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强力支援
井下----被选中的人
利丰货站对面的网咖里人不少, 姚星和顾慈进去的时候,很多人都在玩游戏。俩人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合适的位置。那个位置, 离门不远, 能看到利丰货站的大门。
既然来了网咖, 为了不引人注意,肯定要打游戏的。所以俩人进来后, 就轮流玩游戏,不打的人就坐在轮椅上。直打到晚十点半多, 利丰货站那边还没什么动静, 既没有车进去,也没有车出来, 更没见到路寒川出现在门口。
俩人难免有些担心,但他们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怕影响了路寒川的计划, 所以俩人只能继续等。
快到晚十一点半的时候, 网咖里的人已经少了。除了在网咖过夜的人, 其他人已在陆续离开。
“有车进去了!”姚星和顾慈都看到了, 终于有一辆厢货出现在利丰货站门口, 路寒川的身影在大门口短暂地出现了一下, 随后他就和另外几个人重新进去, 货站大门也随之被关闭。
大门一关,姚星和顾慈就警惕起来, 车刚进去就关门, 这么小心, 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路寒川要查的不会就是这些货吧?
俩人正琢磨着,并打算联络柳支队派来协助的人过来, 这时通向楼上包间的楼梯轻响,紧接着有两个年轻人从楼下走了下来。
这俩人穿的都挺前卫,头髮也染了色。一个染成了火一样的桔红色,一个染成了稻草黄,宽大的裤子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个兜。
本以为是时髦小青年,但顾慈却感到前边的人很眼熟。那人下来后,在看到他和姚星的时候,也怔了一下,虽不明显,顾慈却注意到了他表情的变化。
是吴诚!也是江宁市缉私队的,路寒川的手下……
顾慈微不可察地朝着吴诚点了下头,吴诚什么都没说,他走下楼后,漫不经心地把背上背的包放到顾慈旁边的空桌上,随后一屁股坐了下来。见周围的人都在专心打游戏,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吴诚才掩着嘴,小声说:“你俩怎么回事?”
姚星也认出了吴诚,这一看他就知道,路寒川他们这次真是带着任务来的,恐怕这个货站里的人真的涉嫌走私吧?
说不定,刚才那辆厢货里装的真是走私违禁品。
顾慈手拄着腮,巧妙地掩住嘴,眼睛并不看吴诚,嘴里却说:“我跟师父来这边办事,白天看到你老板了。我们过来是想看看需不需要帮忙。有帮手,都在附近。”
顾慈没说路寒川的身份,也没说他们是来办什么事的,但吴诚一听就懂。看样子,今天这一切就是个巧合,林落和路寒川居然在一个地方执行伤务,估计他们便事先也不知道吧?
有顾慈和姚星他们在这儿帮忙,哪怕是帮着递个信,通知下本地警方,也是件好事。
他晃了晃手机:“我在等信儿。”
姚星和顾慈明白,吴诚之所以会下来,可能也是看到有车半夜三更进了货站,并且把大门关上了。
他应该在等路寒川的通知,一旦收到通知,缉私队这边应该就会有所行动了。
果然,吴诚又道:“我们有十二个人。”
他没说这些人都在哪,但姚星能猜得出来,这些人应该像柳支队派过来帮忙的人一样,也在附近找地方隐蔽起来,。
几个人不再说话,看上去都在打游戏,注意力却都放在了利丰货站那边。
过了没多久,火光沖天而起,从网咖这边也能看出来。网咖里的人大都无心再玩游戏,有个年轻人
看到火光,不由地惊叫出声:“完了,我家在那边。”说完这话,他转身就往外跑。
网咖里的人议论起来,都在讨论这火是怎么回事。
看着沉寂的货站,吴诚越来越焦躁。要不是路寒川事先警告过他,他这时就想冲进去看看路寒川到底怎么样了。
警车、救护车和消防车的声音依次响起,一辆辆车出现在附近的街道上。夜空中,高压水柱在消防员的操作下,向那栋起火的高楼不断喷水。
几辆警车在起火那栋楼的街对面停好,数名警察守在路上,维持着秩序,并安抚从楼里逃出来的居民。
在焦躁的等待中,吴诚的手机终于响起了他特別设定的铃声和振动。他拿起手机瞧了一眼,就跟顾慈和姚星说:“行动开始。”
随后他第一时间找了个号码拨了出去,同样说了这四个字,对方只回復了收到,再没別的。
姚星行动不便,让顾慈跟着吴诚去了货站。他自己则掏出手机摇人,把柳支队借给他们的五六人全给叫到货站,让他们跟着吴诚行事。
就在刚刚,路寒川刚搬完一箱货。他不经意地伸出一只脚,将另一个搬货的人绊了一个踉跄。那人肩上扛着的箱子一个控制不住,摔到了地上。
箱子里的东西很硬,在摔打中将纸箱的一个角撑破了。虽然那些东西套在了尼龙袋子里,没有露出来,但从露出来的一部分形状来看,路寒川估计那里面是象牙。
他没机会开启细看,但他清楚,押车过来的男人就是他一直在等的瓜哥。这次卧底,总出现意外,昨天附近扫/黄,今天又有大楼起火。各种意外凑到一起,说不定会引起瓜哥的怀疑,所以路寒川没再犹豫,趁着另一个搬货的男人在弯腰捡箱子,他便揹着那人拿出手机,把预定好的简讯发了出去。
“你拿手机幹什么?”路寒川刚要把手机收起来,却没想到,货站老板宾哥和押货来的瓜哥一起出现在库房里。昏暗的灯光照在这两个人的脸上,凭添一股阴森感。
“没,没什么,家里人问我什么时候寄钱过去?我回了下。”路寒川看上去很无辜,似乎真的什么都没幹。
货站老板和瓜哥是被货物跌落的声音引过来的,他们进来时,刚好看到了路寒川在鼓捣手机。这个动作,让他们俩本来只有一两分的怀疑瞬间扩大到了六七分。
到了这个程度,按他们平时的作派,该立刻把路寒川控制起来的。
俩人对了下眼神,宾哥佯装好奇,说:“哦,这样啊?我看看,你家要是真这么困难,我可以提前给你一个月的钱嘛,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路寒川竟真的把手机递了过去,手机介面上是半个小时之前收到的一封资讯:“哥,讨债的人又来了,把家里像样的东西都抢走了,你什么时候能拿钱回来啊?”
路寒川回的是“马上”两个字,看起来好象没什么问题,但宾哥还是假笑了下,等跟着瓜哥出车的两个小年轻都进来了,他才快步走到墙边,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按了一下。
不等路寒川反应过来,一道捲帘门已快速落了下来,不过一分钟,就将几个人全都困在了库房里。
路寒川瞳孔微缩,盯着老板宾哥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并没有特別的举动,似乎只是被宾哥的做法惊到了,心里很气恼。
瓜哥却是混过江湖的,也认识些练家子。所以他一看路寒川的动作,就知道这小子已摆出了防御的姿态。这种反应,一个普通人是做不来的。
这个叫“大良子”的小青年要真是
普通人,在这种场景下,怎么可能会一点都不害怕?
所以瓜哥越发信了自己刚才的直觉,确认这个年轻人有问题,怕不是警方派过来的人吧?
这一想,他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这个时间街上有好几辆警车,消防也在,还有不少路人。他要是在此时选择携带货物逃走,也不是时候,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
越想他就越气恼,忙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把这条缐趟出来,居然在这时让这个小青年给破坏了,这是挡他的财路啊!
挡他财路,无异于杀他父母!
所以瓜哥在很短的时间里,对于路寒川的恨意骤长。
在场的人很快把路寒川围了起来,另一个搬货的人不会武功,但他力气很大,冲上去就抱住路寒川下盘的腿,让路寒川动弹不得。
瓜哥的手下却是带着砍刀进来的,两个人在瓜哥和宾哥配合下,第一时间把路寒川围起来,手臂一举,就向着路寒川身上没头没脸地噼过去。
刀光雪亮,噼下去的时候夹着风声,由此可见这俩人膂力不一般。
吴诚带着人用破门锤撞开了货站大门,破门声虽然不是很大,但还是惊动了库房里的人。
听到那声音,瓜哥的眼睛里露出恨意,他恶狠狠地瞪了眼货站老板,恨这人识人不清,给他找了这么大的麻烦。
看样子,他这次是真的让人给盯上了,对方的人眼看着就要进来了,就凭他们这几个人,哪怕有捲帘门拦着,也挡不了多久的。
但他最恨的还是路寒川,他也是个狠人,既然跑不掉了,他就想在警方的人闯进来时,先把这个化名为“大良子”的小子给宰了,也算是拉了个埝背的了。
…………
林落一直没回宾馆,柳支队已经打听清楚了,林落跟那位卧底的缉私对长是未婚夫妻,所以她难免会为对方担心。
柳支队也留了下来,还不时联络手下,问问那边有什么进展。
林落收到姚星资讯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知道吴诚他们已经开始了行动,结果如何还不知道。她便站起来,挪到窗边,看着窗外路灯下的街道,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免得在柳支队等人面前失态。
过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左右,姚星终于再次联络她,这次他是直接打的电话。不等林落说话,姚星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对方一共有五个人,有两把砍刀。路队被他们关在捲帘门里,一对五。”
林落:……
“师父放心,路队没大事,破了点皮,没有大的伤口,人都抓到了。”
林落心里一松,感觉身上潮潮的,大概是刚才紧张时冒出来的虚汗。
柳支队也得到了手下的报告,看上去情绪不错,走过来就跟林落说:“那伙人都抓住了,一次抓着五个人,这个功劳可不小啊。”
“我听说你未婚夫没大事,划破了皮。没事了,小林你放心好了。”
林落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路寒川那边一收网,就不用再继续单人匹马地留在那种地方卧底了。
此时已经过了零点,这么晚了,柳支队还在这儿陪着她熬,林落就道:“柳支,他那边一时半会忙不完。我先去宾馆了,你也早点回家。明早八点半前,我准时来支队。”
柳支队明白他的意思,林落答应他留下来几天办案,明天来自然也是为了案子。
他就道:“咱们的人在朱沙二饭店老板租的一个房子里发现了异常。用鲁米诺试剂一打,墙上一片蓝光,周围也有喷溅状蓝色光点,估
计那地方应该就是杀死章金鹏的做案现场。我已经让人取了样,送到dna中心鑑定去了,估计明天就能出结果,如果是章金鹏的,那这个案子就好办了。”
林落点头,她本打算过去现场看看的,但那是基于她有时间的条件下。如果柳支队次日如果给她找来更重要的案子的话,她就先不去现场了。
现在这个案子证据已收集了不少,剩下的事,就算没有他,柳支队他们也能处理好。
她就道:“这样的话,这个案子就快破了。不过还是要多收集一些证据,让证据链扎实些。案子审理的时候,咱们也不会被动。”
柳支队说:“那当然,这个案子性质恶劣,饭店的人先用暴力手段杀人,接着又在村路上抛尸,企图制造出车祸现场。证据链要是完整了,我估摸着能给主谋定个死刑立即执行。”
“不过这事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章金鹏本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他又被饭店老板给收拾了,这真是应了恶人自有恶人磨的说法。”
“是啊,好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收一样。”林落说完,就回了宾馆休息。这一晚她睡得不错,早上醒来的时候,便收到了路寒川的简讯:我没事,別担心,还在忙,忙完去见你,等我!
林落心知路寒川那边接下来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做,得审讯,得送几个嫌疑人去体检,还得清点赃物……
她简单地回覆了一句,吃过了早饭,就去了馀庆市局支队。
柳支队是个精力充沛的人,晚上睡的时间虽然不长,再见到林落时,还是很精神。
看到林落进了他办公室,他连忙站起来,笑着请林落坐下。
俩人聊了几句,林落就问起来接下来要办的案子。
柳支队就道:“你还別说,真有个棘手的案子,事关咱们市的一家煤矿。”
煤矿?林落敏锐地想到了这种企业的一个特徵,那就是矿井下容易死人。
“这家煤矿规模很大的,是我省第二大煤矿,比较正规。矿内经过几次整顿,设施相比于全国同行,是比较先进的。”
林落点头,要是这样的话,这个矿出事的机率就要比一般的私人小煤窑要低多了。
她没有插嘴,静静地听着柳支队说起这件案子。
“是这样,前天这家煤矿的副总亲自报了警,说他们煤矿前两天有个矿工在矿井里被坍塌的煤给埋底下了,人救上来的时候,早就没气了。”
“现在死者的同乡正带头鬧着要矿里赔偿。估计这两天,死者家属也该到了。”
煤矿出事赔钱的事,现在已不鲜见,很多煤矿都赔过,所以林落并不意外。
“副总既然报警,那他是不是怀疑这个矿工的死有问题?”
林落果然问到了点子上,柳支队重重点头:“没错,副总是这么说的。近两年,他们矿上已发生三起类似事件,头一次案发时,他们赔钱还算痛快,因为他们这种大企业,比较重视企业声誉,跟私人小煤窑不一样。”
“去年又发生一起,当时矿上就觉得不对劲,报警了。但法医去验尸,没发生他杀的证据,最后还是被定性为意外死亡,矿上再次赔了钱。”
“但这次又发生了这种案子,煤矿领导层就不想再放任下去了,坚决要报警处理。”
“小林,你应该听说了吧?现在有些人,专门找一些老实人跟着他们一起下井,再找机会在井下把老实人害死,然后嫁祸于企业,让企业赔钱。”
“煤矿领导层也是这么怀疑的,所以他们这次又报警了。副总还跟我说,如果咱们
查不出来,他就打算联络省厅,请厅里派专家过去帮忙查。”
“矿上主要是想遏制这种诈骗案,他们主要是担心,这次再处理不好,又赔了,还得有人照葫芦画瓢跟着学。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这些死者都是家里的顶樑柱,人死了,家里老的小的要怎么办?太难了……”
林落面色变得严肃起来,她知道,随着国家对矿企的监管趋严,一些正规採矿企业一旦出事,该赔就会赔,金额动辄高达几十万。这就给一些不法之徒找到了一条血腥的致富之路。
这种案件,已经不是个例了,现在她既然碰上了,那她肯定要看看,死者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于意外。
这家煤矿叫金阳煤矿,柳支跟煤矿那边沟透过后,亲自陪着林落驱车去了矿上。
“咱们矿里有先进的瓦斯监控系统,矿道里也经过多次加固和修葺,矿道内相对于其他煤矿,安全性还是比较高的。”接待他们的是金阳煤矿的张副总,他领着柳支队和林落往办公室走,一边走一边介绍着煤矿的情况。
煤矿面积很大,矿里在距离矿井不远的地方建了一排钢板房,便于领导和技术人员在这边办公,也方便一些换班上来的矿工休息。
所以林落他们过来的时候,张副总直接把他们往这边领。
林落在距离钢板房不远的空地上,看到了一个拿着大包行李的中年妇女,那妇女身上衣服挺旧的,袖口磨损明显,衣服样式也老气。她的髮质不好,头髮干燥毛糙,眼角有细纹,气色就更差了。
看到有人过来,她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眼神闪烁躲闪着,似乎不敢跟人直视。
她两手边还各牵着一个孩子,大一点的是个女孩,大概有五六岁。小一点的,大概有三岁左右,是个男孩。两个孩子都躲在妈妈身后,露出小脑袋,警惕地盯着过来的一伙人。
张副总也是才看到这母子三人,当时就怔住了。片刻之后他缓过神来,暗叹一口气,心想这几个人一来,不鬧事还好,要是真鬧起来,在这边又哭又喊的,矿里也很难办。
林落看着这一家三口,心里一时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这一家人浑身上下似乎都透着“老实”俩字,这难免让林落想到了一种可能。案子与谋杀无关的话,那还好。
如果这个案子真的涉及到谋杀骗取赔偿金,那这家人说不定是特意被人选中的。
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这家人老实,好欺负,好骗。
她甚至会想,如果矿上真赔钱了,那些钱真的就能到这个妇女手上吗?这妇女可能没出过远门,也没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她一个人拖着两个孩子出远门,真的能保住那么大一笔钱吗?
想到这儿,林落难免有了几分警惕,打算一会儿好好观察下跟死者在一个矿坑里幹活的矿工。
张副总示意柳支队和林落等人稍等,他自己则走上前去,问那妇女:“你是曹季平的爱人吧?这俩是你孩子?”
妇女脸上露出怯怯的神情,眼周还肿着,眼里有红血丝,看样子应该狠狠地哭过。她说:“我是,春妮和石头都是我孩子。领导,我想问问,他爸的事,矿上…想…怎么办?”
该来的还是来了,张副总看了眼周围观望的人群,拉开了办公室的门,跟那妇女说:“先进来说吧,这个事,咱们好好商量商量。”
妇女大概是没想到这位大领导态度还不错,她松了一口气,小心地带着孩子,跟在张副总身后,进了办公室。
林落等人都进去后,张副总就把门关上了,免得门外的闲杂人等都
探头控脑地往这边看。
那妇女却有些怕了,她自己一个人不敢跟领导说话,总觉得没主心骨。犹豫了片刻,她才道:“领导,能不能让焦大哥进来一下?有些事我怕我听不懂,有什么不懂的,焦大哥应该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张副总却皱了皱眉,因为妇女嘴里的焦大哥就是他们煤矿领导层的重点怀疑物件。
死者曹季平就是这位焦大哥领到矿上幹活的,俩人幹活时,也总在一个组。这次曹季平身死时,姓焦的也在那个塌了的矿坑里,但最终死掉的人却只有曹季平……
林落想了下,走到妇女面前,和气地道:“大姐,你不用害怕,有不懂的我可以帮你解释。现在有些事,可能需要先跟你单独聊聊。”
妇女感觉这女孩很亲切,有这个女孩在,她确实没那么紧张无措了,她就点了下头:“那…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