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爆发
歌。
又是那阵熟悉的歌。
歌声夹杂着海浪拍打岩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林柯循着歌声看去，并没有想象中的岩壁，远处依旧是深邃的黑暗。
他开始用手打着节拍，不出意外的话，等拍子结束，他就会从梦中醒来，这些流程他已经重复了太多太多。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每晚入睡之时他都会进入这片黑暗，听到这首诡异的歌声。
起初歌声并不强烈，他也曾试着在黑暗中行走，但一无所获。
他以为这是前身放在哪里的mp3作祟，但他曾经翻查过每一个角落，始终没有找到声音来源。
再后来，他变成欧克瑟，开始试着控水，这股歌声也变得愈发清晰。
当他掌握茨纳米铠甲以后，歌声进一步明亮，甚至夹杂着一些从未听过的环境音，只是黑暗依旧。
节拍结束，歌声沉寂，林柯站在原地等待自己苏醒。
但今日与以往不同，短暂沉寂后歌声夹杂着某种生物的语言再一次响起，这并非他所熟知的任何生物的语言，但他还是听清了其中的意思。
【回来吧……】
来自远方的遥远呼唤笼罩着他。
冥冥中心底突然升起某种渴望迫使他想要做些什么。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走入黑暗，从走，到跑，直至最后的游动，周围的黑暗宛若液体流动为他推波助澜，远处开始有点点幽蓝闪烁。
黑暗中有无数巨兽游过，即使光亮从未深入海底，但他还是“看”到远处繁杂的建筑在海底耸立，越来越多的语言加入歌声共同呼唤着同胞的回归。
林柯迫不及待的朝着那个奇异的国度游去，他伸出手想要触摸，但一股熟悉的摇滚声撕裂黑暗给予意识重重一击。
一切感觉飞速退去，同样褪去的还有墙壁上布满的某种幽蓝植物，漩海蛸收起潮湿的水汽不满的看了眼仍在震动的手机。
从梦中惊醒的林柯丝毫没有察觉屋内残存的潮湿，在他看来眼前依旧是昏暗的卧室和空无一人的另一半床铺，以及坚持不懈不断吵人的手机。
烦躁的将额前碎发梳至脑后，他眯着眼睛挣扎着摸起放在桌子上不停震动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串陌生号码，接通的他没好气的问道，“谁啊？”
电话那头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森林……”
林柯揉了揉惺忪睡眼打了个哈欠，森林是他的网名前半部分，一般这么喊的只有一个。
狮子。
还未等林柯说什么，一连串诉苦接踵而至，基本是关于正义之狮的一系列谣言。
落网的萧风如实交代了自己曾经犯的一切罪行，以及属于已经失忆的乌鸦所犯的那一部分，媒体大肆播报的同时也洗清了狮子身上的罪。
但近日来报纸上突然多出许多对于欧克瑟的抨击，狮子自然也未能幸免，甚至其他欧克瑟的罪状也被安在狮子头上。
之前媒体的误会已经让狮子对媒体不满，如今莫须有的罪名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诉苦很快变成谩骂，狮子的怒吼通过话筒传递如雷贯耳，脏话滔滔不绝甚至让林柯扩充自己的脏话库。
林柯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即使狮子不说，他也察觉到舆论在隐隐针对狮子。
他曾询问过小蝶，小蝶也觉得奇怪，她表示自己那个原本只在乎爆炸新闻的老板突然在办公室内说自己非常关心城市，希望能多多抨击那些欧克瑟。
从表面上来说这是好事，但他给予小蝶的资料内大半是有关狮子欧克瑟的照片，甚至编造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比如飞车劫案，但这明明是阿狼所为。
见不惯假新闻的小蝶也曾去找老板理论，但老板严肃的驳回了她的请求，甚至严格要求她发布的内容必须按照资料来。
为此她甚至和老板大吵一架，老板索性将这个内容交给其他人负责。
但更离谱的还在后面，报纸出版后，小蝶发现几家大型报社出版的故事与老板所递来的内容基本相同，若非亲身经历，恐怕她也会觉得这个狮子欧克瑟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
或许欧克瑟只是顺带，幕后黑手真正的目标是狮子。
电话那头的发泄暂时停歇，林柯趁机安慰道，“我知道那不是你干的，但是你先冷静点。”
这几天他一直在调查资料来源，最终一起的踪迹都锁定在天天好集团的员工身上，他顺藤摸瓜找到了李子。
但狡猾的李子早已将自己从这个漩涡里剔除的干干净净，网络上的舆论早已翻转，铺天盖地的谩骂声对准一切可能是欧克瑟的家伙，甚至举报他人身份已经成了一种骂战手段。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
“我曾经以为这个世界充满和平与爱，但他们呢？！栽赃，陷害，就为了吸引人，他们给过我活路吗？！我一定、一定要让这那些随意报道的记者付出代价！！！”
对面的语气激动一副即将爆发彻底不受控制模样，骨骼增生的声音开始出现，那是感染者不受控制变成欧克瑟的前兆。
与之响起的还有另一种语言。
「杀了他们。」
「杀了那些抹黑你的人。」
那是病毒的语言。
林柯握紧手机，体内的渊开始躁动证明方才并非幻觉，他想阻止，但电话戛然而止，再次拨打，无人接听。
他咒骂一声从纸箱堆里找出保存完好的快递盒子。
……
依据快递盒子上留下的信息，林柯很快定位了狮子所住的位置。
林柯停车摘下头盔确认下小区门口的门牌，此时无数人正争先恐后的离开小区，人群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救命啊，怪物发狂了！”
自知不妙的林柯逆着人群赶往现场，只见狮子正在疯狂破坏一座报刊亭，白色骨骼宛若蜈蚣一样附着在他身后，那是病毒寄宿的地方。
只是低级的丧暴病毒，还有救。
钥匙插入腰带，铠甲应声合体，他举起漩啸剑冲向狮子进行制止，与他一同冲出的还有拿瓦铠甲。
根据萧风所提供资料，端木在眼镜的帮助下轻松找到研究所那个受试验者的位置，刚刚来到这里的他刚好撞到发狂的狮子。
但林柯手握漩啸剑拦住他的去路，“别出手，侦探，这是我的猎物。”
说罢林柯直直冲向狮子欧克瑟给予背部重重一击。
背后受敌的狮子哀嚎一声转身接敌，一股莫名的记忆在脑子里出现，体内的病毒认出远处铠甲身上的能量，他举起暗金色长剑直指林柯。
“海啸！我要杀了你！！！”
猎物已经上钩，林柯后退几步退出战场，临走前他还不忘挑衅几句吸引仇恨，“有本事你就来啊。”
挑衅的话语彻底点燃欧克瑟的怒火，狮子放下身旁残破不堪的报刊亭发疯般追逐林柯的身影。
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两人很快消失在视野内，端木本想追逐，但似乎有所发现的灵灵呼喊他过来查看现场。
海约研究所已经戒严，他只能从狮子这类受试者身上找出海约进行人体实验的证据。
另一边的追逐仍在继续。
一蓝一金两道身影在大楼之间来回跳跃，无论狮子如何提速追逐，两人之间始终保持一定距离。
长时间的追逐并未抑制狮子的火气，它只觉得这副铠甲欺人太甚。
“逃跑算什么本事！有种和我打一架！”
或许是这句话真的起到作用，前方那个被水元素包裹的家伙居然真的停下了脚步，愤怒的狮子自然不能错过此等好时机。
他举起长剑狠狠轰向刚刚站稳的铠甲试图报曾经的仇恨，就在长剑即将接触铠甲的刹那，厚重的屏障瞬间撑开，强烈的撞击声爆开，暗金色长剑再难进入半分。
就在狮子较劲之际，屏障突兀消失，他的身体因惯性向前栽去，铠甲灵活侧身再次给予沉重打击。
察觉不妙的狮子想要逃离，但周围不知何时变成荒凉的郊区，漫天黄土中仅有几根半人高的杂草，避无可避。
漩啸剑在手中凝聚，在狮子震惊的目光中，林柯以迅捷的攻势不断出击，水元素不断在漩啸剑上凝聚，与之一同增长的还有面罩上的能量条。
伴随轻微的叮铃声，一则消息出现在铠甲面罩上。
【漩蛸劈怪钻，充能完毕】
林柯抽出钥匙插入漩啸剑内，漩海蛸从钥匙飞出缠绕长剑几圈后缠绕在剑尖，武器自动变化化为一把长枪。
剧烈水元素在枪间凝聚，手握长枪的林柯以迅雷之势向狮子发起冲锋，堪堪夺回身体的狮子已经避无可避。
濒死的恐惧感涌上心头，眼前一切在他眼中减缓速度，他征征的看着剑尖冲向自己，往日一切在脑海重现。
【车祸】
在家整天沉迷游戏的他在父母不断的电话催促中出门寻找合适的工作，但在半路中，他看到有皮球滚入路中央，一个孩子正缓缓走向皮球，而不远处就是疾驰的车辆，那一刻他爆发了此生最快的速度，但自己被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实验】
身为研究员的父母在他身上实验了海约最新的研究成果，据说这份成果存在许多副作用，但他只欣喜于自己的新生。
【变异】
他并非幸运儿，实验带来的一系列后果出现在他身上，他开始变成报纸上经常报道的名为欧克瑟的怪物。
但他并未恐惧，在他看来这份力量是上天看在他行侠仗义的份上对他最好的礼物，报纸上报道的欧克瑟全都是犯罪之人，但他不一样，心怀正义之心的他绝不会被控制。
【舆论】
不知何时，一系列阴谋论出现，一些人开始质疑铠甲的正确性，质疑欧克瑟的出现乃是人为，质疑狮子欧克瑟只是表面作秀的小人。
质疑催化了怒火，怒火燃烧了理智。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他和森林打电话诉苦，那时候一股怒意直冲脑门，有个声音让他给其他人一个教训。
他下意识照做，接着身体彻底不受控制。
那种感觉宛若被真菌控制的蚂蚁，他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所作所为，那股怒火驱使着他破坏一切，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铠甲拦着，自己会犯下什么大错。
浓郁的水元素充斥四周，这是铠甲释放必杀技的表现，他曾看过无数欧克瑟死于这些动作之下，此时的他不再逃避，反而是闭上眼睛迎来自己的终局。
但想象中的痛苦并未出现。
滔天的攻势在即将接触身体的刹那化为水雾消散，冰冷的气流抚过他的脖颈，但又如同错觉消失无踪，周围的土地被淋湿，仿佛这里刚刚下了一场小雨。
狮子睁开眼，蓝色铠甲已经收起长剑，他依旧是欧克瑟状态。
“你不杀我？”
“有人委托我留你一命。”
似乎是为了印证这个说法，蓝铠手中的长剑瞬间消散，劫后余生的狮子这才想起蓝色铠甲似乎是森林的熟人。
病毒凝聚的外层缩回体内，在阳光的照耀下，狮子的四肢呈现出一种稚嫩白色，宛若新生的婴儿，与古铜色的脖子形成鲜明对比。
这让林柯想起萧风描述的被实验者。
但比起海约研究所，他现在全身心沉浸在释放大招的喜悦中，铠甲面罩下是压抑不住的嘴角。
漩蛸劈怪钻，那可是铠甲后期的必杀技，但是现在他就能用，更重要的释放出的能量宛若他的延伸一般可以随意控制。
感谢铠甲之神，漩海蛸没白养。
远处有警笛声传来，狮子下意识想要逃离，但铠甲拽住他的衣领，水雾包裹着两人离开战场。
他能听到风声在耳边呼啸，一切景物飞速退去，那种感觉就像坐过山车，只是感觉不到风流。
铠甲裹挟着狮子降落在一处天台，与想象中高大上的秘密基地不同，从阳台上晾晒的各类衣物来看，这里似乎是某处居民小区。
大隐隐于市？
虽然有些意外，不过狮子本能的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会像小说里经常出现的人体实验那样被拉去某个地方进行解析。
落地后的蓝铠解除铠甲露出真容，狮子本想避嫌，但对方只是示意他跟上。
老旧的楼梯有一层薄薄灰尘，各色小广告粘贴在四面八方，有些被人用黑笔涂抹手机号码，但更多的还是展露在外等待他人拨打。
最终脚步定格在三楼，蓝铠伸手敲了敲门，门后隐约传来一阵骚动声，似乎是有人起来开门。
就在狮子思考自己是否要趁机逃跑之时，蓝铠突然一把拽过他的身体将他推至门前。
大门开启，一个声音从门后传来。
“狮子？”
熟悉的称谓让原本警惕的狮子瞬间说出来者的昵称，“森林？”
林柯点了点头侧身邀请他进入屋内。
狮子看向身后，蓝铠召唤人已经消失不见。
屋子并不大，两室一厅，虽然小但被屋主打理的极为干净。
从林柯的口中，狮子知晓了来龙去脉，最后那通电话让他明白自己恐怕陷入某种狂暴，因此他联系了在城市活跃的茨纳米及时出手制止。
坐在沙发上的狮子感慨万千，还好自己认识一个认识铠甲的兄弟，否则他多半折在拿瓦手中。
但感慨过后是浓浓的忧郁。
林柯从冰箱里拿出一听白酒放在桌子上，他拿出一瓶推给狮子。
“喝点？”
这是身体前主人留下来的遗产，他不爱喝酒，因此一直在冰箱里放着。
狮子拿起桌子上的白酒喝了一罐又一罐，眼前的世界开始晕眩，但仍然阻止不了他继续畅饮。
酒精麻痹身体，体内的狂躁连带着陌生的声音逐渐远去，他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但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未来。
他以为自己可以凭借正义之心变成不伤人的欧克瑟，但他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往日高傲的狮子不复存在，林柯叹了口气劝道：“力量终将招致毁灭，当个普通人吧。”
“普通人？”狮子握着酒瓶自嘲的笑了，“谁不知道欧克瑟如果想治愈，只能被那些铠甲打爆，打爆就是失忆。”
狮子又拆了一罐白酒，名为拿瓦的铠甲多半已经发现他的住所，网络上对于感染者的声讨愈发强烈。
他看不到未来。
就在他忧郁之际，林柯的声音悠悠传来，“如果我说，其实有别的办法康复呢？”
狮子举着酒瓶顿了一下，他狐疑的看着林柯，“真的假的？你别逗我。”
“当然，这是铠甲召唤人告诉我的办法。”林柯搬出这个身份增加言论可信度，“你只需要平心静气，只要不变身，你体内的玩意会开始逐渐萎缩，最终消失。”
这并非慷慨付出，林柯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本以为渊来自海约研究所，与李笑愁手中的病毒相比属于不同分支，经历不同，所以对于四元素毫无印象，但狮子清楚的喊出海啸这一称呼证明这个猜测并不对。
他又想起已经毫无效果的静心，当初的失败一度让他以为端木谷尚拥有什么密药，但干瘪的钱包根本无力支撑他的隐居生涯。
也许并不是方法不对，而是个体特殊。
所以他趁此机会向狮子推销，反正对方也不会损失什么。
“又是铠甲……”狮子忍不住嘟囔几句，“如果这个办法真的有用，他们为什么不推广？”
他现在对铠甲的观感并不怎么样，绿铠偷窃导致他招来怀疑，自称拿瓦的红铠一心杀戮，唯有和朋友认识的蓝铠才会放他一马。
林柯耸了耸肩道出其中缘由，“很简单，因为普通人做不到。”
人是社会动物，一个人的情绪很容易被周围人带动，除非隐居山林，否则很少有人能直接做到彻底平心静气。
当然，如果真的彻底平心静气，大抵会被别人当做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对待。
明白过来的狮子沉默了，他清楚自己的脾气，如果能做到平心静气，他也不会早早辍学去跟随那些大哥混社会。
林柯叹了口气故意用了个激将法，“做不到就算了，就当这是个建议，看来我还是高看了正义之狮。”
“谁说我做不到！”
“好啊，那就证明给我看啊，”林柯伸手指着其中一个房间，“看到那个架子上的佛经了吗？”
狮子顺着林柯的手指看去，隐约可见门后一个摆放着无数书籍的柜子。
林柯继续介绍道，“那些都是平心静气的佛经，你专心在这里抄上一个月，一直不变身，我包你康复如初。”
“如果你觉得不够，我这里还有下载好佛音的mp3，哦对了你讨厌佛香的味道吗？……”
如果说一开始还算正常，当林柯拿出垒成小山般高的佛香的时候，狮子的嘴角忍不住抽搐几下，他越来越怀疑自己这个兄弟是不是干过什么大仙的勾当。
但此刻的他已经没有退路，有家也不能回，不如在这里试验能否摆脱那个声音。
眼见林柯拿出的有关东西越来越多，甚至开始牵扯到国外的一些神仙，狮子连忙拿了纸和笔前往那间房里摘抄佛经。
林柯放下手中的各类物品打开一瓶汽水开怀畅饮，狮子的身份已经明朗，接下来只需要找出时间套取有用信息。
希望不会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