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挣扎
【天天好集团内】
与往日相比，如今天天好集团的工作氛围着实压抑，办公室内无数人沉默不语，唯有键盘敲打声音与翻阅纸张的声音，低沉的气氛压抑的人难受。
一位员工起身前往咖啡机为自己倒了杯咖啡续命，旁边的垃圾桶内是醒目的工牌，他看了一眼工牌上熟悉的名字叹了口气。
拜前段时间媒体舆论所赐，如今有不少员工离职，为此他们不得不每个人多承担一部分任务以此来保证公司正常运转，即使薪水上涨了些许部分，但身体的疲劳远不是金钱所能治愈。
出事不久后集团出面声明对混进公司的老鼠并不知情，并表示一定加强人员身份核实工作，仍有小道消息在社会上流传，无数投资人撤资，原本一片向好的股票价格突然下跌。
不过听说总裁依旧临危不乱，有小道消息说他正在秘密筹某个伟大的项目，真不愧是开大公司的人，心态就是好啊。
感慨中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身影突然从一旁的玻璃门外跑过，员工好奇的向外看去，他一眼就认出这个人是总裁身边的红人李秘书。
私下里大家都喊他真名李子，但这是他的逆鳞。
据说曾有个员工曾和其他人窃窃私语时称呼他为小李子并不幸被他发现，几天后就被派了不可能下达的任务，后来更是被迫主动离职，自那以后，办公室的人纷纷闭口不谈。
如今这位红人正火急火燎的跑向实验部的方向，恐怕又在倒腾什么新的研究。
……
实验室中，李笑愁正忙着修复报废的冷血。
作为刚刚复活又被铠甲打爆不得不进行第三次维修的比克生化人，此时冷血的脑袋被他物理意义上打开露出里面层层缠绕的线路，李笑愁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将原本断掉的线路重新连接。
人体构造复杂，仅凭他一人之力必须万分小心。
然而凡事总有意外，他正忙着操作之时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口响起。
“李总，我找到了一个特殊的欧克瑟！”
李子的声音将他强行从沉思中拽出，原本握着钳子的手下意识颤抖了一下，线路错位，隐隐有火花蹦现。
不好！
哪怕反应过来的李笑愁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想要分离也依旧来不及，火光从冷血的脑子中爆炸，冷血抽搐几下再无声息。
一切又要从头再来。
李笑愁放下手中的钳子侧眼看向身后的李子狠狠训斥道：“吵什么吵！没看到我在做实验吗？！”
察觉情况不妙的李子换了一个赔罪的笑容连忙道歉，“李董，是我不对，不过我发现了一个特殊的欧克瑟，而且那家伙实力非凡，说不定他就是我们要找的关键。”
“哦？说来听听？”
李笑愁来了兴趣，李子跟着他这么久，普通的丧暴病毒自然见得多，能让他说出特殊的欧克瑟可不多见。
李子和盘托出晚上的见闻以及遇到那个欧克瑟的经过，他适时递上匕首与提取病毒的测存枪并介绍道：“这是他的病毒样本，还请您过目。”
匕首出现的刹那，李笑愁眼前一亮，他拿起那把匕首用指腹擦拭着匕首上暗红色部分。
上面残留下来的血液早已干涸，但仍有病毒在其中活跃，这足以说明即使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这份病毒也从未失去活性。
最重要的是身上主子在感受到病毒的刹那忍不住让他把这份病毒奉献上来，它能感受到这些病毒来自另一个暴俎虫皇。
没想到啊，好东西自己送上门来了。
将测存枪的罐子取下，用滴管提取部分病毒，李笑愁小心翼翼的将病毒提取物滴落在载玻片上，与之一同滴入的还有抗体，将标本小心翼翼的放至显微镜下后，两人屏住呼吸仔细观察那些病毒与抗体接触交锋。
只见显微镜下那些病毒攀附抗体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它们彻底撕裂。
成了！
“我们终于成功了！”
看到结果的李子忍不住高声欢呼，为了这一天，他们已经等了太久太久，最近马总也时不时问他有关最终病毒的事，现在终于有个交代了！
接下来只需要进一步促进这些病毒繁衍，他们就能生产出终极王者病毒进而交给马总，未来前景一片光明啊！
然而与他的激动不同，李笑愁摆了摆手制止他继续兴奋下去，“别太着急。”
“这些病毒在外面晾了太久，变弱了，我真正需要的是那个人身上原原本本的病毒。”说着他看向李子，“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瞬间明白的李子弯腰告退，“遵命，我这就去找那个感染者。”
李子走后，李笑愁咬破自己的指肚将一滴血液滴入载玻片上，仿佛水滴落入沸腾的油锅那般，原本缓慢延伸的猩红病毒挣扎起伏，微观世界下两种颜色截然不同的病毒遵循本能互相厮杀。
李笑愁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叉看着发生在载玻片上的战斗。
他隐瞒了很多事，比如身上的主子，比如那些残余的病毒并未变弱，甚至足够让他研制出足以感染人类的新型病毒。
他的确需要一个欧克瑟世界，但他不需要一个人人比他更强的世界，这也是他没选择利用主子的病毒直接感染的原因。
这也是他要求李子找到暴俎虫皇宿主的根本原因，他必须证明哪怕是那个暴俎虫皇的本体都不足以打败身上的主子。
而现在，这些病毒只是试验品。
战斗结果很顺利，猩红病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片刻后只剩李笑愁的血液在其中凝聚等待下一步指令。
李笑愁再也忍不住激动的心情在实验室内放声大笑起来，病毒最能反应一只暴俎虫的状态，显然经历过研究所摧残的暴俎虫皇已经极为萎靡，正好能成为他感染整个世界的最佳垫脚石。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狂笑之际有虚影在他体表浮现，体内的宇宙型暴俎虫皇迫不及待占据他的身体，血液召回，残存的病毒早已被分食殆尽，他的身体逐渐幻化成一个头顶蝎子模样的欧克瑟。
「等了一亿年！终于成功了！」
……
【夜晚八点半】
“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伴随轻微的嘟声落下，萧风挂断电话，他又看了看身边的牌子反复确定地点无误，但本该约定的时间依旧迟迟没有人过来。
看来被放鸽子了啊。
萧风收起电话，一向孤独的他早已习惯夜间独自一人巡逻，凭借着风的指引，他很快找到那个只在夜间出没的神秘欧克瑟。
昏暗的灯光映射出非人的面孔，周围群众早已全部撤离，只有那个家伙站在江边低垂着头，如果仅仅从动作来看，这家伙似乎陷入沉睡。
萧风拿出几枚特制的飞镖，这是他最新研制的小玩意，可以定位追踪，专门为了防止欧克瑟逃脱而研制。
就在他准备扔出之际，空中有点点幽蓝闪烁，有歌声在周围突兀弥漫，萧风看向周围，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找不清源头。
原本安静的欧克瑟突然抬起头发出怒吼，接着那家伙仿佛发疯一般破坏着周围的一切。
黑洞在身前开启，察觉不对劲的萧风连忙扔出飞镖，飞镖接触欧克瑟身体的刹那伸出利爪自动扎入，然而那个欧克瑟仿佛毫无察觉般跌跌撞撞走入黑洞。
那些黑洞穿梭的距离虽长，但凭借驮拏多的速度足以追上，萧风手握仪器死死跟随，追踪中他拨打了一个电话，“喂？端木，长话短说，你说的那个欧克瑟现身了，他现在正前往xx路。”
“收到，我马上过去。”
……
林柯梦到自己走入一片大海，有海浪抚过身身躯，海水逐渐没过身体，他向着未知的黑暗游去。
哀鸣穿过洋流，血肉布满沟壑，族群盘旋在头顶，他坠入深渊。
熟悉的音调再次响起，声音依旧断断续续，但与以往的呼唤不同，如今的歌声正在努力表达另一层意思。
【……逃……快逃……】
林柯睁开眼，河水已经没过膝盖。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站住！欧克瑟！”
欧克瑟？暴露了？
他想说什么，但泛红的鳞片从身体浮现，一个陌生的声音发出怒吼。
「熔焰！我要杀了你！」
那种感觉很不好受，就像是被人强行卡住脖颈沉入水中，眼前的画面也不再是和拿瓦战斗，而是一个暴俎虫在体内缓缓游动。
暴俎虫？！
“渊！！！”
林柯本能的在意识空间怒吼想要找渊问个清楚，他无数次叮嘱过这家伙绝不能暴露本体，现在倒好，直接在端木面前变身？觉得自己伪装的很好是吧。
然而愤怒中一个细不可闻的委屈声音响起。
「不是我。」
渊的声音虚无缥缈极为微弱，还未等林柯继续询问，它接下来的话让林柯如坠冰窖。
「我们可能会死。」
说话间陌生的记忆传入脑海，林柯明白了一切。
海约研究所研究的并非普通的暴俎虫，而是宇宙型暴俎虫皇。
那个暴俎虫皇以假死骗过渊并慢慢同化身体内的病毒，进而一步步掌控这具身体，等渊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 它根本无法与外界沟通，更不用说发出预警。
渊试过反抗，但那抹猩红宛若进入无人之境，它只能眼睁睁看着权柄被侵占，来自高等级暴俎虫皇的压迫感迫使它不得不臣服。
这几天一直有一股熟悉的能量想尽办法抑制暴俎虫皇的侵蚀，但也仅仅只能拖延，无数病毒越过设立好的“屏障”侵蚀身体，要不了多久，这具身体就会彻底易主，一如他们最初见到的实验体那般被当做一个皮囊。
「很高兴认识你……」
这是渊从夜间电视上学来的句子，似乎是人类告别前经常说的话。
话音刚落，林柯身前最后的蔚蓝色也被猩红侵蚀，最后一寸净土被覆盖，他的意识不可避免的坠入深渊。
结束了吗？
他不甘心……
挣扎之际熔麟刀在身上划出伤口让林柯意识清醒几分，疼痛撑不了多久，但片刻足矣。
濒死带来的恐惧迫使大脑清醒，林柯“看”向四周，意识空间早已被猩红替代。
暴俎虫皇悬浮在空中，它惊讶于这具身体的意识居然能从漩涡中挣扎出来，但它毫不在意。
经过几天侵蚀，身体里那股怪异的能量对它造成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等应付完熔焰，它就能对胸口处那个散发着怪异能量的庇护所发动进攻，它有预感，这个突兀出现的宿主意识就藏在里面。
只要抹杀这个宿主意识，它就能悄然蛰伏寻找时机感染这个世界。
忙着计划未来的它并未察觉到林柯释怀的笑。
夜晚逐渐漆黑，无人发觉水下有冰棱浮现。
与此同时，正在寻找机会逃离的暴俎虫皇突然感觉身体停滞在原地无法动弹，它低头向下看去，只见无数荆棘状冰柱贯穿身体，下一瞬疯狂的水元素在体内全面肆虐。
与伤害一同出现的还有林柯的唾骂。
“别小看人类啊，虫子。”
「你疯了！」
暴俎虫皇怒不可遏，林柯的反抗让他想起之前被封印的经历，原本必胜的局面因宿主临死前发疯般的自我毁灭而逆转。
那些家伙嘴上说着为了人类的大义甚至不惜舍命也要将它封印。
这一次又是如此。
暴俎虫咬牙收起驻扎在身体里的根须随时找准机会准备逃脱，这具身体的宿主多半已经死亡，就算它占据身体也会被外面的元素能量制裁。
这个宿主不行它就换个。
就在它即将逃逸之际，无数冰墙围堵在四周拦住去路，林柯的声音在意识空间响起，“别着急走啊，好歹也在我身体里白住了这么久，不打算留下点什么？”
这怎么可能？！
暴俎虫皇震惊的看向身后。
只见本该重伤死亡的林柯正站在黯淡的红海中抱臂看着他，无数水元素形成水墙不断聚拢，无论暴俎虫皇如何挣扎都无力突破这方牢笼。
慌乱中它甚至开始主动求饶。
「放过我，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我比那家伙更强！我可以听你安排！」
然而回答它的是林柯斩钉截铁的答复，“不需要！”
说完林柯转头看向有些黯淡的红海大声呼喊，“渊，死了没！”
点点蓝芒在意识空间闪烁，即使病毒残存到无法言语，但它还是努力表达自己的存在。
“没死就行。”林柯露出一抹笑意，原本肆虐的水元素暂时停止，他看向意识空间内被水元素侵蚀的巨兽下达命令，“上吧，吞了它。”
考虑到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又补充一句，“如果这次再出意外我就用铠甲把你杀了祭天！”
无需多言，蓝芒从他身旁流过顺着水元素盘旋而上侵蚀暴俎虫。
暴俎虫皇挣扎的愈发强烈，然而无论它如何碰撞，柔韧的水元素总会分散他的力量，一切碰撞仿佛撞在棉花上一般被消解，它只能看着曾经被轻视的病毒逐渐吞噬它的身体。
有刺耳尖啸穿透耳膜，不甘的暴俎虫发出阵阵哀嚎诅咒着林柯，身体控制权回归，外层病毒构筑的护甲消散露出林柯原本的容貌。
与想象中的疼痛不同，林柯现在感觉极为放松，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他不受控制的倒下任由水面没过身体。
原本正打算继续动手的端木停下手中的攻击，看清感染者身份的他惊呼道：“林柯？！”
此时林柯身上伤痕累累，脸色因失血过多无比苍白，他听到有声音在呼喊，但是只感觉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昏暗，意识被逐渐吞噬。
他想说什么，但眼皮逐渐沉重，只剩端木一个人不停呼喊。
……
研究所内，三位召唤人看着柯国龙忙来忙去，原本的桌子已经被清空当做放置林柯身体的地方。
战斗结束后端木本打算喊来救护车将林柯拉去医院，但随后赶到的萧风发现林柯的伤口上有蔚蓝色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补身体。
考虑到欧克瑟的特殊性，第三个赶到现场的柯胜提出去柯国龙看看能否查看详细情况，这才有了三人来这里等待的场面。
柯国龙叹了一口气向其他人展示出阴影结果，图片放出来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哪怕从未或者极少涉猎医学的他们也能看出结果的不对劲。
只见林柯的心脏处隐约可见一个虫子形状的东西蜷缩在那里，柯国龙指出了阴影中的东西。
“是暴俎虫。”
端木疑惑的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更成熟的丧暴病毒，或者说是丧暴病毒的进化体……”
作为丧暴病毒的更高阶段，暴俎虫会在潜移默化中利用身体细胞自我繁殖，最终彻底占据宿主身体。
他从林柯体内提取出部分血液而后放置在显微镜下，镜头下无数血细胞不规则的躺着，偶尔可见白细胞在其中穿梭，一切正常。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柯国龙用滴管将自己最近研制的抗体放于其中，只见那些“血细胞”片刻后将抗体撕碎吞噬殆尽。
那些只是伪装成血细胞的丧暴病毒。
心脏乃是人体内输送血液的泵，恐怕那只暴俎虫就是以此向身体输送病毒。
按照实验，这些从马青山提供血液样本中提取出的抗体足以应对市面上所有丧暴病毒，只是对人体会造成一定损伤，这才没有在市面上推广。
如今连这款抗体都不起作用，李笑愁这位丧心病狂的老友研制出的病毒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强大。
端木询问道：“有没有其他办法能杀死这个虫子？”
柯国龙摇了摇头，“从目前情况来看，我们只有找到第五元素，才能彻底净化他体内的暴俎虫。”
“第五元素？”
“没错，”柯国龙解释道：“水火土风是构成世间万物的基础，而雷霆则是四元素形成的根源，它代表了地球的本源力量。”
“只可惜，我至今都没能找到那股力量。”
极致的能量也代表了极致的毁灭，雷霆的能量不能被普通的仪器储备，更不用说将这股能量塑造为铠甲。
“在那之前，我们只能等。”
或许是觉得气氛有些压抑，柯国龙缓和道：“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个虫子已经被暂时封印。”
“封印？”
他指了指电脑上展示出的相关数据，只见暴俎虫被一圈透明液体牢牢包裹，那是最纯粹的水元素铸就的牢笼。
端木下意识拨打那个熟悉的电话，依旧没有人接听……
夜。
林柯睁开双眼，原本散发幽蓝的眸子底部被猩红占据，他的意识还在，但现在的感觉着实不怎么美妙。
暴戾充斥身体，两种欧克瑟的虚影在身前交织，无数记忆在脑海翻涌。
他“看到”熔焰、海啸、飓风、地裂，四元素轮番施展威力杀死一切病毒。
与想象中的一次性大洗地不同，四元素一遍又一遍爆发，直至所有病毒载体被灭个干净。
那股杀意随着记忆感染现实，林柯眼中猩红正盛。
空中有蓝色光点浮现，触手搭上林柯的额头，悠扬歌声弥漫压制浮躁，林柯抬起头，漩海蛸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前。
他下意识的想要杀死这个曾经杀死它们无数次的水元素集合体，但抬起的手在空中凝固，水元素在空中化为丝线制止行动，狂躁被抑制，理智逐渐回归。
林柯仿佛又回到那个熟悉的深海，无数双巨大的瞳孔在他面前亮起，四周游荡的巨兽对他发出邀请。
【回来吧，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