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躁动
食为天相信，过不了多久，眼前的这番景象就会震撼到全人类。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如果不是奥林匹斯山作为地标参考，食为天根本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越是临近奥林匹斯山的市区便越是繁华，越是繁华，人口密度越大。
但现在，这里不再是欣欣向荣的市区，而是一片废墟，弥漫的烟尘中，随处可见倒塌的房瓦，不远处还有行人惊呼和尖叫。
这一片街区里成片成片的废墟，一直蔓延到奥林匹斯山体内部，亚联署潘多拉智械研发基地的位置。
但却没有一具尸骸，更没有残肢断臂，没有一抹红色的鲜血，有的只是在空气中的焦臭味，和零零散散洒落在地的一些物品。
食为天震惊地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听见一旁的行人在议论，幸好没有伤及无辜，没有人员伤亡。
可食为天再清楚不过，怎么可能没有人伤亡，繁华的闹市区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只不过这些人，在昆古尼尔的射击中都湮灭成了尘埃，剧烈的高温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食为天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那十台昆古尼尔怎么可能会发射，即使智械立春失控暴走冲出来，昆古尼尔都不会发射，就算是智械暴走杀伤平民，也不会有这么高的效率，但在十台昆古尼尔的交叉射击下，造成眼前的一切只需要一瞬。
但他没见到任何属于智械的残骸，食为天缓慢地挪动着脚步，想要寻找那根辨识度很高的绿色导火索，那台绿色的智械。
食为天一无所获，他很想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安为先，在亚联署海潮防御战胜利后，就接过接力棒，已经带人去美联署前线备战了，准备在美联署战事结束后再奔赴欧联署作战。
眼下食为天连个信任的心腹都没有，自己怎么洗掉这盆已经泼到身上的脏水？
食为天抬头看去，奥林匹斯山好像并没有因为昆古尼尔对底部的轰击发生变动，这倒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食为天！”
食为天转身看去，是匆忙驾车赶到这里的藏青。
藏青下了车，二话不说冲到食为天面前，双手扯住食为天的衣领，“看看你你干的好事？！”
食为天还沉浸于震惊之中，任由藏青拽动自己的脖领，眼神空洞地看着他。
“你怎么敢让昆古尼尔真的发射？！”藏青怒斥食为天，严厉的话语连带着他零星的唾沫星子溅到食为天脸上，“你怎么敢？！说啊？！你怎么敢？！”
“不是我…………”食为天麻木地回应着，随后突然像醒过来一般，一把推开藏青，“我他妈说了，不是我！”
食为天看着被他推开却还想冲上来理论的藏青，立马掏出自己的配枪，在周边行人的惊呼声中，对准了藏青，“我再说一遍，不是我！我根本没有给过昆古尼尔授权，我更不知道昆古尼尔为什么会射击！”
面对着枪口，藏青冷静下来，稍稍后退了几步，“智械呢？”
“不知道。”食为天放下枪，却没有收起来，“我没有发现智械的残骸，十台昆古尼尔的锁定射击下，我也不确定智械还有没有残骸。”
“而且，我又怎么知道，这台智械是不是真的失控暴走？”食为天再次举起枪对准藏青，“谁知道是不是你那个残废妹妹干的好事？！”
“放你娘的屁！”听到食为天污蔑自己的妹妹，藏青也不再退让，也迅速掏出自己的配枪对准食为天，“你开枪试试？！”
废墟之上，两个身着藏青色军装的士兵，就这么拔枪对峙着。
另一边军政区的临时刑场，民众们不满的呼声渐渐没了声音，并慢慢散去，奥林匹斯山底部的亚联署区域遭到昆古尼尔射击的消息在人群中不胫而走。
高胜寒被哈姆雷特带下了高台，看见了正朝高台之下走来的叶卡捷琳娜、海格力斯，还有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雨姐…………”见到雨霖铃，高胜寒的声音有些颤抖，憔悴的脸上，神情十分复杂，有喜悦，有惶恐，有不安，有担忧。
“好久不见了。”雨霖铃微笑着对高胜寒说到，“没事的，没事了。”
没给二人多少寒暄的时间，一旁的凯瑟琳便拦在雨霖铃面前，眼神里充满了怀疑，“我想知道为什么智械会失控？”
“很抱歉，凯瑟琳委员长。”雨霖铃如实回答，“我并不清楚立春为什么会强行脱出，我很想让你们信任，这一切并不是我造成的，况且事实上，我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未能启动立春了。”
凯瑟琳不善的目光落在雨霖铃身上，许久后才开口，“我相信你对此并不知情，否则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我相信你没有那么愚蠢。”
雨霖铃并不介意凯瑟琳言语的刻薄，只是点了点头，正想开口。
“但现在突然发生的这一切，就足以证明很多事了。”凯瑟琳侧过头看了一眼高胜寒，“他为之前的事承担责任，而你，和你们所有智械的研发者，都要为智械的失控暴走承担所有的责任。”
“我在这里正式通知你们，因为你们那违规的守后门程序！”凯瑟琳冷冷地说到，“不管这件事的起因经过结果，但等这件事结束以后，《潘多拉计划》被彻底取消，所有智械立即销毁，所有相关的研究立马停止取消。”
“之前说好的不是这样！”一旁的海格力斯看向凯瑟琳，“委员长，您和高胜寒博士的协议不是这样。”
“狗屁协议，狗屁要求！”凯瑟琳的脸上已经有了怒意，“我现在要知道，昆古尼尔射击后造成的破坏程度，对奥林匹斯山的破坏程度！”
“还有，昆古尼尔为什么射击，谁的命令，谁的授权，谁的许可？！”凯瑟琳明显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我觉得一直以来，是我们话事人太好说话了，对你们私底下做的那些小动作都只是看在眼里不闻不问。”
“更重要的，我要知道，昆古尼尔有没有击毁智械？！如果没有，给我立刻弄清楚，现在这台智械的位置！”凯瑟琳提高了自己的声音，“现在！立刻！马上！”
原本在高台之下等待着观刑的军政区人员不敢多停留，连忙退去做自己的事。
“委员长。”雨霖铃有些犹豫地说，“我可以告诉您的是，智械立春大概率没有被击毁，我们为他装载了埃癸斯之盾，虽然因为立春一直没有启动的缘故，得不到测试，但…………”
“埃癸斯之盾？”凯瑟琳皱起眉头，有些试探性地问到，“就是那枚破盾牌？你们不是拆了吗？怎么？又修好了？就算修好了，就算一枚破盾牌能挡住一台昆古尼尔的射击，还能挡住十台不成？”
“并不是盾牌。”雨霖铃摇摇头，“是真正的埃癸斯之盾，是一种程序模块，使用时会消耗大量的智械内部能源，开启的时间也很短暂，但我认为足以抵挡昆古尼尔的射击，委员长应该没有见过的。”
听到雨霖铃这么说，凯瑟琳的神情明显有一丝慌张，却没有去问雨霖铃埃癸斯之盾的来源和性能，只是担忧地说到，“不，我见过的。”
听到这话，轮椅上的雨霖铃蹙起眉头，思索着这话里的含义。
一旁被反拷的高胜寒和负责押送高胜寒的哈姆雷特这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沉默了好一会，凯瑟琳才开口说话。
“你们三个。”凯瑟琳分别看向在场的三位智械研发学家，“在事情结束前，哪都不能去，叶卡捷琳娜，你把他们三个人找个地方好好招待着，还有那些其他搞智械的，全部都看好了。”
“明白。”叶卡捷琳娜点了点头。
“凯瑟琳委员长。”雨霖铃抬头看向凯瑟琳建议到，“我认为，我们这些人对于找到智械，控制智械还是有帮助的。”
凯瑟琳俯视着坐在轮椅上的雨霖铃，思索了一会，“我不差你们这点帮助。”
说完，凯瑟琳便大步流星地离去。
“哈姆雷特，把三位博士带进我的办公室，让人把好门。”叶卡捷琳娜吩咐完哈姆雷特，俯身看向雨霖铃，“委屈三位博士了。”
在智械立春失控暴走这一突发事件发生后的二十分钟内，联邦政体各个方面都立刻做出了自己的反应和决策。
而在那座被昆古尼尔集中轰击的山上，一台翠绿色的智械正在有力地前进着。
立春一步一步地踩在登山的阶梯上，原本为人类步距设计的阶梯，并不能够满足智械的体型，所以立春每一步都要踩踏四五个阶梯，但立春的机体却并没有因此失衡，反而随着他每一步的落下，脚下的阶梯都产生了一定程度地下陷和糅合，就好像是踩在泥土上一样。
而立春右臂正紧握着的，是一柄青绿色的巨剑，因为攀登阶梯的关系，剑刃就这么直直地插陷进阶梯之中，随着立春机体的不断攀登而有节奏地上下摆动着。
剑刃像切豆腐一样在阶梯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凹痕，从下而上，一并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