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做局
经过多日的跟踪，密斯林整理出了一份资料。
根据调查，名为柳清河的非人类生物来自南博市，其信息乃是南博市最高机密，不过即使如此，密斯林依旧从古老的档案之中找出了此人曾在南博市活跃过的痕迹。
七年前南博市曾爆发一场古老的丧暴病毒，不少人类因此感染，沦为名为“欧克瑟”的怪物，而在一个名为“狮子”的用户发布的视频内，就有一段录像记载着此人的踪影。
从当时的状态来看，此人明显与铠甲为敌，初步推测是占据了人类身体化身为警察在这里活动。
而通过多日的跟踪，密斯林无意中发现此人的真实样貌。
一个通体雪白、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类人生物。
萨弗拉斯。
查阅完毕密斯林记忆的路法瞬间断定柳清河的种族。
掌握古语、骄傲自大，先前种种特征与之吻合。
路法陷入沉思。
萨弗拉斯一族天生高傲，且普遍追求利益，凭借对命运的掌控，他们大力发展科技，而且极为记仇。
一旦对个体下手，无论生死，其他萨弗拉斯都会以为同族报仇这一缘由开展一系列报复活动。
但如果他真的是萨弗拉斯？为何会变成那种怪物的样貌？
丧暴病毒……暴俎虫……
两者重合，一个猜测在脑海升起，他伸手唤出权杖，“巴库鲁。”
巴库鲁现身弯腰领命。
“跟着那家伙，我倒要看看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感染了丧暴病毒。”
……
清晨的阳光在公园内洒下金色粒子点缀万物，朦胧的雾气缓缓流动构成和谐画面，然而现在的库忿斯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现在的他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即使经过阿瑞斯基因改造，现在所夺舍的人类身体仍需要充足睡眠，昨天晚上的熬夜实在让他心力交瘁，他恨不得直接回家再睡一觉。
但是现在不行。
库忿斯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振奋精神，今天是和丽丽约会的日子，他必须全神贯注才行。
冷风吹过驱散了部分睡意，清晨的公园平静而又美好，少女往日的倩影宛若电影在眼前浮现。
此刻的他宛如一名旁观者一般看着他们在这座公园内相遇，相知，相爱，少女的一颦一笑深深的烙印在脑海内难以忘怀。
千年的等待让他忘却自己为何而活，是丽丽让他找到了生存的目标，他的嗔怒因她而抑制。
阿瑞斯星人在与相爱之人结合后身体基因便会自动转化为相似的数据，他深知地球人的生命短暂。
恰恰因为生命短暂，人类才会让自己的生命发挥最大的价值，他已经厌恶了往日烧杀劫掠的生活，有时候他也会想，为什么将军不能晚复活百年？
回忆突兀被尖叫声打断，库忿斯下意识看向远处，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内破坏了清晨的安宁，前来锻炼的人类四散逃脱唯恐遭受波及。
然而这一切已经与库忿斯毫无关联。
鲜红的血液玷污了眼前的洁白花朵，少女的生命宛如泡沫般转瞬即逝，硕大的伤口贯穿了女孩的身体早已无力回天，巴尔格姆对乔奢费敬礼将仇恨尽数推卸。
库忿斯狠狠拉住乔奢费的衣领质问他为何要对平民下手，肉眼可见的赤色能量环绕在他的周围，他想现出本体与乔奢费大打一架，然而遥远的警笛声终止了他们的谈话。
赶来的警察封锁了现场拉走了女孩的尸体，库忿斯站在外围握紧双拳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远处的巴尔格姆将一切看在眼底向将军汇报情况，一切都像将军所预料的那样发展，事毕后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原本高高在上的库队跌入万丈深渊。
而在警方收拾尸体的时候，原本负责跟踪林柯的巴库鲁有了另类的发现。
与往日雷厉风行的姿态不同，此刻那个警官强捂着胸口，跌跌撞撞想要离开现场的模样，表情看上去极为痛苦。
也有人类上前询问他的身体状况，但他只是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问题。
但就在他拐入一条小巷之际，他突然整个人跪倒在地，不知名的漆黑烟雾环绕身体，怪物的身影忽隐忽现。
剧烈的尖啸响彻四周，纯白色光芒与怪物的虚影来回切换，一只外形诡异的虫子盘旋在他身上死死缠绕，古老的低语在四周响起。
「别反抗了，你注定沦为暴俎虫的傀儡！」
“做梦！”
挣扎中那家伙宛若疯魔一般疯狂破坏四周，那个萨弗拉斯人似乎还残留着部分理智，但这并不足以改变现状。
寄生。
巴库鲁认出这是一种仅存在古老种族记录内的远古生物——暴俎虫，丧暴病毒的进化体。
传言这家伙会使宿主化为暴虐的兵器，感染者往往会不遗余力的攻击所有人，曾几何时宇宙内布满虫灾，多亏萨弗拉斯人才能终结，如今他居然能在这颗偏僻的星球上看到这种遥远的家伙。
情报已经到手，但为何一向安稳的感染者会突然丧失理智？
巴库鲁看向远处正在收拾遗体的现场，满地的猩红格外醒目，考虑到这家伙曾多次阻止幽冥魔伤人，诱因不言而喻。
……
行走在回家路上的库忿斯紧握着拳头，肉眼看不到的赤色能量围绕着他的身体，那是库忿斯愤怒的体现。
他又想起了那天的碰面。
那天晚上，柳清河在四下无人之际约他见面，虽然那家伙遮挡的极为严实，但他还是认出来了这个朋友。
彼时的他本以为这次是再平常不过的战斗，但柳清河见到他后并未拉开拳架，而是说出了一个冰冷的未来。
“明天是你和丽丽父母见面的日子吧，他们一家都会死。”
“哈？”
那时的库忿斯只感觉莫名其妙，在他看来柳清河只是在开玩笑，如果是其他人开死亡玩笑，库忿斯大概率会把他一拳揍趴下，但是考虑到种族差异，库忿斯还是算了。
然而接下来的话让库忿斯无法镇定。
“你以为这是玩笑话？可惜并不是，丽丽明天会死，你会因为愤怒追杀乔奢费，最后彻底决裂，对地球失去希望的你会加入路法，为祸人间。”
“未来，三副铠甲会击败你们，你们全军覆没，阿瑞斯坐收渔翁之利。”
“这就是你的未来。”
库忿斯只记得那时的他很愤怒，被怒火占据头脑的他猛然拽住林柯的衣领怒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然而林柯只是冷冷道：“在说你的未来。”
随着一阵光芒闪过，他的身体被雪白覆盖，不多时，一个洁白到宛若精灵的类人型在他们面前出现。
萨弗拉斯。
这是库忿斯第一次在除了阿瑞斯编年史之外的地方见到萨弗拉斯人。
传说阿瑞斯刚刚探索宇宙之际，萨弗拉斯星人就为那时的王带来预言，未来的阿瑞斯将会成为银河系霸主，萨弗拉斯星人则会为其献上关键助力。
当时掌管权力的王极为高兴，并赐予萨弗拉斯星人众多允诺，但这一举动也间接导致阿瑞斯纷争涌起，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成为掌管银河系的王。
直至皮尔和路法上位，凭借彼此的配合，两人终结了银河系的混乱，完成了预言，萨弗拉斯人如约拿走属于他们的分红。
而如今，新的萨弗拉斯星人出现。
纷争再起。
但库忿斯并没有心思放在纷争上，他只希望自己能陪着丽丽走完剩下的路，在柳清河的预言下，就连这一点点小小的愿望都要在未来破灭。
他握紧拳头问道：“是谁干的？”
“阿瑞斯铠甲总长、幽冥军团最高统帅、被你们称为将军的路法。”林柯接着说道，“他明天会派巴尔格姆杀死丽丽，并嫁祸给乔奢费，逼你们兄弟反目。”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将军？！”
“我当然没有证据，但明天是你面见丽丽父母的日子对吧？”
林柯继续说道：“把行程取消，我会派出分身伪装成丽丽的模样，至于接下来发生什么，我们拭目以待。”
这就是库忿斯昨晚熬夜的原因。
他不相信将军会对丽丽下手，但是柳清河是他交战过的兄弟，出于谨慎，他们伪造了一场见面，由柳清河制造的傀儡伪装成丽丽假装他们在这里见面。
时间回到现在，血淋淋的事实在眼前发生。
巴尔格姆亲手消灭了那个分身，即使明知一切皆为虚妄，但看到“丽丽”重伤的那一刹那，库忿斯原本平息的怒火再次上涌。
再加上巴尔格姆的敬礼，即使柳清河再三提醒，有那么一刻他毫不犹豫认为这一切都是乔奢费的所作所为。
如果没有柳清河的叮嘱，躺在这里的只会是丽丽。
如果没有柳清河的叮嘱，情绪暴躁的他真的会一怒之下将一切怒火倾泻在乔奢费身上，不死不休。
库忿斯一拳捶在身旁的大树上，叶子哗哗掉落在眼前下了一场“阵雨”。
愤怒过后是无尽的失望。
治军从严的将军向来反对军中内斗，如今的他却利用诡计逼迫队长反目成仇。
人心涣散的队伍还能被称为队伍吗？
哪怕是不懂得战术的库忿斯也知道将军走错了。
他们三个曾发誓永远效忠，甚至向将军献上基因码接受集结令刻印来接受他的的召唤，然而现实却是将军背叛了他们。
就在他内心五味杂陈之际，一个声音从他面前响起，“现在考虑的怎么样了？”
库忿斯没有说话，但握紧的拳头和眼前的阴霾足以说明他的愤怒。
“是你救了丽丽，我加入。”他抬起头对上那对幽蓝眸子坚定道：“但是先说好，我不会对弟兄们下手。”
“我不会让你们自相残杀，你只需要帮我一个小忙就行。”林柯一脸无所谓道：“未来你会见到金刚铠甲的召唤人，我希望你能教教他怎么利用铠甲。”
库忿斯果断拒绝，“不可能，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兄弟们惨死。”
早有准备的林柯故作一副严肃的模样发誓到：“我以萨弗拉斯的名义发誓，铠甲召唤人不会删除你们的基因码，换言之，你们并不会彻底死亡。”
“现在的他们只是路法手下的棋子，与其继续杀戮加重怨念，不如早日封印，待事情结束，我会亲自摧毁召唤器放你们出来。”
“以萨弗拉斯的名义发誓，我不会违约。”
“而且你不想看看地球人能把召唤器发挥到什么程度吗？”
考虑到萨弗拉斯向来自傲，且信誉普遍良好，库忿斯最终还是点头同意加入，“好。”
……
安迷修是急匆匆被人喊出来的。
刚一见面，库忿斯率先开门见山道：“将军对我下手了。”
从库忿斯口中，安迷修了解到了最近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将军试图杀死库忿斯的挚爱，并栽赃给乔奢费，以此挑拨两个队长的关系。
阿瑞斯人善战好战，军队之中切磋之风盛行，为了防止影响战斗状态，将军曾明令禁止队员内斗，如今他居然公然做局，只为让两位队长内斗。
他下意识想到了那个萨弗拉斯的话，将军已经步入疯狂，如果任由他这么下去，银河系注定被战火笼罩，民不聊生。
安迷修皱起眉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库忿斯握紧拳头愤恨道：“还能怎么办？丽丽是我最重要的人，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早在几天前三位队长碰面时，安迷修就曾经说过他并非是携带将军命令而来，出于多年来共同征战的情谊，出事后他想到了安迷修。
安迷修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库忿斯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
但他也清楚，背叛将军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他抬起头看着库忿斯严肃道：“你别忘了，背叛了将军，就是和我们全体为敌。”
“我们？”库忿斯冷哼一声，“事到如今了，你现在还站在将军那边，等着他让我们一个个送死吗？！”
库忿斯非常看不惯安迷修这种迷茫的性格，在他看来战士就应该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而不是在这里纠结半天。
所以他看着安迷修质问道：“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站不站在我这边？！”
安迷修皱起眉头说出心中的担忧，“那是将军！别忘了那可是有修罗铠甲的将军！”
“修罗铠甲又怎么样？”库忿斯高声反驳道：“凭借萨弗拉斯的预言还不足以找到克制他的庚伮金刚杵吗？！”
“你以为萨弗拉斯一定站在我们这边吗？！”安迷修高声反驳。
他清楚萨弗拉斯人的脾气，曾几何时萨弗拉斯人抛下自己的预言，一举开启阿瑞斯的战乱时代，也曾为无数势力献计，只为有所收获。
他们并不在意存活下来的家伙是谁，只在意自己能拿到多少好处，甚至为此多方投资。
他不信那个人真的在帮他们。
“如果不是他，丽丽早就死了！”库忿斯咬牙道：“他是我兄弟，也是丽丽的救命恩人，我信他。”
即使在如此肯定的答复下，安迷修仍在踌躇。
见状，库忿斯彻底失望，“如果你不想反抗就算了，继续当你的缩头乌龟去吧。”
抛下最后一句话后，他转身离开天台寻找自己的路。
……
刚刚回家的库忿斯接到了一个电话。
“球球，我听说咱去的那个公园有妖兽人出没，你现在在哪里？”
“我没事，”库忿斯闭上双眼仔细聆听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宛若清泉声音，他放轻声音以最温柔的语气安慰道：“最近希望市不安全，你去你爸妈那里待一段时间吧。”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
考虑到希望市妖兽人频频出没，库忿斯决定让丽丽前往国外避难，恰巧丽丽的父母正打算带着丽丽前往国外旅游，双方利用微信沟通后一拍即合。
根据计划，柳清河会利用警察的身份秘密保送丽丽一家出国，他必须假装出一副愤恨的模样，成为安插在将军身旁的卧底。
他会用双眼去见证将军的现状。
目送丽丽离开后，库忿斯握紧拳头。
这个仇，他必须报。
……
警局今天来了个新人。
沙宾，知名乔吹，明明是灰冥分队却恨不得整个人被乔奢费纳入紫冥门下，林柯甚至一度怀疑他之所以拼搏到副队长这个职位就是为了能频繁见到乔奢费。
身为迷弟，他在乔奢费落魄之时救助颇多，也因此惨遭暴怒的库忿斯之手，虽然拉回了库忿斯部分理智，但也直接导致乔奢费失去人类世界最后的助力。
但目前貌似他并不站在人类这边。
准确来说他是奉将军命令，化名为尹泰前来警局彻底探查林柯身份的卧底。
此时的沙宾正在拉着两位警官闲谈，“柳哥呢？怎么没见他一起来。”
老赵解释道：“害，那家伙喜欢自己一个人巡逻，而且他走路那速度我俩可跟不上。”
沙宾疑惑了，“一个人巡逻不会出事吗？”
“那能出什么事？”一旁的老李接过了话茬，“我告诉你啊，他最喜欢单打独斗，曾经凭借一己之力降服两个帮派的人，可以说整个希望市警局里面没人能打得过他。”
听闻此言后沙宾皱起眉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两位老警察疑惑道：“什么奇怪？”
“他就是个普通人类吧，怎么能凭借一己之力降服这么多人？”
闻言，老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确定周围无人且听后，他靠近沙宾悄悄说道：“嘘，看在大家都是同事的面子上，这个机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千万不要对外说出去。”
沙宾侧耳恭听，老李神秘道：“外面流传的传言其实都是编的。”
尹泰脑袋上露出三个问号，“啊？”
见沙宾一脸迷茫，老赵笑了笑，他缓缓说出了缘由，“你不知道，清河来之前，希望市的混混们拉帮结伙，帮派现象特别严重，虽然不知道清河用了什么办法，但是那个时候的两大帮派确确实实打了一架。”
“你是不知道当时战况的惨烈，那一次死了好多人，剩下来的不死也够呛，现在还有些躺在医院不能动，惨的呦。”
“所以？”沙宾很疑惑，这和那家伙非人的战绩有什么联系吗？
老李咳了一声，他故作一副神秘的模样低声说道：“所以我们就想着，这是一次多好的宣传机会啊，不仅威慑了那些家伙，甚至还能维护治安，一举两得，所以才有了外界那些传闻。”
“这么说来当时他也在现场？”
老赵摇了摇头，“不，他没在，他这个人晕血。”
“晕血？那他还来当警察？”
“我们也这么问过，他说是家里人非要逼着他来当警察，说是可以锻炼胆量，还能治治晕血症，”“虽然到目前为止依旧没治好，但是他的确帮了我们不少忙。”
萨弗拉斯晕血？
无稽之谈。
从巴尔格姆汇报的情况来看，这家伙与其说是晕血，不如说是嗜血，猎物的受伤会刺激他体内寄生生物的本能，促使他对普通人下手。
而诱导两大帮派自相残杀也符合萨弗拉斯人中立但会挑起纷争的本能。
将所见的一切情报汇报后，沙宾向两位前辈道谢后离开，毕竟他还要去见证那个传闻。
在他走后，老李疑惑的挠了挠脑袋，“老赵，你还记不记得清河为什么晕血来着？”
思考片刻后，老赵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看来年龄真的大了，记性都不行了。”
就在两人聊天之际，一个身影从树后悄无声息的消失。
库忿斯已经到手，接下来就是乔奢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