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讨薪

    年后老母亲劝朱志斌要不留在家里种地吧，不要再去城里打工了。

    “我也没办法啊，我也想多陪陪孩子，但是孩子上学不得花钱啊。我在城里打工比在家种地赚得多多了，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往城里跑。去城里打工是大势所趋，在家种地实在是赚不到钱，现在的人宁愿去干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情都不愿意老老实实种地。”

    “那你看你在城里干了一年又拿不到工资，在家里种地挣的是少了点，但是不会有人拖欠你工资，钱是踏踏实实被你握在手里的。你那个工头也真是的，怎么让你们去干这么个活儿。”

    “你别那么说，他也不知道开发商会跑路，我还是拿到点钱了。我必须去外面打工，这样才够我们这一大家子花，不然以后孩子也只能留在这里种地。”

    过了几天朱志斌和李招娣又坐车进城去了，李招娣接着去做保洁，朱志斌联系了工头，工头说要他们一起把事情闹大，让那些媒体报道这件事，让更多的人知道，才有一丝可能要回这钱。朱志斌对这些媒体啊社会舆论啊一窍不通，但是事到如今只能什么办法都试试。

    他们的工头在过年的时候找了相关的部门，都说让他们去法院提起诉讼，劳动仲裁。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人都会觉得打官司是个很严重的事情，不遇到什么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会尽量避免打官司。工头后来看了各种相关的社会新闻，这里面的人都是通过一些极端的方式把事情闹大，媒体报道了之后相关部门就上心了，还会有一些律师主动联系。

    某天工头就带着朱志斌他们这些工人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十字路口处举着横幅，这样站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大多都会看几眼，不过他们都很少停留，看过以后又行色匆匆地走了。这时还是初春，呼啸的寒风拍打着他们的脸颊，从袖口和领子处钻进去，不少人都被冻得鼻涕流出来了。过了一会儿，城管过来让他们不要站在那里，他们又重新找了个地方。

    晚上他们有的听着广播，有的盯着电视，有的看着手机，都在等着有没有报道他们的新闻。很不走运，今天高架上发生了严重的车祸，各个媒体都在报道车祸，不过好在有些路人愿意停下来了解他们的事。

    第二天他们还是举着横幅站在那里，今天很多路人都习惯了，甚至都不愿意再回头看一眼。天气并没有因为他们的遭遇而体谅他们，还是那么不近人情，嘶吼的冷风仿佛在嘲笑他们，无情地摧毁他们内心的最后一处防线。有不少工人都想放弃了，工头还在劝说。朱志斌也一样，时间也是金钱，耽误的时间越久他的损失就越多。他不能为了拿回来的可能性不大钱去在路口一连站几个星期。

    又过了几天，有媒体报道了这件事，社会大众都在谴责开发商的无耻行为，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们的工钱也不能立刻拿到手，那些烂尾楼也不会重新动工。

    朱志斌他们去了另一个地方打工，工头接着负责讨薪。朱志斌和其他工人都发现工头的白头发变多了，人看着比之前憔悴了不少。

    “哥，你别太操劳了，我们大家都不怨你，你要注意身体，钱要不回来没关系，关键是你人要好好的。”

    “是啊是啊，这种事情多了去了，遇上了也能自认倒霉，你这段时间忙前忙后的去想办法解决这事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你女儿马上要高考了，你的心情也会影响到她的。”

    “唉，我也没办法啊，这么多钱呢，我一天要不回来我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我之前不是借钱给大家发工资吗，我媳妇儿知道以后就说我是不是傻，欠了那么多钱。她自己也就是个摆摊的，平时也赚不了多少钱。我们两个苦了大半辈子就是为了攒点钱以后给孩子用，现在还倒欠了一屁股债。我跟我媳妇都不敢把这事告诉我闺女，我现在就想要不去卖个肾，不然女儿上大学的钱都没有。”

    “不能这么说，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只有一个肾就没办法赚钱养家了，你女儿也肯定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