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密谈
叶卡捷琳娜走出军政大楼，任由有些燥热的阳光照射在自己身上，看着一路上来来往往和她打招呼的军官士兵。
其实她心里非常明白，两个派系或者实际上三个派系站边了多少人，是多大的官，管着多少人并不重要，真正能够左右派系实力的，是基因会的产物，达尔文士兵。
而达尔文士兵的归属，说来有些暧昧不清。在军体士兵开始成批接受达尔文试剂的基因改造后，原先还隶属于哪个联署哪个部门哪个单位哪个连队的士兵，现在统一拨到了达尔文士兵团的归属下，为方便划分，每两百人成团，每二十团一个士官长。
但基因改造改造的只是士兵的身体机能，又不能操控他们的精神，虽说现在被划分隶属为一个个士兵团，但这样的划分下，他们就能不属于之前所在连队部门单位的上级管理了吗？最多是层层削弱了最上面的领导高层对这些士兵的话语权。
叶卡捷琳娜可以预见到，如果将来要发生兵变，那要比的无非就是达尔文士兵的数量和质量。
不过目前这样关于达尔文士兵的体制，最令叶卡捷琳娜欣慰的是，在这样层层削权的作用下，本就和最下面联系程度不够密切的话事人，更难有效管控自己的超级士兵，这一切都得归咎于他们每日每夜的高高在上，或许军体的领导高层会点头哈腰，但谁知道最下面的士兵们是不是早就群情激愤了，这对于自己内化这些士兵应该是很有帮助的。
叶卡捷琳娜昂首挺胸地走在阳光大道上，心中的躁郁烦闷仿佛散去了很多，她现在很明白自己的目标，既然联合食为天扳倒话事人这条路走不通，想借助话事人消化掉食为天也没有什么成效，那自己似乎还需要一些助力，用来对抗可能已经达成一致的食为天和话事人，不然，自己很快就要出局了。
叶卡捷琳娜走出米德加尔特的军政区后，先回到自己家中，换下自己鲜艳的军装，穿上一身没那么惹人注意的黑色便衣，戴上衣服上的大兜帽，用来遮掩自己的机械义眼，随后便来到了奥林匹斯下，亚联署智械研发基地外的一个高档消费会所。
“我在这里预定了包间。”叶卡捷琳娜倚靠在柜台上，低着头用兜帽遮挡了前台的视线。
“您的名字？”前台小姐并没有在意这位古怪客人的言行举止，甜美地询问着。
“查琳娜。”
“好的，您请稍等，我去核实一下。”说完，前台小姐便走到柜台的另一侧翻找着文档。
叶卡捷琳娜有些无聊地坐在柜台前，看着那个前台小姐手忙脚乱的样子，有些好笑，虽然现在已经是高科技化的时代了，但是这家会所还是保持了古老的文档传统，并没有用什么人工智能，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这家会所反而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客户的隐私。
“这位美丽的小姐，能不能赏个脸陪咱几个喝一杯？”
叶卡捷琳娜双手合拢放在柜台上，听见声音，她连头都没有转动一下，对于这些只能在会所大厅里享受烟酒餐饮服务，却根本不知道这家会所还有包间服务的人，她连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美女，你是在等人吗？等着也无聊嘛，还不如来喝几杯。”
“是啊，你要等的是个女人，那就更好了，大家一起乐。你要等的是个男人嘛，那他怕是不会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
叶卡捷琳娜懒得搭理身边这群傻子。
知道其中一个醉汉将手搭在了叶卡捷琳娜的肩上。
下一刻，这个少说两百来斤的啤酒肚壮汉，直直地倒飞了出去，摔回他那一桌酒肉朋友身前。
叶卡捷琳娜从前台的小座椅上站起身，双手插兜，却没有卸下自己的兜帽，俯视着地上的醉汉还有那些神情各异的傻子。
他们都看见了叶卡捷琳娜兜帽下，那只暗金色的机械义眼，这不仅打消了他们想要冲上来比划两下的念头，更是让他们的醉意也醒了大半。
在这个纪元，拥有机械义肢的人不在少数，不论是他们残疾后更换的义肢，还是想要追求机械飞升。有机械义眼的人也有不少，但是天底下就只有一个人的机械义眼是暗金色，而在街头巷尾的传说里，便是那个横空出世的女将军。
“你…………你是…………”因为义眼的颜色，这些醉汉里好像有人认出来了叶卡捷琳娜的身份。
“不要多事。”叶卡捷琳娜淡淡地说着，随后扭身回到前台。
“查琳娜女士，您确实在这里预定了一个包间，需要我为您带路吗？”前台小姐也看到了之前的那一幕，结合文本上对于这个查琳娜的鲜红色标注，那是一级客户的标注方式，这让这位刚上班几天的前台小姑娘有些额头冒汗。
“不用了，我知道地方在哪。”叶卡捷琳娜双手插兜正准备离去，却又停住了步伐。
见她停下，之前那些挑事的大汉更是畏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以为这个传说中的女人要报复他们，
“您…………您还有什么事吗？”前台小姐勉强保持着微笑，颤声询问道。
“我等的人，是个戴眼镜坐轮椅的女人。”叶卡捷琳娜缓慢地说着，“她应该没来过这里，等她来了你把她带进来。”
说罢，叶卡捷琳娜便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去。
叶卡捷琳娜穿过会所的正厅，三绕五绕之后下了一段台阶，走进台阶右手旁的第一个包间。
关上门的一瞬间，仿佛隔绝了与外界的声音，包间里面一片安静，安静地令人发怵，叶卡捷琳娜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心跳声。
她脱下自己的帽子，用眼睛扫过一边摆满各种饮品的柜台，却径直走过给自己接了一杯凉水。
叶卡捷琳娜没有喝酒，也没有喝任何饮料的习惯，她只喝水。
抿了几口凉水，像是觉得有些无聊，叶卡捷琳娜用手蘸了些杯中的凉水，开始在桌面上写字。
出人意料的，叶卡捷琳娜的字迹并没有女性的秀气，也没有男性的粗犷。这是因为，她的字很难看，难看到不去细看都看不出是字的地步。
其实第五纪人类的字迹或者说字体难看都是情理之中，毕竟这个机械化的时代，没有多少需要用到亲手写字的时候。
包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雨霖铃操控着轮椅来到桌子的另一边，叶卡捷琳娜的对面。不同于叶卡捷琳娜的谨慎，雨霖铃依旧穿着那身容易辨别的科研室白袍。
“叶卡捷琳娜将军有什么事非得来这里说？”雨霖铃有些疑惑地问到，“虽然我那个科研室没有这里这么欢闹，但是招待个客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有个提议。”叶卡捷琳娜直奔主题，“对你我都有好处，各取所需的提议。”
雨霖铃没有说话，微笑着看着对方。
“这里是一家没有采用任何智能科技的会所，所以不会有什么东西监听。”叶卡捷琳娜说到，“好在博士也是个女人，你如果怀疑我身上带来了什么可以录音录视频的小玩意，我也可以现在把自己脱个精光证明一下。”
“不用了，我不好这口。”雨霖铃笑了笑，“既然您都这么有诚意了，我倒是愿意听听您的提议。”
“我可以帮你，帮你们捞出来高胜寒。”叶卡捷琳娜的一句话，就让雨霖铃神情严肃了起来，“虽然我不能保证他捞出来会怎么样，但我可以安排他还有他那个怀孕的小女友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当然，不是物理上的消失，只要顺利，除了他们自己，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他们在哪。”
雨霖铃思考了一会，“我们需要为你做什么？”
“提供给我智械的后门。”
听到这话，雨霖铃却没有刚才那么惊讶和严肃，她显然已经考虑到了这点。
“当然，我不是让你把立春提供给我。”叶卡捷琳娜笑了笑，“全人类都知道立春是你的好孩子。”
“我要的也不是让你们私自给那些量产智械开后门。”叶卡捷琳娜身体前倾，与雨霖铃对视，“我要的，是技术，如何给量产智械开后门的技术，我自己就可以搞到那批过些天就要被销毁的量产智械，同时我要成为它们的监管者。”
雨霖铃沉默了一会，开口说到，“我能问一下将军，将军要用这批智械做什么呢？再者，虽然有立春这个成功案例，但后门程序就意味着自主性和不确定性，谁都不能保证那些量产智械在开设后门后会像立春一样还听从监管者的指令。”
叶卡捷琳娜微微一笑，笑的有些开心，雨霖铃便从这笑容里读出了很多信息。
“将军猜到我会问您这个问题了是吗？”雨霖铃微笑着回应。
叶卡捷琳娜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准确说不是我猜到的，就连你后面的这个担忧，也有人猜到了。”
只是一瞬，雨霖铃便反应过来，正想开口，却被叶卡捷琳娜阻止了。
“我知道雨霖铃博士你是不会为了一个高胜寒，就将全人类的安全置之不理的人。”叶卡捷琳娜有些得意地笑着，“但有的博士就不会像您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