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昏暗的灯光下，一车又一车的木料被力奴装载登船。唤奴的镖师咬牙坚持施术，长途跋涉下，这对身心都是巨大考验。一艘艘接货的货船满载即发，不敢久留。
南边的天空绽放起彩焰。马中求疲惫中露出笑意，对着两名黑袍人说道：“马门镖局此趟镖物百龄木一百廿三根，已如约交镖，还请点对核实。”
一人点点头：“嘿嘿。不错，清点无误。马镖头果真重信。”
饶是马中求经历过大风大浪，面对即将到手的丰厚报酬，内心仍激动不已：光是预付的那五十张罕见的召唤力奴契符，对镖队来说就是极大助力！更不必说事前许诺的四大贤宝，件件都是威力绝伦的好宝贝！
镖队的后方赶过来一人，神色掩饰不住紧张，来到马中求耳边，低声道：“镖头！码头的港巡，他们都被杀了！”
马中求面不改色，对他吩咐了几句，又对着两名黑袍人说:“既然马门镖局已然交镖，还请践诺给付报酬！马某便打道回府了。”
“呵呵，马镖头，你是不是忘记交还我们什么东西了？”
“嘿嘿，真是贵人多忘事，速速将借于你的庚金刃还来！”
这两个黑袍人，一个嘿嘿，一个呵呵，阴阳怪气。
马中求强忍怒火说道：“马某已在木子亭将那小刃交还于送使！那刃虽妙，我马门镖局金字招牌，又岂会觊觎！”
“嘿嘿，马中求……你当真不还吗？”这名黑袍人嘴上带着“嘿嘿”，语调里已带着哭腔，显得非常着急。
托镖之人来历不明，所要求的伐木押运在业内闻所未闻。他们出手阔绰，神通广大，让马中求感到忌惮。马中求振声说：“在锦城，知道镖队要途径前来索物的，除了你们，还会有谁！”
“呵呵，小嘿你和他废话作甚，中洲人，反正都是要杀的，东西等我们杀了他再找就好！”说着，冰冷的杀意毫不掩饰地喷涌而出，如同实质。
马中求的江湖阅历丰富，一看形势不妙，不再犹豫，已先行出手。凌厉的掌风呼啸而至，使的正是成名绝技马家掌，动用了十成功力。两名黑袍人惊呼一声，避之不及，两颗人头应声而断，腾空飞起！
镖队的其他人在马中求的吩咐下也纷纷攻击起对方的人手来，使的也都是致命手段。宛驹同仇敌忾，一记飞踹，将一人远远踢飞，那人估计也是活不了了。
马中求暗道可惜，弑了他们，即使找到四件贤宝，万一走漏风声，也难逃流言骂名。为今之计，也只有速报朝堂码头港巡被杀之事，获得擒贼的功劳。
他边想对策边近前，两掌橙光闪闪，就要对着两人的心脏再行补刀。
两颗头颅还未落地，马中求突感不妙，这两人断头怎会没有血迹？此时收掌已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催动真气雷霆一击。
那两颗头颅在空中“呵呵”“嘿嘿”一笑，地面上的两具身体分别伸出左右两手一把抓住了马中求的两掌，另一只手分别抽出了一柄黄色的和一柄红色的小刃，一挥而下，就像砍瓜切菜一般轻松地将马中求的一双手砍了下来！
“啊！”马中求惨叫一声，鲜血飚射，受了重创。黑袍人的手接住自己的头，扭了一扭，按回了原位。那些原本被打倒在地的手下，也都站了起来。镖师们这才发现宽大的衣物下，他们是类似力奴一般的唤物。
形势就在这几个呼吸的时间里急转而下！场面上尽是镖师们和唤物拼杀在一起的声音。这些唤物悍不畏死，剑戟难伤，已有不少马家人出现了伤亡，败灭已是可以预见之事。
宛驹看见主人断腕，悲鸣不已，试图冲过重重阻碍助主人突围，但总是被阻挡。
马中求心志坚毅，知道今天多半会葬身于此，已有了赴死的决心，但自己还有不得不守护的目标。他强忍剧痛，吐出一口真火，灼烧断腕处，止住了流血，又燃起了港口的堆箱等物，大喊道：“点子啄眼，风紧萨呼！”说的是镖队黑话，意思是让马家人各自逃命。
“呵呵，有勇有谋，马家有点东西。要不是乙木刃和离火刃两柄神兵在手，你的马家掌，还真是难对付。”他望向南边升腾起的浓烟巨柱，不紧不慢道：“可惜这个时候南港烟大，也没有人注意这里呐。”
另一名黑袍人没有多话，挥起火刃便刺。马中求跃身而起，以脚为掌，硬接下了这招，对着身后喊道：“马丁！马陵！你们南北突围，带着东西去找师公！告诉他是我错了！莎莎莎——”
“呵呵，原来东西在他们那里。”原本站着的黑袍人狞笑着提刃而去，目标直指欲要突围的马丁、马陵。
马中求双腿鲜血淋漓，千疮百孔，已近极限。与他交手的黑袍人没了虐杀的兴趣，目露凶光，火刃脱手飞出，在马中求脖子上饶了一圈。
天旋地转间，马中求最后看到他的挚友宛驹，领他的遗命向东边而去……
塔顶视线佳。
宋晓天跟随禾洪的目光，看向祭祀的浓烟，想起宋佚名的笔记。爷爷曾推测，燃香、燃烟烟是一种能够连接两域的媒介。看禾洪的郑重模样，难道真有其事？
西边传来淡淡的肃杀之意打断了两人的观望。禾洪皱眉望向西边，隐约看见火光和黑烟。塔下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纵跃而去，应该是被禾洪传音派去查探情况了。
禾洪分出一股思绪，脑海是临行前国主万遂嘱咐的场景——
“唔……尔记下了没有……右卿，西洲答咖国国使献言称，他们擒了一个凭空而来之人，吐言乃是中洲程语，似是预言中的气运子，愿与我朝交换气运子。”
万遂皱眉接着说：“答咖国无信之辈，我未允之。右卿，此行尔且探明气运子之事虚实，不论真伪，皆要让外人以为我朝已得真子。”
万遂望向案头“争也不争”的简字箴言，对禾洪说：“若是真有气运子，尔便动之以情，尊重他的意愿，不可用强，顺其自然。我这里有好几封密诏，尔见机择用吧！”
禾洪的回忆戛然而止，他转过身来，语气一变，对着宋晓天说：“宋晓天，接密谕。”
宋晓天愣了一下，弯腰而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