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开溜（一）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安安静静地躺在屋子里养着受伤的脚踝，即使后来脚伤好了，我也没有在夜里再独身一人去过园子，有时候也会想起那夜的里那道黑影，他究竟是谁？
恍然间，有时候会觉得那夜是自己的梦一场，那夜实际上并没有那道黑影，会怀疑那道黑影是不是我心里为了说服自己而幻化出来的呢？否则他怎么知道我心中所想，怎会知道我心里的结？
可是那夜的酒味，以及零落里一地的桂花都是真实存在过的，那夜，我的的确确遇到了一个男人。
会是陆成则吗？他应当不会大半夜藏在主院的桂树上喝酒吧，他随便去一个院子，不但有美食美酒招待，还有绝世佳人相陪，何必一个人吹着冷风藏在主院的桂树上喝闷酒。
或者是陆成则身边的侍卫？那么这个侍卫胆子也太大了，躲懒便也罢了，竟然还敢跑到我的院子里来偷偷喝酒，真是无法无天，当我墨霁好欺负，当我是个不受宠的弃妇罢了。
唉，算了，知道他是谁又能如何呢？这件事总还是要咽回自己的肚子里去，谁也不能告诉。若他真是陆成则，那还好，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但最终于我无害；若那男人是陆成则的侍卫，到时候再反咬我一口，那时候这府里又有多少人是会相信我的清白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代表的不光是我一个人，还有整个墨家，还有整个墨家在这阳城的荣辱。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在百无聊赖中过去了，我进府的时候还是秋高气爽的秋天，现在，已经是寒冬凛冽的冬日了。
我入府已经快四个月了，这四个月里除了主院的下人们，我一个外人都没有见过。一开始还有些热闹的主院也渐渐地冷清了下来，人们的脸上也渐渐地褪去了期盼与笑容，更多的是无奈和冷漠。烧着地龙的卧室，也仿佛被冰雪覆盖似的，每个午夜梦回时，我总会被冻个瑟瑟发抖，牙齿打架，然后一夜无眠。
冬日的阳光有时候也是温暖的，我喜欢让碧桃在院子里摆出一架躺椅来，趁着一日日头还好的那几个时辰躺在上面时而看书，时而假寐。
刚开始的时候吴妈妈还唠叨我几句，怕我又着凉了，后来发现拗不过我，在以为我睡着了的时候，只能拿来厚厚的被子一边叹气一边把我包的紧紧实实的。
每每这个时候，我总会摆出一副睡熟了的样子，假装没有听到她的这些叹息时，然后在她离开之后，偷偷擦掉眼角的两滴眼泪。
四个月了，陆成则一次也没有来看过我，有些下人在伺候上也越发地不尽心起来，若不是吴妈妈震慑着他们，我可能早就叫这些人给欺负了去。不过每日不用看到那些虚伪的嘴脸，在我的耳畔说着虚情假意的恭维话，我倒觉得心里好似舒坦了不少。
“小姐，这是今日司令让人送不过的补汤。”碧蓁如百灵鸟一般动听的声音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接着便瞧见她将一个精美的青瓷碗从食盒里端了出来，霎时，一股当归的苦涩已经飘进了我的鼻腔。
我艰难地望着碧蓁手里的鸡汤，上面飘着的油花和苦涩的草药味道都令我作呕。听说陆成则命厨房每日都要熬这么一碗十全大补汤送给他的每个女人，那些女人便罢了，要为他生孩子，他不愿来看我，为何还要让人每日给我送这么难喝的汤。是药三分毒，我真怕自己还没等到陆成则想起我，我就提前被这碗汤送走了。
我接过汤，反复摩挲着碗壁，抬头对捂着鼻子的碧蓁说道：“碧蓁，这几日府里可有什么新鲜事？”
“主子，你每天都这么问，我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吴妈妈让我们除非有重要的事情，否则不许出院子到府里乱走动，更是禁止了我们乱打听，若是让她发现谁不受规矩，就要被打巴掌呢。您是想看着我被吴妈妈打耳光吗？”碧蓁不满地说道。
我抬手，将碗里的汤一饮而尽，浓烈的油腻感和中药味刺激着我的味蕾，下一刻，刚被我吞进腹中的补汤又被我悉数吐了出来。这下可把碧蓁吓坏了，连忙蹲下身替我拍起了背来：“主子，你怎么了，别吓碧蓁啊。”
觉得再也吐不出来任何东西了，我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又端起一旁的清茶漱了口，才有力气推开碧蓁的手说道：“碧蓁，你以为每日这样问，我自己不烦吗？我也烦啊，我也怕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孤独中过完我的一生唉，算了，以后我便不问了，知道了又如何呢，反正我也出不去，外面的人和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着说着不禁哭了一起来，眼看着我哭的越来越凶，碧蓁也慌了神，慌张地为我擦起了眼泪，紧张地说道：“主子，您别哭了，碧蓁错了您别哭了，碧蓁错了”
“不，碧蓁，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是墨家。我不该让你和碧桃跟着我来司令府，是我连累了你们，让你们同我一起被关在这个院子里，哪里也去不了。我说过要给你们好日子的，可是现在，你们却因为我连最起码的自由都没有了，我却还总是要惹你的烦心，都是我的错。碧蓁，我以后不问了，我都入府四个月了，除了主院，这府里我哪还都不知道，人也不认识，她们发生什么事了，跟我也没有关系。”我挽着碧蓁的手，将脸埋进她的掌心，又哭了起来。
“主子，我有个办法，或许你可以出去主院到府里走走，但不知道行不行。”突然，碧蓁在我的耳畔悄声说道，我讶异地抬头望向她，就见她正一脸关切地看着我，眼睛里似乎有两团火苗在闪动。
“什么办法？”我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