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是日一别去，杂讯街巷传
早些时候，爪卫在卜庄破禁而入，在大厅之上收拾了残局，安顿了俱伤的众人，也缴获了一具尸身。那具尸身和夺舍后的苏俊杰外表一致，据信为苏俊杰。所用的魍魉术，也似乎涉及一场重大案件。
禾洪皱眉：“学乱距今已逾四十载，诸多学派和势力牵扯其中，牵扯和影响极广。夺舍之法虽为人所不容，但失传已久，那邪修是否就是苏俊杰，我看仍难下定论。
那具身体所修习的魍魉术，涉及一桩惊扰成恩公主的要案，涉及私密，不便与你们明言。魍魉术出自南域，最会操弄生和死的障眼把戏，背后的阴谋确实不简单。”
宋晓天心下稍安，点到为止，于是就此拜别。禾洪又错开迎来穆忠等人的请见，想来这一夜并不平静。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宋晓天觉得禾洪的执觉一路送他们到了开平寺门口，才消失不见。
走出开平寺，宋晓天和少年四目相对，这才卸下压力，虽然困倦，但更多还是庆幸这份劫后余生，心里畅快，脚步也轻盈起来。少年不会纵跃之术，宋晓天带路，两人就这么一路折返而去。
两人即使有千言万语可以说起，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要睡上个三天三夜！
＊＊＊
“你们听说了吗？昨晚西港的血案，太惨了！水仙镇马门镖局和码头港巡械斗，马家三十五尸，港巡十五尸！”食肆内一名食客，向周围人说起这条火热的消息，引起周围人的关注。
“麻仔，快说说，里面有什么缘由？”周围人纷纷好奇，聚拢过来。
那个被叫作麻仔的人，脸上遍布麻子，这时候被关注的感觉让他有些飘飘然。他囫囵吞了一口旁人的面线糊，惹人嫌弃，抹了抹嘴，自顾自继续说道：“这消息我可是得到的一手消息！黎城主交代了要严密封锁，你们可别告诉别人啊！”
他见周围大多数人都投来了等待下文的眼神，继续开口：“马门镖局是马中求带队的，似乎是准备趁着大典的吉时举家偷渡。黎城主座下的港巡们哪是马中求的对手，都死啦。”
“麻仔你说笑了，以马中求的身手，能留下他的，莫非是六门里的人？”
麻仔涨红了脸，有些恼怒：“王七，别打岔！马门镖局虽然没落了，但马中求马家掌的威名还是在的。你们不知道，马中求的一双手都被齐刷刷斩了下来！到处都是断肢，太惨了。你们说，谁会有这本事，把大贤的手斩了？”
“听说，那爪卫禾洪还在锦城，他那把御剑可刚斩开了六门设下的封禁。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铁面人干的？”周围人有一多半赞成这个观点，又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窗边的雅位坐着两人，埋头吃着铺满一桌的沙茶面、面线糊、扁食、土笋冻等小食，听着这则消息，交换了一下眼色，达成了共识：才不是禾洪。除非禾洪昨晚在他们面前佩戴的是一把假的御剑。
这两人便是宋晓天和那少年。这两人昨晚回到驿馆倒头便睡，睡到日照三竿，抵不过五脏庙的抗议，这才起身觅食，在这食肆狼吞虎咽起来。
宋晓天想起和吴棋在木子亭和马中求的一番遭遇，摸了摸怀中的那件事物，轻叹一声。对着少年说：“朱驰…哦，吴棋，你不知道，昨日我和吴棋在木子亭……”便把事情和少年说了。
朱驰摆摆手：“我说宋晓天，昨天好不容易捡回两条命，我们刚刚不是说好的么，别这么拼命，佛系佛系，懂不懂？”原来这气运子本名叫朱驰，按上簧舌一夜后已能自如说话。但他的用词和中洲用语似是而非，怪异的词语让宋晓天一阵挠头。
朱驰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挤出空闲说道：“你们中洲这里也是绝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土笋冻这么好吃？宋晓天，你也吃啊！”
宋晓天看着朱驰的吃相，又看看桌上撂起的一摞土笋冻空碗，心里一阵抱怨：这土笋冻可是沙虫制成的啊！是不是按了鸟舌，就会喜欢吃虫？
麻仔在那里眉飞色舞地说着，余光见到全场唯有宋晓天二人自顾自吃着，对他的小道消息没有半分兴趣，觉得扫了自己的脸面。他沉下脸，冷冷说道：“窗边的朋友，我们在这里商议要事，你们可不可以吃得小声一点？”
这一下，宋朱二人倒成了全场的焦点。朱驰“呸”了一口，把嘴里的一口吃食吐了出来：“卧！这条虫坏了，真臭真臭！”
被这般指桑骂槐，麻仔哪里能忍，仅有的理智也抛到九霄云外。他计上心头，拍桌而起：“好啊！好一对刁民！锦城发生了如此惨事，你们竟然没有丝毫怜悯。你们还是我程国人吗？”
这麻仔深谙矛盾制造，强行对立的精髓，平日也正是以此为乐，从中渔利。他把两人说得冷漠，仿佛是那凶手的帮凶一般。周围竟也有人开始附和，开始指责起二人来。
朱驰对宋晓天摆摆手，又吃了起来：“妈呀，看来是我当键盘侠太久了，出来混果然是是要还的！”听得宋晓天云里雾里。
宋晓天已不屑这般小人物一争长短。他执觉略一评估周围的动态，决定给他一番惩戒。于是掏掏耳朵：“什么惨事？”
“自然是西港的命案！”麻仔斩钉截铁地回答。
“什么命案？”宋晓天拉高了声音。
“西港马门和港巡的凶杀大案！”麻仔也跟着提高声音。
“好啊，我等还在苦苦寻找可疑线索，你还在此大张旗鼓鼓噪！给我拿下他！”几名附近的城巡正愁找不到线索交差，被麻仔的声音吸引而来，一拥而上，便将他作为可疑的内情人士带走了。麻仔垂头丧气，听客们则作鸟兽散。
朱驰哈哈而笑：“好一招借刀抓麻，哈哈！这就是你说的执觉吗？好神奇，简直就像开挂了一样，好想体验一下！”
宋晓天当下追问了“佛系”、“键盘侠”、“混”、“开挂”等词，也觉得新奇达意，颇为有趣。他给朱驰补充说：“黎城主治城有策，也未听闻过有屈打成招。这麻仔无性命之忧，就是他扰乱民心，犯了忌讳。这次可算是换了种方式出了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