第9章 江城的雾
第二天秦笑起床,秦母一早便在饭厅准备好吃食。
“娘,今天好大的雾,外面湿气重,您千万别出门。”秦笑边吃边说。
秦母坐在一旁,看着秦笑,点点头道:“嗯,今天不出门。”
“娘,你看这是什么?”秦笑手中拿出玉镯。
“你这孩子,净乱花钱。”秦母口中责怪,但眉眼间皆是笑意,手却诚实的接过玉镯,双手把玩,喜不自胜。
“给娘花钱不是应该的吗?”秦笑靠近母亲,看着母亲嘴角流露的笑意,撒娇道。
“你净会说些哄人开心的话。”秦母将手镯戴上,手腕来回翻转。
“对了,你爹给你说了门亲事。”秦母拍了拍脑袋,突然想起来。
“亲事?谁家的姑娘?”秦笑心中不愿,他心中浮现出那个人的样貌。
秦母语气中带着些许打趣之意:“你还不愿意,小的时候是谁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要娶人当媳妇?”
“温月?她家不是搬走了吗?”
“是搬走了,但咱们两家关系甚好,从你爷爷那辈就有往来,总不能因为搬家酒不联系了,所有咱们两家一直有书信往来,再说你俩小时候还订过娃娃亲,现在年纪都不小了,不管你仙修的怎么样,总得给秦家留个后儿,你爹把他那扳指作聘礼给温家送去了。”
“这么长时间没见,咱家也比不得从前,温月能同意吗?”秦笑依然很抗拒。
“你温伯伯不是那样的人,你爹将青叶宗位置写在信里,你温伯伯回信说了,这几日就让她去寻你。”
“赶紧派人告诉温伯伯,别让温月去了,孩儿现在还不想成亲。”
“咳咳,你都多大了,还不想成亲,你这是想让你们老秦家绝了后吗!别说现在出不去,哪怕能出去,我也不会派人去!”秦母斥道。
秦笑见母亲羞恼,赶忙跑到院子,他实在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院子里依然能听到母亲急恼的声音:“跑吧,我看你跑到哪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秦笑捂住双耳,想着出门逛逛,刚走到门前,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难道父亲回来了?怎么敲门敲的这么急?
秦笑赶忙打开大门,眼前不是父亲,而是一个穿着破烂衣服,头发稀疏,脸上身上净是脓包的人趴在门前,周身散发着死气。
“你,你是?”秦笑话还没问完。
街道上跑过来两个身穿红衣的将士,那两个将士一人拽住一根腿,将他拖走。
那人双手死死的抓住门槛,眼神惊恐,嘴里不住的喊着:“鬼,有鬼,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将士用力踩向那人手指,“咔吧”,那人手指应声而断。
“啊!”那人发出一声痛呼,尽管如此,那人挣扎着喊道:“我不回去,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将士却是不管不顾,一人一条腿将他拽走。
秦笑心中猜测着这人难不成就是犯了人命官司的杀人犯。
“这位军爷,这是什么情况!”秦笑问道。
“这是地牢逃出来的,我们正要把他押回去。”其中一位将士回道。
另外那个将士斜了回话的将士一眼道:“不该说的别说!”而后对秦笑说:“不该问的别问!”
说完,二人拖着那人走了。
街上的人比昨日回来时少了很多,稀稀拉拉人,行路匆匆。
“怎么都走这么快?”秦笑纳闷。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秦笑父亲回来了。
“振清,外面怎么回去,听着今天乱糟糟的。”秦母问道。
秦父眉头紧蹙,叹气道:“别提了,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巡城将士跟疯了一样,疯狂抓捕乞丐流民,抓到后就送到地牢。”
“有不少逃出来的,逃出来的人变得疯疯癫癫,不多时便又被抓了回去。不仅如此,路边的野狗野猫的不知犯了什么病,疯狂咬人抓人,据说有几个幼童,被野狗分食。”
第三天,秦笑心情异常烦躁,爱护他的父亲冲他发了脾气,一切都显得不那么正常。
雾越发的浓了,如今秦笑只能看清眼前六七米的东西,今天父亲让他去药房给他母亲取点药,他有事要晚些时辰回来。
秦笑有些疑惑,那天父亲拿了很多药回来,为什么还要去药房取药。
他走在原来繁华的大街上,今日不只是人少,有很多店铺都有被打砸的痕迹。
秦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快走两步走到药房,药房周围堆放了很多棺材,地上零落着白色纸钱,有风吹过,纸钱随风飘在空中。
秦笑到了药房内,这一个人都没有,秦笑喊了几声,没人回应,秦笑掀开帘子,进到药房内院,同样空无一人,寂静无比,只有院子架子上正晾晒的药材和地上零星的几张纸钱。
“咯吱,咯吱”,制药房传来磨药声,秦笑敲门,无人应答,秦笑推门而入,一个药童背对着秦笑,用碾子在碾槽来回碾压药材。
秦笑上前拍了拍药童的肩膀,药童没回头,依然专心的碾压药材,秦笑有些生气,不知怎么回事,秦笑越发的控制不住脾气。
他将药童的身子掰过来,“嘶”,秦笑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药童双眼紧闭,有鲜血流出,面色苍白,嘴角露出古怪的微笑,秦笑低头看向碾槽,碾槽中一只眼睛毫无感情的盯着秦笑。
秦笑一口气跑到药房外,药房外依旧是棺材林立,秦笑耳朵里萦绕着那药碾子的声音。
“秦笑?”一只苍白的手搭在秦笑的肩膀上。
秦笑吓了一跳,他扭头身后看去,随后松了口气道:“齐思源!你怎么在这儿,吓了我一跳。”
“瞅瞅你那点胆子,我给你嫂子拿点药,你嫂子这两天精神不大好,这药房怎么回事!”
“不知道,药房里没人,你别进去!”秦笑拦住齐思源道。
齐思源拉开秦笑的手,径直走向药房,探头看了两眼说道:“怎么没人?这不是有大夫吗?就知道骗我!”
怎么会有大夫,刚才明明。
秦笑走到药房门口探头往里看去,此时药房中熙熙攘攘,有慈眉善目的大夫给人诊治,有抓药的学徒高喊药名,一切都那么正常。
秦笑回头看去,药房门口的棺材没了,大街上人来人往。
是我疯了吗?秦笑摇摇头,心中惊恐。
秦笑退到台阶下,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时,周围的一切又变成了刚开始的样子。
齐思源从阴森诡异的药房中出来,手里提着包好的药,说道:“咱们改日再聚,我先回去煎药。”
秦笑茫然的点点头。
他回家时街上场景在秦笑的眼中不停轮换,一会是人来人往的欢愉场景,一会是寂静萧条的败落景象。
他一路奔跑回家门,大喘几口,强行按下心中恐慌。
“娘,我刚碰到齐思源,他什么时候成亲的?”秦笑问道。
秦母语气有些迟疑:“齐思源?唉,他成亲那天媳妇跟人跑了,过后他受不了流言蜚语,去年悬梁自尽了。你怎么会碰到他?”
秦笑喉咙变紧,声调拔高:“悬梁自尽!”接着按下惊恐的心:“怎么可能,那我刚才碰到的是谁?”
两人沉默片刻,秦母开口道:“应该是认错人了,毕竟你多年未曾归家。”
秦笑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嗯,应该是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