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飞升
前皇帝办公室主任在家里又坚持了两天。
终于在这天早上，修协来人了。
莫迪看到这位灵师对着老太爷灌注了一道灵力，本已油尽灯枯的身体居然再次焕发出活力。
老太爷打死都不愿乘坐马车，于是特意制作了一副豪华滑杆。
被打扮得很是光鲜亮丽，仙风道骨，神采熠熠地坐在滑杆上左顾右盼。
一众孝子贤孙们跟在滑杆后面向修协奠事堂行去。
莫迪看出了他眼中的不舍和留恋，难怪不愿乘坐马车。
东华城的繁华有他的心血，他还想再看多几眼。
道路上有许多民众似乎已经得到了消息，自发地汇聚在街道两旁。目送着这位让人可敬的帝国阁老的最后一程。
没有什么感人泪下的痛哭场面，只是静静地看着。
莫迪又一次见到修协驻地。
同样的拱形门洞，同样的光幕结界。
“修炼者协会东华特区巽三分理处”
文字依然呈扇形悬浮。
“爹，为何会叫巽三这个奇怪的名字？”莫迪低声问道。
“东华城一共五环，每一环的四个角上都有修协驻地，巽表示东南方向，三即是三环。”
东华城居然有五环，这城市真的是超级大。
“另外，巽位也是你爷爷亲自选定的，巽主文化，文昌位。”
“哦，”文艺老人，是挺讲究的。
门洞右边立着一块黑色石碑，上面刻有字迹。
以莫迪现在的眼力可以轻易看出：
修炼法摘要
第一条 集贤大陆属修炼者所有；
第二条 修炼者协会是修炼者在集贤大陆的唯一权益执行人；
第三条 修真四贤是修炼者协会的创始人；
第四条 所有十八至六十岁的凡人每年须向修炼者协会缴纳灵珠十枚；
第五条 任何情况下修炼者不得侵犯凡人正当权益；
第六条 动植物不许成精；
这一次并不需要穿过门洞，这边驻地很多下属机构都直接对外。
奠事堂是一栋独立的院子，已经有接待员在前头领路，众人都跟着走了进去。
院子中心是一座有些年份的方形石台，目测直径十米左右。
这应该就是飞升台。
台子边缘插了不少阵旗，四角立有四尊高大的人形雕像，双手平伸作托举状。
莫迪内心有所猜测，这会不会就是创立了修协的所谓修真四贤。
方台雕像之间的四个方位上已经盘坐了四位灵师，神情肃穆。
飞升台前面的空地上摆满了蒲团，莫家所有直系亲属都跪了上去。
参加送别的挚交好友和帝国皇帝李承九则是盘膝而坐，行注目礼。
老太爷已经从滑杆上下来，被人搀扶着盘膝坐到了石台中间。
就在他将因体力不支而软倒在地时，四位灵师同时掐诀，阵法瞬间激发。
有一股力量将他禁锢，使他始终保持了笔挺的姿势。
老太爷露出慈祥的笑容，似乎非常满意修协提供的服务。
接着又有人推上来一幅巨大的画板，上面是老太爷年轻时意气风发激扬文字的画像，一行字清楚地写着：
莫子期。。。飞升告别会
有灵影画面投射出来，是他生前各个时期的点滴记录。
有司仪走上台来，表情严肃声音宏亮地说道：
“莫子期，字见德。于今日飞升，享年76岁，告别会开始，现在请帝国学院左院长致词。”
左中右上台，表情轻松，语气平缓地说道：
“今天是我一生的挚友损友兼政敌情敌莫子期先生飞升的日子，今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老实说很是适合飞升”
“左中右你个老滑头，你要是想来，老子让他们多加几颗灵石。”莫老太爷鼓起精神打趣道。
台下有人轻声笑了起来。
“莫先生的一生是平凡的一生又是伟大的一生，前期在寻找门路报效帝国，括弧花了不少钱。后期在报效帝国中寻找门路，括弧花了不少头发。
大家再次会心的轻笑，气氛其实不算凝重，与莫迪想象中的葬礼完全不同。
“左中右，你不愧是老子的损友，写得好！回头让莫晗给你封个大红包。莫晗，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爹，”莫晗哭着嗓子道。
总归他将他的一切都献给了我们东华，在各个岗位上作出了不少开拓性的工作。他的飞升将是我东华重大的无法弥补的损失。
先生少即有才名，常有大作显于世间，据闻有数名青楼头牌于闹市悬红欲得他初男之夜
“左中右你个混帐玩意儿敢编排老子，幸亏还在呢，我要是得了悬红老子是你孙子！”
“我第一次认识先生时他是帝国学院预科班最知名的天才”
左中右接下来的煽情回忆终于将仪式推入了悲伤气氛，又有人陆续上台讲起莫老太爷的点点滴滴。
“下面请飞升者发表告别感言。”
莫老太爷有些虚弱的声音开始响起：
“刚才听大伙儿说了这么多，基本都是好话，但我自己知道我这一生也干了不少的混账事情。在此对因为这些事情受到伤害的人们致以抱歉。我再次声明，有些好事不是我干的，有些坏事别人不知道是我干的。我即将飞升，我愿做一个坦荡的人接受大家对我的审判。
作为凡人我很骄傲，我们吃的是五谷杂粮，拉出来的是五行精华。我们哺育了一群大陆上最受天命眷顾的人。一群号称最善于修炼的人。
但我认为我们凡人的一生也是在修炼，我们的修炼并不弱于他们。虽然我们寿命短暂，虽然我们无法修出那些飞来飞去的本事。但当你最后坐在这里，发现自己依然是个有用的人，做了一些对这个世界有用的事，哪怕只是种了几亩田，生养了几个良善的后辈，我都觉得他是成功的，他的修炼是了不起的”
人群中有低泣声在不断响起，渐渐地越来越大。
莫迪也觉得自己双眼潮湿，这不仅是他的爷爷，这也是一个可敬可爱，很真实的人。
老太爷说到最后声音终于低不可闻，有灵师再次注入一道灵气。司仪唱道：
“飞升仪式正式开始，奏乐！放气！降雷劫！”
庄严轻缓的哀乐响起，阵旗里飞出无数灵气变成的仙鹤围绕着老太爷旋转飞翔，旋转引起的气流带着他缓缓上升。
老太爷在最后一道灵气的激发下再次回复精神，他慈眉善目地看着下方痛哭流涕的后辈们走得无比安详。
他甚至艰难地举起手臂轻轻地挥了挥，终于在升到某个高处时，天空忽然降下几道粗壮的闪电，伴随着雷鸣。
老太爷发出凄惨又痛快的叫声：
“喔嗬！嗬嗬！真爽，死了还要挨雷劈，果然是不得好死！”
紧接着后背出现一团金光然后慢慢变成光点消失不见了。
挚交好友们便在道别后陆续离开，而直系亲属们还有最后一道仪式。
飞升台的后方是奠事堂临时祭奠的地方。
一个写着莫子期的灵牌，悬浮在一张香案供桌上方。
亲属们依次上前点燃香蜡纸钱，最后磕头跪拜仪式结束。
这个世界的死人没有坟墓，没有骨灰。
哪怕是开不起飞升会的凡人，火化后的骨灰也会被修协彻底收走。
只有一块写着名字的牌子，在这边祭奠完成后，大族会请入宗族祠堂，普通人家则放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