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无处可躲
李盏前几日去了趟乘风观,让人帮他盯着魏晟的行踪,顺带拿回来一盒像是丹药的东西,看上去的确像身体不适。
魏晟脑子转的飞快道:“大人定然是为了凤城的大小事务思虑过度,下官正巧知道一家,我请他来为大人瞧瞧。”心中想的却是:活该多管闲事。
李盏伸手制止道:“我还是登门去看看,若是请了人来,闹得人心不安。”
魏晟眼睛一转立即道:“大人顾虑得是,我便让人带您去。”
李盏揉了揉额角,装出一副头昏脑胀的模样:“这些日子,县衙的大事还劳魏大人多操心。”
魏晟一听这话,心中不禁欢喜。他暗自思忖着,这位知县大人整日都不消停,如今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于是,他佯装恭敬地回答道:“此乃下官份内之事,大人您尚且年轻,应当保重身体才是,不必急于一时。”
然而,李盏此时心中所想的却是另一番计较。
与其让魏晟一直紧紧盯着自己正在调查的事情,倒不如主动给他一个明确的方向。如此一来,便可转移其注意力。
至于他留下的线索,则全是关于田籍和税课方面的问题。
倘若魏晟将此事呈报给邢骏,或许能够扰乱对方的视线,令他们为了填补其中的漏洞而白费功夫。这样一来,至少他们不会察觉到自己是专程为了查处匪患而来。与此同时,李盏也能借此机会腾出一些时间和精力,专注于自己真正需要调查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大清早便出门办事的郑宁清直到过了饭点才终于回到县衙。她顾不上休息,径直朝着张妈所在之处奔去,边走边喊:“张妈,可还有饭菜剩下吗?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啦!”
她今日很有收获,找到了几户从前酿酒的人家,路虽走得不多,话可是没少说。
“有,有!”张妈将饭菜一直热在锅里,听到人回来了,便将两碟小菜和饭都拿了出来。
郑宁清端起碗正要吃,被张妈打断:“等等,先喝碗荷叶羹。”
郑宁清眼睛一亮,端起荷叶羹喝下一大口,这羹是温的,刚才走了一路回来赶上这一口,周身舒爽起来。
她端起碗毫无大家闺秀的模样,边吃边道:“张妈,刚才不觉得,回来看到饭菜顿时就饿了。”
张妈笑起来:“别急,赵大人特地给你留的汤饭,温了半个时辰了,就怕娘子回来等不及。”
郑宁清嘴里的饭顿时噎住,想要咳又生生忍住,喝了一大口汤才咽了下去。
张妈又开始叨叨:“赵大人真是个心细的人,对娘子真是没的说。”
郑宁清不出声,只闷头吃饭。
张妈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郑宁清回到房里,原想着向李盏说明今日查问的收获,恰巧遇上了寒山,得知李盏已回到房中。
寒山道:“郑娘子不如去院中找大人。”
郑宁清尴尬笑笑:“不了,既然下了值便不打搅大人了。”
寒山锲而不舍提醒:“大人八成还等着郑娘子今日得的消息。”
郑宁清转过头来,一双美眸轻轻眨动,她抬起手,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轻声叮嘱道:“若是大人问起,寒师爷可千万记得要说没有见过我。”
寒山:……
寒山嘴角微抽,心中暗自吐槽:这郑娘子躲人也躲得太刻意了些。
正与寒山说话间,郑宁清看向门口处,目光触及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她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站住!”
李盏言语拦住她的脚步,他双手背于身后,眼神冷冽地看着郑宁清,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郑宁清心一提,硬着头皮转回来招呼:“赵大人。”又看了眼寒山,“属下不打扰寒师爷和大人,先回房了。”
“三娘不说说今日查到之事?”李盏的声音能听出些许不悦。
郑宁清哀叹一声,心下安慰道:总是要见面的,在院中说也不差,说完正事便走。
她将脑中的线索理了一遍,敛了乱七八糟的心思道:“今日属下去寻访了几处早些年一直酿酒的人家,有些人因为年纪大了,已经不做这行了……”
李盏打断她的话:“进屋说。”
郑宁清磨磨蹭蹭地跟在二人身后,等坐定了,才将今日打听的消息细细说起。
四年前泗州举办过一次斗酒会,当时泗州有些规模的酒坊都参与了,胜出的三家酒坊中,凤城的便占了两家,其中就有西川酒坊。后来西川酒坊与另一家合二为一,渐渐就蚕食了凤城其它小一些的酒坊,才形成了如今一家独大的局面。
而西川酒坊的酿酒技艺突出,除了粮食耐酿造外,还因为他们用的水不同。
但让她想不通的是,各大酒楼与西川酒坊联系,都是找一个姓何的老板,而据说何老板也并不是酒坊的大老板,至于大老板是谁却是没人见过。
按理说一个县里如此具有规模的一个行当,老板也该是风云人物,怎会这么低调。
老板居然不姓冯,这倒让人有些失望。
寒山也纳闷起来:“你看这凤城,一个货行老板便如此蛮横,而独占凤城乃至在整个泗州都有分量的西川酒坊老板却连是谁都不知道,这不正常。何老板难不成是冯大当家的另一个身份?”
郑宁清说起了正事,便将想要刻意疏远的事情忘了个干净,一时也无顾虑,与李盏和寒山二人深谈起来。
她摇头道:“何老板应该就住在酒坊内,若是在城中住,想必早就被人们熟识了。”
寒山问:“他有没有可能是改了身份?”
郑宁清:“那就更奇怪了,卖酒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哪有隐姓埋名的,若是赌坊还能想得通。”
李盏思忖道:“若是西川酒坊不止独占了凤城的市场,还在整个泗州有些分量,即便他的酒再好,也不会与邢骏脱开关系。他能那么快蚕食了西川的各个酒坊,很有可能有地方的势力给他撑腰。”
寒、郑二人都点头,虽说做生意,钱财能买来一切,但是这等大规模的吞并独占鳌头的行为,不可能在那么快的时间内和平解决。
若是邢骏肯支持他,自然是一条关键的因素,而若是连匪也支持他,那就所向披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