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复仇
清晨。
马青山准备好一天的东西，虽说是准备，但大部分都是他自己喝。
与其他灯红酒绿的酒吧不同，他经营的这家小店没有霓虹灯牌，也没有任何俗套的宣传，闭塞的小环境显然不适合来客展开一段火热激情，缺少激昂音乐的烘托，更显得冷清寂寥。
开店以来除了一位偶然认识的熟客之外鲜少陌生人光顾，但他很满意，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受到属于生活和工作的平静安详。
门口风铃摇晃，一道漆黑身影走入略显阴暗的酒吧，正是刚从实验室复活不久的冷血。
冷血悠哉悠哉走入店内，刚刚从死亡状态复苏喜提升级的他心情还算不错，此次前来是特地来这里找马青山问问有关失踪的茨纳米的消息。
马青山收起手中的杯子看向冷血，“你来了？我正要去实验室找你。”
冷血刚想问什么事，他的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猛烈的冲击力让他忍不住后退几步。
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此时马青山脸色阴沉的握紧拳头，已经欧克瑟化的手臂还保持着攻击他的姿势。
“大少爷，你在干什么？！”
“你还问我干什么？”马青山一把拽住冷血的衣领愤怒质问：“我问你，柯叔叔和你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要害死他！”
被打懵的冷血一头雾水，“什么害死？大少爷你在说什么？”
“别给我装不知道，你自己看！”
马青山拍出一份报纸，研究所起火，一人死亡，放火的人正是冷血安排进研究所的董川，同时报纸上还贴出纵火案的同伙，正是冷血本人的照片。
一丝冷汗从冷血额头滑落，柯国龙是谁？马天的发小，四元素铠甲的研制者，也是他负责监视的人，现在他居然死了？
看完报纸的冷血连连辩解，“那个保安是我安排的没错，但是我根本没有让他去放火，我的目的只有两个，第一，监视柯所长，第二，监视铠甲的研制进度。我有必要去害他吗？”
听完他的解释，马青山收起拳头冷哼一声，“除了你还能有谁？难道是李子吗？”
“或许还真是他。”冷血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解释道，“大少爷，你想啊，这家伙一直想要一副铠甲……”
李子曾无数次在马天面前申请铠甲的使用权，据说当初接受改造也是为了更容易抢夺铠甲，现在三副铠甲现在全部流落在外，他只能去找最后一副铠甲，说不定他觉得柯国龙哪里惹怒他，来个借刀杀人。
李笑愁整天忙着修复他，马青山和马天又无冤无仇，哪怕用排除法，剩下来的人也只有李子。
想到这里的冷血忍不住狠狠唾骂道，“这个卑鄙的家伙。”
那家伙临阵逃脱才害的他在实验室躺了那么多天，甚至弄丢他用命换来的召唤器，现在居然还敢在他的地盘利用他的人？
察觉到冷血已经有了怒意，马青山摇晃着手中的酒杯适时开口，“难道这就是李子说的多亏你帮忙才完成的大事？”
“你说什么？”
“昨天李子来过这儿，他和我说多亏你帮忙，他才能办成一件大事。”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冷血一口咬碎嘴里的棒棒糖，李子说的帮忙多半是研究所爆炸案，咽不下这口气的他拿起帽子决定出去找李子算账。
大门重重闭合彰显关门者的怒火，马青山转身走入吧台，他拿起一瓶琥珀色的威士忌轻轻晃动，酒液在瓶内来回摆动散发出浓郁的酒香。
他拿起酒杯轻轻倒入透明的液体，酒液顺着杯壁流淌，散发出微弱的酒气。
做完一切的他将手中的酒杯推向远处，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在半路接下酒杯，林柯毫不客气的拿起酒杯将杯中液体喝下大半。
与往日微苦的味道不同，液体触碰口腔的瞬间融入构成身体的水元素内，察觉到身体异样的林柯放下手中酒杯按照往常经验给了个虚假点评。
“味道不错。”
马青山并没有什么表示，他一边擦拭器具一边问道：“我已经按你说的挑拨他们的关系，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林柯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语气平淡的说道：“第四幅超级铠甲已经诞生，现在正需要试试威力，我看刚升级的冷血就很不错。”
他原本计划寻找李子，但李子身上是二代芯片，论威力远远不如刚复活还没过保修期的冷血。
追踪冷血身上水元素的他发现冷血的移动方向恰好是马青山开设的酒吧，因此他率先一步带来有关柯国龙死讯的报纸并让马青山想办法让他们不和。
从结果来看还不错。
林柯昂首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根据水元素方位来看，冷血现在正赶往天天好集团去找李子麻烦，以李子避战的性格多半不会触这个霉头，这倒给了他测试酷雷伏铠甲的一个好时机。
他不信李笑愁能在短时间内研制出四代芯片。
就在他即将离开酒吧时马青山喊住了他：“柯伯伯他还好吗？”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的林柯拿起桌上纸笔写下了一个手机号递给马青山，“这是负责照顾柯所长的人的手机号，你拨通后告诉他要见柯所长，他自然会让柯所长和你聊天。”
说完林柯走出酒吧跟随早已离开的冷血实施后续计划，门口风铃声音逐渐落寂，马青山深吸一口气拨通纸上的手机号。
“喂？你好，我要找柯所长。”
……
“李子这小子，心理脑子都有病！”
踏入工厂的冷血一边咒骂一边环顾四周仔细凝视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得知被利用后的他第一时间赶往集团的实验室兴师问罪，然而怕死的李子早已溜之大吉，只通过短信告诉他来郊区工厂叙旧。
他如约而至，但四周无任何人的身影，唯有寂静的风声吹拂着陈旧的建筑。
以李子那家伙的性格，多半会利用什么陷阱来趁机坑他，他可不能着了这家伙的道。
“喂！我冷血到了，出来！”
他的声音在工厂里回荡，然而回应他的依旧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等待之际有脚步声在身后出现，转过身的冷血透过墨镜眯眼仔细打量那个逆光的身影，从身形上来看来者并非李子，能找来的这里的只能是那个煮拉面的。
既然是熟人见面自然少不了好好打招呼，冷血笑着率先打招呼，“好久不见了，好奇宝宝。”
然而与想象中的惊讶不同，那个身影并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走出阴影，冷血摘下墨镜瞪大双眼，“是你，你不是老柯的兔崽子……”
还未等他说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柯胜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将他的身体提了起来，他痛苦的怒吼道：“你必须得偿命！”
于此同时，另一边。
端木燕骑着摩托来到仓库，刚刚摘下头盔的他就听到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好久不见啊，侦探。”
“柳清河？”
端木燕转过头来看着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面朝他挥手的林柯，“你怎么来这里了？”
“来见见一位老朋友。”回答完问题的林柯随即又问道：“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我收到一条短信。”端木拿出手机向林柯展示短信界面，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简单两句话。
【要想知道杀你父亲幕后凶手是谁就到北青仓库去寻找答案…】
然而这只是那个手机号发的第一条短信，第二条短信则加上了来到这里的时间，下午三点。
根据柳清河提供的信息以及他自己多日来的调查，端木确定冷血就是杀死自己父亲的凶手，马灵灵和他说过茨纳米前任召唤人已经将冷血消灭，但他毕竟有命案在身，哪怕冷血已经失忆，他也要把冷血带走接受法律处罚。
奇怪的是当天如约而至的他并没有在这里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再后来研究所爆炸，即使他火速前往也没来得及救下火场中的人。
考虑到研究所发生火灾与他收到短信的时间过于巧合，一番推测下来，马灵灵指出这条短信很有可能是幕后主使的调虎离山之计，以此拖延他们赶往研究所的速度。
因此收到第二条带有详细时间的短信后，半信半疑的他叮嘱灵灵一定要看好拉面店防止重蹈研究所覆辙后来这里赴约。
听完一切的林柯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冷血会在这里出现。”
“冷血？他……”
端木刚想问冷血的具体情况，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震感打断他的后半句话，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从不远处的楼顶掉落直挺挺摔在地上。
刚刚稳住身形的端木燕瞪大双眼，哪怕化成灰，他也认得那个掉落的家伙，正是本该死亡的冷血！
只是现在的冷血依旧是欧克瑟状态，完全不像被铠甲的必杀技净化过的人。
他下意识拿出拿瓦钥匙，但林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想死就别过去。”
话音刚落，无数裂纹从地面蔓延扩大，工厂内一些废弃器材坠入深坑消失不见。
眼见裂纹越来越大，关键时刻无数自来水从破裂的水管内上涌化为坚冰包围整座工厂阻挡裂缝蔓延，端木看向林柯，此时他双手抱臂，眼中蓝芒正盛。
顾不得异变的他问出了那个让他震惊但已经发生的事实，“冷血为什么还能变身？”
如果说他的第一次死而复生还能解释为欧克瑟具有强大的恢复能力，非铠甲不能杀死，那么他的第二次复活就显得不合常理。
灵灵曾亲口告诉他上一任铠甲召唤者用最后的力量终结冷血，那时候的他一度为没有亲手终结冷血感到惋惜。
可现在冷血不仅看不出受伤，反而肉眼可见的比以往更强。
林柯看了一眼端木解释道，“冷血是特殊个体，除非你把那家伙剁成肉块，否则他只要换个芯片就又能继续出来找人麻烦。”
端木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死而复生，这种事情明显已经超越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但端木毕竟是玩过游戏见识过无数设定的人，冷静下来接受这个荒诞现实的他沉思道：“他能死而复活，说明他的背后绝对有同伙，而且那些同伙不少。”
“聪明。”林柯象征性的鼓掌夸赞。
“像他这样的欧克瑟还有多少？”
“目前只有两个。”“准确来说他们不是欧克瑟，他们有个别的称呼，比克生化人。”
“比克生化人？”端木低声重复这几个字，这是他在父亲笔记本上从未找到过的名词。
从外表来看，冷血与欧克瑟并无不同，端木忍不住问道：“有什么区别他们的办法吗？”
“注意看眼睛。”
林柯身体前倾，低矮的冰墙上有冰柱自动蔓延构成栏杆供他倚靠，他伸手指向远处战斗现场。
“人们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应该察觉到，普通欧克瑟的眼睛是绿色，病毒变异后变成红色，但比克生化人与其他欧克瑟不同，他们的眼睛是蓝色。”
“所有比克生化人都能借助芯片死而复生，而且他们会记得之前的一切。”
“蓝色眼睛……”端木默默将蓝色眼睛这个特征记在心中，突然他抬头看向林柯。
林柯眼底的深蓝尚未消散，记忆里冷血从未摘下墨镜，而眼前这个欧克瑟又掌握许多堪称内幕的情报，一个有些荒谬的猜测出现在他的脑海。
“那你是……”
林柯几乎是瞬间明白端木在想什么，他不屑一笑，“别把我和那些家伙混为一谈。”
“这是代表水元素的蓝色，所以我才能通过精灵知道那么多内幕。”
比克生化人这个可能他也不是没怀疑过，但从冷血和李子的所作所为来看，渊八成和李笑愁没关系。
考虑到梦中有海洋出现，他曾前往南博市图书馆查阅大量有关资料，某些学者提出的假说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些学者认为身为生命起源的海洋应早已诞生文明，只是无法被现有的人类的科技侦测到，他们只能通过想象来猜测这些种族的生存画面。
科学家为这些目前只存在于幻想的生物定了一个统一的名字：海妖。
当然以上终究只是猜测与假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外貌与生存方式，不过这倒是为林柯打开了一扇大门，等一切结束，他就去下海一趟看看能否发现点什么。
与此同时，另一边。
从高空坠落的冷血迅速起身躲过蔓延的裂缝，吃过苦头的他收起最初轻视的心思唤出残忍黑暗刀准备动真格。
他握紧长刀直直劈向酷雷伏的脖颈，然而柯胜站在原地不闪不避，长刀劈在脖子上回馈的力道震得冷血手腕发麻，反观酷雷伏铠甲根本没有丝毫损伤。
“我是不会输的！”
随着一声怒吼，柯胜掰开架在脖子上的刀刃一记重拳猛击冷血腹部拉开距离，绝峭刃出现在手中。
他迈开了脚步，犹如一头猛兽扑向猎物，与此同时双刀劈下，刀锋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切割声。
柯胜的战意愈发高涨，愤怒、仇恨、悲伤，种种情绪被他混合在攻击中向冷血宣泄誓要将他的邪恶一同斩断。
【徒手战斗技：绝峭爆崩腿，充能完毕】
随着最后一阵能量迸发，冷血化为原形彻底瘫倒在地，尘土在周围飞扬，柯胜摘下钥匙解除铠甲。
报废的冷血在地面不断抽搐，疲惫与解脱的感觉席卷柯胜，他看向天空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爸爸，我终于报仇了。”
有掌声传来，坚冰消散化为水流重回地底，林柯欣慰的拍了拍柯胜的肩膀夸赞道：“干的不错。”
“是你？”
端木一眼认出曾经在钱袋案被石警官误会的柯胜，他怎么也没料到柯胜居然是第四幅铠甲的召唤人，“你是什么时候成为的铠甲召唤人？”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柯胜清楚铠甲召唤人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不是来找帮助他找到冷血踪迹的柳清河道谢，他也不会主动解除铠甲。
尴尬的气氛在空中弥漫，林柯搂着柯胜的肩膀率先打破沉默，“都是自己人，我来介绍下，这位是端木燕，拿瓦和驮拏多铠甲的召唤人。”
“柯胜。”简单自我介绍后柯胜看向远方，“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柯胜头也不回的离开，大仇得报，现在他只想杀死更多欧克瑟宣泄怒火。
“他这是怎么了？”端木挠了挠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哪点说错了，他记得一开始认识的柯胜并没有像现在这样阴沉。
林柯叹了一口气解释缘由，“还记得研究所的那场大火吗？唯一的死者是他父亲，他和你一样，都是被欧克瑟害的家破人亡。”
曾有过相同经历的端木明白了一切，他清楚记得噩耗刚传来那段时间他的浑浑噩噩，如果不是灵灵，他可能早就在那栋阴暗的房子里自生自灭。
倒地不起的冷血依旧躺在地面宛若触电般不断抽搐，端木走到他的身前试探鼻息，单从表面来看此时的冷血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但知道他曾复活过一次的端木显然不信，他抬头看向林柯询问道：“冷血怎么办？”
“等他活，复活一次打爆一次，就这么简单。”
他说的很随意，仿佛要杀死的并非人类而是一只蚂蚁，“到时候你不仅能杀他报仇，还能锻炼自身实力，一举两得，多划算。”
“或者你现在召唤铠甲让他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爆炸，正好你也报了杀父之仇，我不信有人能无聊到把炸成碎沫的他复原。”
“试试看？”
林柯递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手中的拿瓦钥匙，端木拿起钥匙，召唤器的轮廓在腰间浮现，只需插入旋转就能召唤铠甲报仇雪恨。
然而往日熟悉的动作在此时无比陌生，和冷血对峙许久的端木明白冷血只是杀死他爸爸的一枚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端木陷入沉思，如果是爸爸，他会怎么想？
他想起幼年时爸爸和自己说的一个人家破人亡后报仇雪恨的故事，从表面来看，这个人已经找凶手复仇，但那时爸爸告诉他，凡事需要看本质，一味沉浸在复仇只会让一个人越陷越深。
‘儿子，你要坚强，不要整天想着为爸报仇，要记住，调查欧克瑟事件才是最重要的，查出真相，才是爸爸真正想要你为我做的。’
端木重新将钥匙塞入口袋，腰间召唤器化作光点消散，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林柯，“我不会这么做，铠甲勇士的责任是惩奸除恶，而不是公报私仇，应该由法律来审判他的善恶，而不是单纯的个人。”
报仇雪恨固然爽快，但这一举动无疑凌驾于法律之上，铠甲代表正义，如果使用者利用铠甲发泄私欲，这与那些感染者有什么区别？
他们真正该做的是调查欧克瑟事件的起因，让南博市重回往日的安宁，以此来告慰那些在天之灵。
欧克瑟生性残暴，他并不觉得简单几句话能让柳清河改变想法，但他不能任由暴力假以秩序之名发生。
他拿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同时盯着林柯防止他对冷血动手。
然而林柯饶有兴趣的看着端木，刚才那番话，他是认真的，他的确想让端木利用拿瓦彻底杀死冷血，可惜端木并未被复仇的火焰包裹心智，不过欣赏到意料之外的画面倒也不亏。
自从获得茨纳米召唤器后，他就能看到一个人的元素亲和，这番豪言壮志后，端木身上原本代表火焰的橘红色彻底转变为耀眼夺目的金色。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何地球意识会将端木燕当做最后的安全带，真不愧是从小接受父亲与爷爷熏陶的端木，正义之心无可辩驳。
“希望你能一直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