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麦芽糖
早晨的宁静被逐渐升起的太阳打破，淡淡的阳光洒满大地，像是被金色的锦缎覆盖。
我睁开眼，摸了摸床榻的另一侧，那里早已冰凉，不知道陆成则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是在我刚刚睡着之后就离开了，还是今早睡醒才离开的？亦或是昨夜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一场梦？
我打算坐起来，可是浑身酸痛难忍，又想到昨夜的种种，应当不是梦吧？
“司令昨天夜里留在夫人的屋子里了，我听说，咱们夫人终于等到今天了。”一道声音说道。
“是啊，咱们夫人终于等到今天了。我听府里的人说，夫人昨天偷偷从院子里跑出去了，在花园里遇到了司令，回来后又被二夫人骗去了她的院子咱们夫人在二夫人的院子里受尽了羞辱，你瞧，碧桃姑娘，昨天被郑府医带回来的时候后背血肉模糊的，煞是恐怖。娘娘昨日也是被司令抱着回来的，听说晕过去了。”
“啊？二夫人这么大胆吗？她虽是司令的表妹，但是咱们夫人怎么说也是司令的正牌太太，她怎么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后院的女人，只有受宠不受宠，谁会在乎你是妻是妾的？我还听说，司令就是觉得有愧于咱们夫人，昨夜才同咱们夫人入了洞房，这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不过话说回来，咱们现在的这位夫人虽然没有先夫人长得那么明艳，但是让人看着怪舒服的，虽说额头上有一块胎记，但是若不把额前的碎发撩起来，也看不见。
你注意到夫人的头发了吗？夫人的头发真是太美了，比绸缎还顺滑，而且夫人皮肤真是太好了，比牛乳还要白皙。我近身伺候了几次夫人，我发现，夫人就是不用香膏，身上也会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这么好的夫人，我想司令应该会喜欢的，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冷落了夫人吧——”
我听着门外两个小丫头对我的赞扬，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和头发，不禁心里喜滋滋的，尤其是听到他们说我是被陆成则抱回来的，心里更是平添了不少甜蜜。
“咳咳咳咳”我假意咳嗽了两声，让门外的人知道我已经醒来了。
“好了，别说了，你们把夫人都吵醒了。司令离开前，专门交代过，让夫人多睡会。现在你们将夫人吵醒了，该当何罪？”吴妈妈严厉的声音传了进来。
接着我就听到先前的那两个小丫头低声求饶道：“吴妈妈，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好了，记着，以后若被我发现你们还在背后议论主子，定当重罚。你们两下去将司令给夫人准备的东西端上来，我进去看看夫人要不要起身。”
两个两丫头应了一声“喏”就退了下去，“吱呀”一声响起，卧室的门被推开，透着屏风，隐隐约约瞧见吴妈妈瘦削的身影往我这边走了进来。
我等着她走近，便问道：“吴妈妈，碧桃怎么样了，身上的伤可否瞧过了？”
“回禀夫人，碧桃姑娘的伤郑府医已经瞧过了，说都是皮外人，没有伤到筋骨，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下床了。只是，疤肯定是要留下的。”吴妈妈语气低沉了下去。
我闻言也懊悔的不行，想到碧桃原本光洁的后背，因为我就要留下那么大的一块疤痕，以后她成家了，她的丈夫会不会介意，会不会嫌弃，会不会影响他们二人的关系？
“吴妈妈，劳烦您扶我起来，我要去看看碧桃。”我哑着声音说道。
“夫人”吴妈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正准备开口问她怎么了，就看到一群小丫头捧着托盘鳞次栉比地走了进来。
每个托盘上都放着一个汤碗，我随便看了一眼大概有六七个之多，我抬头疑惑地望向站在我身旁的吴妈妈。
吴妈妈笑了笑说道：“夫人，这是司令今早离开时交代的。这里头的药有给您补身子的，有给您压惊的，有治您的风寒的”
我吃惊地问道：“吴妈妈，你是说这些药我这会都要喝下吗？”陆成则对自己的女人这么抠吗？昨夜之前送到主院的饭菜不说顿顿都是山珍海味吧，但好歹也能填饱肚子，这刚做了她的女人，就只剩下睡饱了？
忽然，我又唏嘘了起来，在墨府的时候，我和碧桃碧蓁上树摘桃，下湖挖藕，一点事都没有，现在进了这阳城人人都羡慕的司令府，这才多久啊，怎么就变得这么娇弱了，需要一次喝下这么多药了？
“夫人，司令离开时交代了，让您务必将这些药喝下，司令说，这些药都是对身子极好的。您快趁热喝吧！”吴妈妈再次催促道。
司令，司令，司令打从我睁开眼睛，就有人一直在我的耳边说着司令，司令，可是现在，他在哪里呢？
昨夜种种，真如那两个小丫头说的，是因为我在苏婉茹那受了委屈，他觉得愧疚，才和我入了洞房吗？还是同我一样，情到浓时也是意乱的，所以才同我
看着窗外渐渐明亮的阳光，新的一天真的开始了，而今日等待我的又是什么呢？这一次，我和整个墨家是不是都已经安稳度过了呢？
瞧着我一直在发愣，吴妈妈又出声催促道：“夫人，快喝吧，要不一会凉了，就苦的喝不下去了。”
我抬眼看着她一副关切的模样，仿佛真的在为我着想一般，若不是昨日在红豆那问来的话，此情此景此种表情，我真的就信了她是真心实意为我好。
“夫人！夫人！”门外又有个小丫头捧着一个托盘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我瞧着托盘里的白瓷盘子，瞬间白了脸，怎么还有啊，这前面的还没喝呢，又端上来一碗，陆成则到底要做什么？
小丫头跑进来，行了礼，才气喘吁吁地说道：“夫人，这是陈副官刚刚送过来的，说是司令专门让人去城西的糖铺子里买的麦芽糖，让夫人喝完药了含着，嘴里就没那么苦了。”
闻言，我向小丫头手里的托盘望去，就看到几块焦黄的麦芽糖被白白胖胖的芝麻包裹着，瞬间，我都能想象到麦芽糖在我嘴里化开时的甜蜜。
我打小就喜欢吃城西糖铺子家家的麦芽糖，糖的香甜混着着芝麻的油脂香气，一口咬下去真的很满足。虽然十有八九，牙齿会被黏在一起，但是也减慢了麦芽糖在嘴里融化的速度，让我有更多的时间来体会这份甜蜜，只是陆成则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吃这家的麦芽糖呢，是无意之中的巧合，还是专门让人打听过？
我闻言笑了笑，示意吴妈妈将托盘接过去。接着便心甘情愿地端起一个个药碗，将里面或苦或酸或腥的药水喝了下去。
漱了口，连忙拿起一块麦芽糖放进了嘴里，当甜蜜而熟悉的味道再次席卷我的口腔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陆成则那湿润而柔软的嘴唇，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夫人怎么了，脸怎么突然红了起来，是不是起高热了。”吴妈妈站在一旁紧张地问道。
我嘴里含着麦芽糖，只能含糊其辞道：“没事，可能是驱寒的药起作用了，我这会有些热，你去让人烧些水，我要沐浴。”
看着屋内的众人开始井然有序地忙碌起来，我慢慢地将一颗颗切的大小合适的麦芽糖喂进嘴里，等全部吃完，才慢悠悠地往浴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