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伤了脸面
姚氏虽被对方气势唬了一下,但在这泗州,她猖狂惯了,何曾被人当面如此不留情面地数落。只怔愣了一瞬,气得表情都狰狞起来,立即命令手下道:“把她给我带回去,看不起我?那便将你贩卖为奴为婢!”
刘长英虽知道姚氏得罪不起,但见对方要动手,也不能眼睁睁看县衙的师爷被抓走,立即上前与对方周旋:“这位是县衙的师爷,岂能被夫人带走。”
郑宁清不会功夫,但家中兄长也教了她几招应对防身的架势。趁刘衙役上来挡的功夫,郑宁清躲开姚氏的家仆,便打算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脚下刚一动,眼前一人影飞快晃到身边,一抬腿将她身前一人踢开,将另一只已到她身前的胳膊顺力一拉,又向前一推,只听咔啦一声,骨骼错位之声清晰传来。
来人正是寒山。
寒山挡在郑宁清身前,一眼扫过几个仆从,冷声道:“敢对县衙的人动手,狗胆包天了!”
姚氏见寒山身手了得,立即蔫了几分。她身边的随从歪歪斜斜倒了一片,捂着胸口和肩膀哀嚎不断。寒山刚才那几脚使足了力道,被踹中的人,肋骨怕是要断上几根。
寒山回头来看郑宁清,看见她面上的伤,也是一僵,惊道:“郑娘子,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又转向姚氏,森然道:“是你动的手?”
姚氏被寒山这么一盯,像是看到了夜里狼的眼睛,吓得一抖,话也不利索起来。
寒山本想当场拿了姚氏,转念一想今日李盏收到的任务与邢骏有关,决定将此事交给李盏定夺,他冷笑一声,道:“自求多福吧。”
寒山只几脚便料理完姚氏身边的随从,姚氏吓得躲到墙根,虽说已是劣势,可嘴上还不饶人:“你敢动我,我家大人定饶不了你!”
寒山将姚氏捆住双手,一脚将人踹到刘长英面前:“看好她,等回了大人再做处置。”
刘长英提着绳子,看着倒了一地的随从,看寒山的眼神都变了,从前竟然不知知县大人身边的寒师爷竟是这等厉害的人物。
姚氏扭着身子,甩乱了一头的簪发,仍旧在虚张声势:“你小心我家大人将你喂狗!”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喂狗!”寒山实在嫌她聒噪,将一随从的腰带卷了几卷塞到她嘴里,终于清静下来。
郑宁清见此地事已了,越发觉得委屈,心中闷闷地,一路快步走回县衙,寒山跟在身后不敢多言。
李盏等了许久也不见郑宁清和寒山回来,眼看太阳落山,不免担心起来,便到寒山的房里去等。
郑宁清自从当了师爷,便住在南面,与寒山在同一个院中。
他等了许久才听见院中有动静,立即出了屋子,却见郑宁清一脸怒容疾行进来。他再一细看,她左边脸颊泛红,颧骨附近还有一道寸许长的伤?
李盏顾不上礼数,一把拉住郑宁清的手臂,急切道:“这是怎么回事?”
郑宁清闻言捂着脸,将李盏的手用力甩开,踏入房门,砰地一声关上门,用力之大,连挂着的桃符都抖了抖。
寒山跟在后头进了院子,看着李盏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邢骏的小妾姚氏去找郑娘子的麻烦,动了手……”
李盏猛地回头,眼中遮不住的惊异与愤怒。
“姚氏在哪?”
“已带回县衙里。”
“关到牢里去!”
“是!”寒山就等这一声,瞬间闪身不见踪影。
敢欺负卫王的未婚妻,不看看自己有几条命。
郑宁清难得显出大小姐脾气,将头上的帽子和身上的腰带一把扯下扔在地上。拿起桌上的铜镜,忍不住嘶了一声,却不是因为疼。左脸的红肿都可以忽略,可那寸许长的血痕太过于显眼。
这不会留疤吧?
郑宁清对着镜子,心中更是愤怒,还有一丝委屈。这道伤是指甲刮出来的,细长一道,上端指甲盖那么长有些深,渗出些血来。
“郑三娘,是我。”敲门声传来,伴着李盏轻柔的语声。
郑宁清不耐烦道:“不见不见!”也不管对方是他的上官还是东家。
李盏长叹一口气,去自己屋中取了些药膏再次来敲门。
只听屋内“啪”地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扣在桌子上。李盏一顿,声音居然有些紧张:“我来送药膏。”他与郑宁清相处这些日子,对方都是一副笑语晏晏的样子,何曾如今日这般大发脾气,让他手足无措。
门呼啦一声打开,郑宁清捂着半边脸,站在门内。
李盏递上一只瓷罐,偷偷觑她,耐心道:“这瓶药膏是我从洛阳带来的,每日早晚各涂一次,不容易留疤。”
郑宁清接过药膏,恹恹地道了声谢。
李盏瞥见地上的帽子和腰带,顿时想到刚才的场景,有些想笑。“寒山已将姚氏押回牢里,你想要怎么处罚?”他语气里竟然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郑宁清未动,抬眼瞥了他一眼,凉凉道:“姚氏想让我为奴为婢,依律,略卖人为奴婢者,绞,既然未遂,可判流三千。”
李盏闻言眉头紧皱,未接话。姚氏居然敢对郑宁清这般说?
郑宁清以为她提出的要求让李盏为难,虽说他的反应在情理之中,但没来由还是觉得有些难过和委屈,眼眶不由得泛红。她刚才的话不过是说说,谁也不可能真将邢骏的小妾这般处理,尤其她此时只是知县的幕僚,又怎配人为她讨一个公道而得罪上官。
她不再言语,转身便又坐回桌子前,再一次翻起铜镜,打开李盏给的药膏,用手轻轻挑起一些,涂在伤处。
李盏回过神,站在郑宁清身后,透过铜镜看见了那道伤,虽说不深,但对于一个姑娘家,终是件严重的事。
郑宁清此时没了帽子,头发高高束起,白皙的脸上那道伤就更为明显。
他追问:“姚氏那般说?”
“刘衙役在场,可为我作证。”
李盏暗暗咬牙,居然有人敢对他的人这般恐吓,不给些教训怎行。“就按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