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贪心不足蛇吞象
“妖女！”
“爹！”
山脚下，稚嫩模样的孟晚星抱着一个壮年男子的腿，沈言打量了一番，却被那男子突然的一脚，吓到了。
“村里的巫婆说了！都是你！若不是你，我们村里也不会连年旱灾！”
“爹…”
孟晚星被踹了个结结实实，那男子逃也似的跑了，独留孟晚星捂着胸口，她看着男人离开的方向，眼里不断的溢出泪水。
“嗷——！”
突然的狼嚎让少女害怕的瑟缩，想要站起来，却被先前那一脚踹的浑身生疼，想站却又跌坐在黄土之上。
一双绿幽幽的眸子，好似鬼火一般，透过绿色的灌木丛，贪婪的盯着她。
“救…救命…”
女孩颤抖的发声，声音很小，好像噎在嗓子眼里，恐惧的泪水顺着她的眼眶不断的落下。
突然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响起，那狼听到后直直朝她扑来，她害怕的闭上眼，但是良久，痛觉没有传来，反而有人提溜着她后脖颈的衣服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睁开那双灵动的眸子，她愣住了。
好漂亮…
吊梢眼，柳叶眉，唇红齿白，黑发在夜里飘曳，这人还穿了一身…
红衣！
恐惧再次从头发丝蔓延到脚底，少女害怕的开始呜咽。
“闭嘴。”
…
少女捂住嘴巴，一双眼睛不断的溢出泪水，看着面前的人，她很没有出息，心里还是觉得面前人好看。
沈言听着少女的心声，嗤笑一声。
再看向墨月，那人提溜着孟晚星，眸子里满是嫌弃，可惜孟晚星如今沉迷于他的美貌，一点没察觉。
“你的家人呢？”
墨月看着少女，不耐的问了一句。
“我爹不要我了…”
说着，少女笑了笑，一双眸子含着淡漠的忧伤，其实这一年她早有料到，失望就好像点点墨迹，汇聚再汇聚，最后铺成一张墨色的纸，其实到了最后，少女已然没有这么伤心了。
换做话说，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预演，如今的心早就被划得血淋淋了，无法再去感知了。
沉默良久，少女笑的都有些僵了，她轻笑一下，低下了脑袋，看着那人的脚尖。
点滴的雨滴在泥土上，砸出一个小水洼，不一会，淅淅沥沥的雨毫无预兆的下了起来。
墨月抬头看了看，将女孩放在地上，触地的一瞬间，女孩慌张的抓住他的衣袖，一双眸子含着恐惧瑟缩看向他。
那双粉色的唇紧紧抿着，很是倔强。
下一秒，女孩手里的衣服被抽走，墨月化作一个巨大的狼，和身旁的狼比起来，他显得大了一倍。
叼起少女甩到背上，少女胆怯的抓住他后颈的毛发。
随后，巧妙的画面发生了，一狼身上还有一个女孩，穿梭在丛林里。
停在一个山洞里，黑狼弯下腰身，少女从他身上跳了下去，他甩着身上的毛发，少女被他甩下的水溅到，莞尔的笑声回荡在山谷里。
…
……
寂静的夜里，雨后的空气格外湿润，身边是一匹黑狼的平稳呼吸声，孟晚星坐在洞口，月光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就像她心里苦涩一样，也被夜延长了。
她无声息的望着外面，一双眸子如和煦的春风，温温柔柔的。
月亮落下，太阳升起。
孟晚星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已没了那黑狼的踪迹，她慌了神，站起来，四处寻找也没看到她那人的身影。
她又被抛弃了。
这么想着，她低垂着脑袋看着脚尖，眼泪要落不落地在眼眶里打转。
“嗷——”
少女闻声抬头，只见墨月在回到洞口的一瞬间化作人形，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塞着东西，扔到她手里，还热乎着。
男人窝在草堆上，打了个哈欠继续睡觉，她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袋子，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圆饼。
吃进嘴里，香香甜甜的。
她已经饿了两天了，尝到这大饼，也顾不得平日里的礼节了，看了一眼睡熟的黑狼，她塞得满嘴都是。
狼吞虎咽间，女孩还不忘留下一口圆饼，黑狼醒来的时候，就见女孩趴在它面前，一双水莹莹的眸子望着他带着欣喜。
“很好吃，你尝。”
看着递过来的饼，黑狼不屑的翻了个身继续睡。
“真的好吃…”
这么说着，女孩看着手里的饼，咽了咽口水，算了，这人不吃，她吃。
这么想着，她刚想咬下那一口饼，闭嘴，却咬了满嘴空气。
看着手里空空如也，再看面前原本的黑狼如今变成了人形，嘴里还嚼着她的饼，水雾弥漫，女孩抓紧低下头，明明是这人说不吃的！怎么这样！她不委屈！
“确实好吃。”
说着，他舔了舔唇角，又拿出一块手帕扔到女孩怀里。
“擦擦嘴，脏死了。”
女孩一下子羞红了脸，拿着那块帕子，轻轻擦拭嘴边，边擦边偷偷瞟着那人。
“我靠着捕猎去山下卖钱，勉强养活你，但也不是白养你，从明天开始，你帮我打扫家里，还有，照顾我的孩子。”
说着，他吹了一声口哨，昨日那匹狼突然从远处跑来，扑到了他身上，他一直臭着的脸，在见到小狼后露出了笑意。
一瞬间，孟晚星的眸子亮了亮。
连忙应道。
那小狼蹭着她的脖颈，她觉得有些痒，却也有些新奇的摸着他的脑袋，两人不一会就玩到了一起。
墨月看着，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日子如常，岁月如梭，时光荏苒，半年时间过去，墨月对她的态度也稍微好了一些。
那日，夜很深了，墨月都没有回来，孟晚星在门口站了好久，最后被小狼叼住衣袖拉进了洞里。
“这冰天雪地的，你爹到底去哪了…”
孟晚星担忧的频频望向洞口，小狼也许是饿了，一直呻吟着在用头顶着她的小腿，她揉了揉小狼的脑袋，开始替他们准备饭食。
“嗷呜——”
刚拿出之前屯的干粮的孟晚星听到小狼嚎叫，抓紧奔到洞口，墨月带回一个女孩。
…
“我见她在雪地里冻僵了，所以带回来了。”边说着，墨月边看着孟晚星，那人小小的一张脸，如今皱着眉，粉嫩的唇撅着，气鼓鼓的模样分外惹人怜爱。
“我知道。”
孟晚星说着，给墨越递上了一碗热汤，又给小狼崽子准备了一盘肉，原本小狼崽是吃生的，但她实在看不惯那血腥画面，再者说，小狼崽也不算是真正的狼，他是魔族，并非动物。
“这肉不够了，要苦了小崽子了，如今冬天，没有猎物，但也不至于饿死，幸亏我们之前屯了好些粮食。”
孟晚星自己嘟囔着，突然一声女生的呻吟声传来，她看向地上躺着的女孩。
说实话，这女孩看着要比她小五六岁的模样，她有些不忍，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额头，幸亏没有发热。
女孩缓缓睁开眸子，纯净的眸子一下子就吸引了孟晚星的喜欢。
“多咳…多谢相救…咳咳…”
孟晚星见状，抓紧帮她抚着后背顺气。
“不必客气，我叫孟晚星，你叫我晚星，或者星儿姐就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名字…”
“你看着比我小，我叫你一声妹妹不过分吧？”
女孩闻言摇了摇脑袋。
“我上山采草药，不小心摔倒了，就昏了，若不是你们，我估计就冻死在山上了，多谢…”
“都说了，不必客气，好妹妹你喝点热汤，等明天早上天亮了，你再下山，今夜就跟我们凑合凑合吧。”
女孩点了点脑袋，接过那碗热汤，再看孟晚星，那人眼眸弯弯看着她，柔情似水的眸子让她心生温暖。
又是一日，艳阳高照，难得的好天气，孟晚星和女孩结伴出去玩。
女孩懂得多，药材也知道的多，孟晚星好奇的看着那些花花草草，心里看个热闹却也高兴，最后两人挥手告别。
“玩尽兴了吗？”
闻言，孟晚星回眸。
“你回来啦！”
墨月将手里的牛皮纸扔给少女，有点嫌弃的看着她的指甲。
“那是什么，怪丑的。”
“这才不丑！”
少女噘着嘴，有些不满的看向他，打开牛皮纸，开始吃里面的饼。
墨月在她身边坐下，用手绢替她擦掉指甲外的红渍。
少女将饼递到墨月嘴边，他早已辟谷，他不需要进食，可还是应着少女的手咬了一口那圆饼，少女满意的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看着墨月，如光似月的纯净。
墨月也不自觉的勾了唇角。
“你笑啦！”
少女眸子亮了亮，吃了最后一口饼，抓紧捧起墨月的脸，新奇的细细打量。
“你再笑一个嘛…”
“你的手油死了，放开。”
墨月躲着少女的打量，奈何少女还一直往他身上扑，少女的笑声好似百灵一般，悦耳十分，墨月擦着脸边的油渍，却不成想原本已经坐的端正的少女又突然扑过来，他被扑倒在地。
原本活泼的少女如今没了声响，两人看着对方的眸子，相顾无言，水莹莹的两对眸子无不在诉说着爱意。
“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少女说的是普通恋爱男女都会说的话，可是那话语里总是裹挟着一份独有的感情，让人猜不透，但墨月明白，他轻轻将女孩揽入怀里，隐忍克制。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但使两心相照，无灯无月又何妨。”
少女的声音好听，念情诗也好听。
满天的星光，两人吹着夜风，时光好像也慢了下来，少女紧紧依靠着身边的男人，手里也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不愿意放开，仿佛很怕他会弃她离去。
沈言看着两人岁月静好的场景，只见他抬手一挥，画面散去，新的画面慢慢由点点光亮汇聚。
一天夜里，孟晚星玩到尽兴后，回到洞穴，只见那洞穴内火光朝天，不少人在往外搬东西，她有些慌乱的跑过去，却见小狼崽奄奄一息的被扔在洞穴门口。
“你们干什么！”
孟晚星拿起一个木棍，眼眸通红看向众人。
“果然和那个卖草药的小贱种说的不错，妖女！大伙饿成这样，你竟然私藏了这么多粮食！”
闻声，孟晚星不可置信地瞪大眸子，她不信那女孩会这么出卖她！
“那女孩也是个单纯的，回到村子就跟药馆那老伯说了在山里被好心人救了，还吃了个饱饭。”
看去，是她的好父亲。
孟晚星看着他，手就止不住的颤抖，她咬紧牙关，看着面前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只觉得反胃。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说着，她就要向前扑去，只见男人手一挥，她脚一滑，直接滑落山地，凄厉的叫声响彻山谷。
沈言下意识闭眼，等再睁开眼眸，孟晚星的心口处被一竖起的尖石贯穿。
那双眸子不甘的看向山上的火光，嘴边不断涌出鲜血，下一秒，眸子幽幽转过。
沈言望着她，突然两人的视线对上，他还以为是看错了，直到——
“仙师，看够了吗…”
紧接着，又是一阵灵魂撕裂的疼痛感，沈言被强行挤了出去。
“沈仙师。”
沈言揉着太阳穴，对上了那双温柔的眸子，他愣了一瞬。
“快走吧，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快离开村子吧。”
孟晚星说着，将他推出了房间。
沈言刚出房间，蹲在屋顶的白玖就给其他两人发了信号，沈言走向自己的房间，关门的一刹那，他看到了回来的墨月，那人和他眸子对上，冷意撞到他的心，沈言打了个激灵。
“墨公子，这是去哪了？”
是冥夜的声音。
“去买了些吃食回来，晚星说她想吃甜食，这不，我出去了一趟，你们这是？”
墨月顿了一下，眼里漾起笑意，声音也染上了愉快的情绪，说着还向他们展示了一下手里的牛皮纸包着的糕点。
“找我们师尊问一下符箓。”
冥夜说着不愿意放过这人脸上一丝表情，只是那人表情如常。
“这样啊，我刚才看沈师尊刚进去。”
墨月说着就想走，冥夜蓦地说道。
“诶！对了！我之前吃饭的时候，听下人提起，您也是懂一些这方面的东西的？”
…
良久，墨月回道:“我略懂一点，这糕点得趁热吃，各位仙长，失陪了，晚上墨某定盛情款待，向大家赔罪。”
说着，他躬身行礼，朝着孟晚星的房间去了。
…
屋里，沈言咬着牙，可惜的叹着气。
差一点，就能套出有用的信息了。
那人怎么就这么缠自己的伴侣呢！
这叫什么！
失去自我！
这叫什么！
过度控制！
倘若是他，那他一定会疯的，他一定会跟这样的伴侣分手！
沈言气的牙痒痒，不会那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进来。”
说完，沈言理了理衣服，却见门口只有沈铭轩一个人。
“师尊。”
沈铭轩唤着他，声里有笑意缠绵，酥酥麻麻的，沈言别过脑袋，耳朵却已然红的一塌糊涂。
“怎么了？那俩人呢？”
沈铭轩关上门，看向沈言的眸子里早已是乱七八糟的情绪，他缓缓贴上那人的身体，将那人禁锢在怀里。
“他们去四处打探线索了，师尊，你这几日怎么老是念着他们。”
沈铭轩有些委屈的看着他，声音也软了下来道:“师尊之前明明只在乎我一人，在那云水村的时候，师尊就在乎白玖，如今又多了个冥夜，师尊心里怎么装的人这么多？”
沈铭轩的身上带着一丝花香味，丝丝缕缕地萦绕在他们周边，气氛有些暧昧，沈言有些不知所措的想要推开他，却被那人更用力怀抱回应。
两人的腰腹紧紧贴在一起，少年的体温也丝丝缕缕地传了过来，他喉结滚动，小腹处有些过电的快感。
“师尊怎么不说话？”
沈铭轩的眉宇间欲望翻涌，可他死死克制，嗓音喑哑，魅惑十足。
“沈铭轩！你怎么乱吃飞醋！”
沈铭轩看着面前人微怒的眸子带着水雾，他只感觉心脏要跳出来，他恨不得把眼前的人藏进心里，揉进骨髓里，他紧了紧牙关，不自觉的吞咽口水。
“师尊，我能亲你吗？”
…
沈言没好气的剜了少年一眼，之前他亲他从未询问过他的意愿，今日是怎么了？
“师尊…”
那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乞求，可怜巴巴的用脑袋蹭着他的脖颈，沈言不知道这人是闹得哪出，只是下一秒，觉得头晕目眩。
沈言看着周边的环境开始变得模糊，他下意识担心的去抱住沈铭轩，只是那人的表情格外清醒，好像只有他感到不适。
沈铭轩看着怀里昏迷的人，眸子里的光暗了又暗。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外站着红衣的男子，他眸子微眯，原本墨色的眸子如今变得猩红，看着屋里的场景，他挑起唇角，邪魅带着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