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触景初交心，东瀑不速客
路边的酒肆肉铺传来香甜的气味，茶坊脚店响起热闹的声音，身边往来的的华装素服为锦城的街巷点缀上缤纷色彩。
朱驰有闲情和宋晓天信步在街头，左瞧瞧，又看看。觉得这个好看，那个靓丽，真是人间色彩，热闹无比。
他对宋晓天说：“前面那个女子，穿的是留仙裙还是襦裙？咦？那边还有个人穿马面裙，晕了，朝代错乱了，我究竟在哪里啊？”
前面那个女子突然转过头来，红着脸跑远了，啐道：“无耻！登徒子！”
宋晓天赶忙赔罪，没好气地对朱驰说道：“朱驰，你小声一点！你在中洲锦城，现在是万遂卌三年。”
朱驰兴奋的神情落寞下来：“宋晓天，我才不是什么气运子……”
宋晓天也不知道怎么接话，正想开口。朱驰已拖着他奔向一处引车卖螺的商贩：
“哇，这是什么？好好吃的样子！你给我买！”
这两人花了大半天时间一路赏味，遍尝了拇指大小的啾啾螺、酥脆的海河鱼等街头美食，又一路游玩，去了锦蓝桥等地，最后到了东边的飞瀑入海口。
日落时分，海鸥翔集，渔民们百船归港。落日照耀在水面上，浮光跃金，蔚为壮观。站在飞瀑边向下望去，河水飞流直下，气势磅礴。
朱驰触景生情，张开双臂想要拥抱景色。他深吸一口气，向宋晓天打开了心扉，说出了他心底不是秘密的秘密：“宋晓天，我才不是什么气运子。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单身搬砖打工仔。
那通道里一起坠落的有好几个人，被闪光击中的都化作飞灰了。我运气好只是掉了根舌头，有的人身体都没啦……”
宋晓天听了个大概：“这么说，你以前是个瓦匠……”
“瓦匠？你才是瓦匠！你全家都是瓦匠！搬砖，拿你们的话说，就是当值？点卯？啊呀，我也说不清楚，语文没学好，真是尴尬！”朱驰一阵挠头。
宋晓天笑笑：“就算你是个瓦匠，也没什么好难堪的。我爷爷宋佚名大游者的名头响彻这片土地，我到了而立之年，还是在先祖的盛名之下碌碌无为。如果可以，我倒希望自己是个瓦匠，能活得自在。”
朱驰原本还想为自己正名，听到后面，听出宋晓天光鲜的外表之下也有郁郁之意。回想起苏俊杰出现前各门主对他的神色态度，宋晓天的确是个边缘角色，不受待见。他接着说：
“那通道很深，很黑。我一直下坠，有十分钟那么久！然后通道里都是闪光，我也被一道蓝色的闪光击中，等我醒来，没多久就被韩琦抓住了。”朱驰面露痛苦神色，看来那个通道，给他留下了深深的恐惧。
耳边是瀑布的隆隆入海之声。宋晓天静静听他说完，不解地问：“分钟？”
“和你们说话真是累！在我们那里，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一小时有六十分钟，一分钟有六十秒。嗯，也就是你们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啦！”朱驰嘴上说累，解释得却很详细，又绘声绘色地介绍了计时的手表，计时体系，和子丑寅卯时辰等换算关系，心里得意。
宋晓天听闻这些讯息，被魂力洗礼过的脑袋飞速运转，飞速接收，心里大为惊叹，不知不觉又追问了时间表达等，朱驰也是一一解答，来者不拒。
“现在都差不多六点半了！我肚子饿了，锦城还有什么好吃的荤菜？我得好好补补身体。”朱驰拍拍肚子。
宋晓天哈哈一笑：“好一个肉食者！回到中心巷，估摸着也要…七点半，不如就地取材吧。”他往湍急的河流中一番寻找，伸手一招，几条活蹦乱跳的鱼被术法擒住抓了上来，赫然便是锦城独有的海河鱼。
朱驰看到宋晓天的一身功法，赶路、取物、生火简直和呼吸一样简单方便，心里羡慕。但美食当前，很快又把这种羡慕抛之脑后了：“这鱼为什么叫海河鱼？这河带着鱼奔流入海，不应该叫河海鱼吗？”
宋晓天听得莫名其妙，这个奇怪的问题他来锦城以后倒也没有探究过，于是外放执觉，探寻起鱼的轨迹，苦笑道：“都说淡水里的海河鱼是锦城一大美食，好像不曾听说过海里……朱驰，你来看。”
朱驰顺着宋晓天所指的瀑布方向看去，河水涌下，并无特别之处。他眯起眼睛再往石壁上看，终于发现了宋晓天让他看的场景：一条海河鱼用嘴紧紧吸附在石壁上，任凭水流冲击，也未落下。它抓住水流强弱转换的间隙，竟然松开口器，向上挪动了一点距离，再紧紧吸住。
两人大感震撼，这瀑布少说有两三百米高，海河鱼竟是从低处的海里，一点一点抵挡着强劲的水流攀登而上！那得需要多久，又能有多少鱼能攀上来呢？
朱驰喃喃自语：“难怪叫海河鱼……
难怪肉质紧密……”
宋晓天心想：气运子果然不同凡响，说话的转折也是来得那么突然。
两人生起火堆，把杀了洗过的海河鱼串在树枝上烤了，撒上盐巴，香气扑鼻，吃了个痛快。
这两人水足鱼饱，懒洋洋地躺在草坪上，谈天说地，仍然没有离去的意思。草丛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不速之客等得久了，还是不小心露出了马脚。
“是谁？”宋晓天一阵警觉。
宛驹既已被发现，踏步而出，目露警惕。身上的伤痕密布，泥泞狼狈，还是掩盖不住它原本的英气。宋晓天看得眼熟，想起来这匹驹马是马中求的坐骑，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心想：这匹宛驹是什么血统？能躲过我如今的执觉！
宛驹戒备姿态十足，尾巴紧紧夹在臀部中央。它盯住面前的宋晓天，似乎是在分辨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那伙凶人的帮凶。
朱驰看得仔细，跑到宋晓天身边，指着马肚子说：“宋晓天，它肚子里有个人！哦不，它袋子里有个人！”
借着火光，宋晓天看清宛驹的腹部隐藏有一个育儿袋，里面露出一个怯生生的人脑袋。恍然大悟：一定是这宛驹在等我们离开，好让这孩子吃上一口鱼肉。这孩子应该就是马门的幸存者吧！
朱驰大惊小怪：“天啊，这是马和袋鼠的结合体啊！达尔文看到也得竖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