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押送
显生宙，新生代，第五纪，后人类纪元1263年7月20日。
人类城邦米德加尔特，地下大监狱酆都罗山。
这次灯时是酆都罗山最后一名囚犯的最后一个灯时，当微弱的灯光亮起的那一刻，高胜寒牢房的牢门便被打开。
“死刑犯高胜寒！”门被打开，无常依旧是那副诡异的打扮站在门口，看着早就醒来坐在床上低着头颅的高胜寒，“要上路了！”
高胜寒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全程公开的受刑过程，并没有让他有一个体面的结局，甚至连头发胡须也没有得到修剪，更不要提什么临刑前的断头饱饭。
高胜寒缓缓地起身，走向本名不知是谢必安还是范无救的无常大人。
“还是不考虑和我做个交易吗？”无常微笑着，只是那笑容里仿佛有着什么阴谋。
高胜寒置若罔闻，从无常身边走过。
“应你昨天的要求，选择枪毙是吧。”无常有些无所谓地询问。
高胜寒轻微地点了点头，不想拖累舞清影和雨霖铃的他，决定一心赴死后，却没有选择注射死亡，一是他害怕注射死亡那漫长的等待过程，二是因为，即使是公开受刑，注射死亡也许还会给无常一些操作空间，给自己注射什么假死的针剂，再把自己救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枪毙，总不至于还有假吧？
“跟你说个好消息。”无常走到高胜寒身后，将高胜寒的双手反拷在背后，“根据我得到的最新消息，你的孩子出生了。”
听到这话，高胜寒立马惊讶地转身看向无常，瞪大的双眼里，仿佛透露着不可思议，“不可能，还没有到小舞的预产期！”
“骗你做什么，早产了。”无常摊摊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走在高胜寒身前，丝毫不担心高胜寒会乱跑，“是个男孩，但听说身体不太好。”
“身体不太好是什么意思？！”高胜寒下意识想用手抓住无常好好问问，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拷上了，连忙跟上无常，与他并肩。
“身体不太好的意思就是…………”无常卖了个关子，微笑着说，“早产嘛，身体没发育好很正常，具体的我也知道的不多，医院的人不知道怎么了，跟串通好了口供一样，不管再怎么问，什么多余的信息也不愿意透露。”
高胜寒显然不相信这套说辞，激动地拦在无常身前，“我不管你是谢必安还是范无救，又或者你们任何人，敢动小舞或者我的孩子，你们就死定了！”
“喔喔喔，冷静，冷静。”无常玩味地笑了笑，“你这个威胁属实不怎么样，你都一个要死的人了，怎么火气还这么大，看开点。”
“你！”高胜寒愤恨地说，“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无常摆弄了一下自己宽大的袖袍，“有关你孩子的消息，我就能告诉你这么多。”
“但是我还是劝你，考虑活下去吧。”无常双手袖口合拢，袖袍之下的两只手像是抱在一起，“到了现在也不瞒你说，是你孩子的母亲想要你活下去，她和叶卡捷琳娜将军做了个交易，她给了叶卡捷琳娜将军什么好处我不知道，但她要的肯定是你活下去，之后叶卡捷琳娜将军和我做了个交易，我收到什么好处你自然也不用知道了，你只用知道，我的任务也是让你活下去。”
高胜寒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无常从高胜寒身边走路，示意二人边走边说，而他们行走的方向，是裂谷下离二人最远的那一端。
“我也不妨告诉你，其实你配不配合都无所谓，当然你配合最好。”无常漫不经心地说着，“叶卡捷琳娜将军昨天和我的通讯中，向我确认了。”
说到这，无常侧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紧跟着的高胜寒。
“也就是说，你的小女友和叶卡捷琳娜将军的交易成立了，而叶卡捷琳娜将军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我也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所以我们都要让你活着。”无常笑了笑，“说起来也很有趣，想让一个人死，你不用问他同意不同意，想让一个人活下去，你说，我们用问你同意不同意吗？”
无常放声大笑着，高胜寒却有些严肃，“但你也要知道，一个人想让自己死，是很容易的。”
无常停下脚步，看向威胁自己的高胜寒，讽刺地笑了笑，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你拿你的命威胁我？”无常觉得有些可笑，“是，你当然可以现在一头撞死，或者咬舌自尽，都行。”
“但你觉得你死了就能阻止这一切吗？”无常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不管你是担心什么，也不管你的小女友付出了什么代价，但交易完成了，你知道交易完成了意味着什么吗？”
“不会这么多天把你关起来，脑子给关坏了吧。”谈话间，二人走到了裂谷的另一端，裂谷的地面上有着一个复古的大型升降平台，就像是亚联署智械研发基地下面的升降平台一样，二人一前一后站上平台，无常随手拨动了平台的按钮开关，“交易完成了，就意味着，不管是再大的代价，你的小女友都已经付出过了，你死不死都不影响叶卡捷琳娜或者我收到任何好处，让你活下去只是履行交易的内容，你自己不想活，想一死了之，我们也巴不得省事。”
“等上去之后，就不是我押送你了，不过我都安排好了，你跟着走就行了。”无常无所谓地说到，“你不跟着走想死，也行。不过我劝你啊，你的小女友费劲努力把你救下来，没准也是因此害得自己早产，你还不给她面子，是不是有些过分了。酆都罗山里关押的都是重犯，要么是死刑犯，要么是无期的囚犯，没有几个人能活着走出酆都罗山，你可能是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后一个，也算个不大不小的荣誉了是吧，把这故事好好酝酿酝酿，将来没准还能讲给你的孩子听。”
听得出来，无常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尽管话语中都是不屑和讥讽，但能和高胜寒说这么多，也足够说明无常今天很开心。
升降平台的速度很慢，比科研室那边的升降平台要慢的多，却没有科研室地下的升降平台那么大的噪音，高胜寒就在这缓缓上升的平台上沉默着。
“公开处刑，枪毙，我怎么活下去？”高胜寒简要地询问无常。
“事实上，就算你想选择注射受刑也不现实。”说这话时，无常的脸上出现一丝厌恶，“联邦或者说议会，现在很听民众的话，而民众对于你们这些知错不改，一而再再而三威胁人类自身安全的智械研究者们可谓是群情激愤，他们就要求你被枪毙，当着所有人枪毙，而不是上一次像任平生那样，只是关在酆都罗山的处刑室内，绑在座椅上打一针，直播给全人类看那么简单。”
“既然要枪毙，我可没有枪，所以上去之后是军方的人接手，他们会带你到刑场，然后枪毙你，你当然要在那么多观刑的民众前死上一回，不然不足以平民愤。”无常抬起头，已经能看到裂谷的顶端了，“当然，你也不会死，至于到底是什么操作我也不知道，你不愿意配合我，我也就只能负责把你活着带出酆都罗山。”
升降平台继续缓慢且匀速地上升，直到上升到最顶端，无常和高胜寒二人便走到地面之上，不同于裂谷下的阴暗，裂谷之上，已经明亮了很多，看得出，这是在某个大型建筑物的内部，或者是建筑物的地下一二层的结构样式。
不远处，几个身着艳红色军装的士兵紧跟着一个身着黑色军装的达尔文士兵身后向二人走来。
“无常大人，奉叶卡捷琳娜将军的命令，跟您对接死刑犯高胜寒。”带头的达尔文士兵向无常微微鞠了一躬。
无常伸出右手，推了身旁的高胜寒一把，“人在这，我昨天跟你们将军商量好了，这个人不愿意听我的，所以我只负责把他带出来，剩下的，就交给你们负责了。”
“明白。”达尔文士兵回应之后，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欧联署军体士兵上来接手并押送高胜寒。
“那我就先回去了。”无常拍了拍高胜寒，便走向升降平台，“有缘再见。”
看着被士兵押到自己面前的高胜寒，达尔文士兵没有一丝怠慢，脱帽致礼，眼神中仿佛充满了尊重，“失礼了，高胜寒博士。”
“你们能告诉我舞清影和叶卡捷琳娜的交易内容吗？”高胜寒没有理会达尔文士兵的致礼。
“我不方便透露，但等你活着回去，您可以自己去问舞清影博士。”说完，达尔文士兵便带头向前走着，没走几步又停下来看向高胜寒，“另外，恭喜您，喜得贵子。”
“那你能告诉我，舞清影和孩子怎么样吗？”高胜寒的语气明显变得卑微。
“这我不是很清楚。”黑衣士兵回应高胜寒，“但您可以放心，昨天是我将舞清影博士送到医院的，之后我去找了雨霖铃博士，相信在雨霖铃博士的照顾下，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