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选择
正在与由华盛顿突变而来的蓝色巨兽搏斗的叶卡捷琳娜并没有注意到上空悬浮着新闻报道专机。
她现在只觉得眼前的怪物有些棘手，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还不熟悉这幅新人类躯体，还是其他的原因，她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般，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战斗。
眼前的怪物明显拥有比波塞冬清道夫更高级的智慧，并懂得一些军用搏击术，不同于清道夫除了波塞冬之触以外的其他的部位都是苦弱的血肉，或许是针剂的作用，华盛顿突变而成的怪物浑身上下都变得坚硬无比，叶卡捷琳娜每次击打的触感并不像打击血肉的质感，更像是拿拳头一次次碰撞什么坚硬金属的表面。
她一时间竟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接受过基因改造，但她也明白，如果不是身体机能的大幅度提升，赤手空拳的自己早被这怪物生吞活剥了。
“华盛顿！！！”又一次的力量碰撞中，叶卡捷琳娜愤恨地怒吼。
怪物听到叶卡捷琳娜的叫喊声，动作明显有所停顿，漆黑的瞳孔中仿佛闪过一丝迷茫，但却又转瞬即逝。
“将军！！！”叶卡捷琳娜身后传来了呼唤声。
“说！”叶卡捷琳娜并没有闲工夫说话，她逐渐发现在不断的碰撞中，自己反而是先要撑不住的那一方，人类的体力终究是有限的，哪怕经过了基因改造。
“将军！”来人是哈姆雷特，他把安为先的左臂架在自己脖子上，搀扶着一脸苍白地安为先，“正面战场的防线就快崩溃了，昆古尼尔轰击的太晚，命中率也过低，仅靠坦克群和士兵们的枪械火力，抵挡不了多久了！”
叶卡捷琳娜在一个侧身翻滚后，忙里偷闲看了一眼身后的正面战场，已经能看到零散的几只清道夫冲破防线，正在践踏各种型号的坦克群。
“嘭！”她用左臂抵挡住怪物的奋力一砸，在力量的作用下，地面仿佛都有些下陷。
“传我的命令，开始撤退，优先运送昆古尼尔退场！通知菲尼克斯轰炸机群准备进行收尾！”叶卡捷琳娜大声地吼叫着，她现在有些后悔一开始莽撞的举措，尽管她早就已经准备覆灭达尔文士兵团的手段，也知道仅凭一百多个超级士兵是不可能守得住这片区域，但对基因会试剂的盲目自信还是让她吃了个闷亏，战线溃败的如此之快确实出乎了她的预料。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基因会的试剂竟然还有失败作品，而且这失败作品的危害程度，可比波塞冬清道夫们高多了。
不想再与眼前的怪物做无谓的争斗，叶卡捷琳娜在一次躲避后朝战场后方疾驰而去。
怪物见到叶卡捷琳娜的逃跑，并没有追击，只是在原地大声地吼叫着，仿佛在宣告自己的胜利，也仿佛在宣泄自己的愤怒。
“普利策，我们接到通知，轰炸机群就要来了，我们需要迅速避让返航了。”
机舱内，普利策听到驾驶员广播的声音，收回了摄像机，并直接关机，没有做更多的报道。
对她来说，这或许算得上一次新闻事故了，本来是要向联邦民众展示达尔文士兵团超级士兵的能力，谁知道不仅连超级士兵都没见到几个，还拍摄到了未曾见过的新怪物，最要命的是，超级士兵竟然不敌新怪物落荒而逃，人类最终还是在美联署十九区的海潮防御战里败下阵来，这也意味着，人类又要失去一块土地了。
“返航，我们又能返航到哪里去呢？”普利策看着窗外喃喃自语，“总有一天，这些怪物也会冲到奥林匹斯山下，我们还能逃去哪里呢？”
办公室里，食为天焦急地来回踱步，他不理解，不明白，尽管他也清楚，仅靠着一百多个达尔文超级士兵不可能力挽狂澜扭转战局，但也聊胜于无，最起码通过达尔文士兵的战场表现给人类打上一阵强心剂，给自己赢得更多的筹码和话语权。
如意算盘突然变成了泡沫虚影，食为天却没有多少愤怒，见过太多次的基因会试验，他再清楚不过那头蓝色的怪物是什么，一定是基因改造失败的产物，但为什么会失败，哪怕这是偶然事件，是个例，对整个基因会的影响也是重大的，更不会有新的士兵愿意接受针剂，也不会有民众敢相信这样的基因造物。
本来当他通过赫拉的情报得知智械研发遇到了难题，不得不销毁的难题时，他还有点兴奋，这是给基因会搭建了最完美的舞台。
没有取得闪亮登场的效果不说，现在的试剂居然还有问题，自己从哪再给那群废物弄批人来试验，再从战场上找些半死不活的人吗？
食为天突然停止了动作，他突然想到一种办法，“从刚才的表现来看，这次基因改造失败的怪物不仅拥有活性，而且好像比达尔文士兵改造强大，最起码没差太多，如果，如果这种变化可控，改造失败的怪物也可控呢？”
“这不就是另一种智械吗？”食为天爽朗地笑了起来，如果可以利用和控制这些狰狞丑恶的怪物，远比达尔文士兵强得多了。
食为天像是为基因会找到了新的方向和出路，推开办公室的门，快步离去。
四月底发生的一切，并没有给第五纪的人类带来希望，反而蒙上了更多层的失望。
量产智械不明原因的失败，智械立春的修复迟迟没有结果，前线战事的节节败退，所谓基因会超级士兵差强人意的表现，还有那不可名状的蓝色怪物。
在人类多个同步进行的计划中，好像只有《巴别塔计划》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三个联署各自的巴别塔不断拔高着自己的高度，即使量产智械的失败，联邦也没有叫停本意用于给智械供能的巴别塔建造。
但民众不明白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末世的压力之下，越来越多的黑暗被挖掘出来。
街头巷尾流传着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奥林匹斯顶端生活着人类的最高统治者，委员长铁木真不是寿终正寝，就是被这群人害死的，照汗青总司令也不是病重在床，而是被他们软禁了，他们还造成了智械研发负责人雨霖铃的车祸…………
当人们知道奥林匹斯山上还生活着一群无忧无虑的人皇权贵族，一时间，不管真的假的，各种阴谋论都被强行算到这群人头上，尽管人们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群人，但街头巷尾充满了这些人的议论和愤恨。
为了寻求自救，在没有联邦许可的情况下，民间自发出现了一批想要救世的人类，他们本着波塞冬清道夫又不能上天的原则，要求联邦通过自己的《诺亚方舟计划》，要求联邦叫停巴别塔，用人类所有的资源建造一架巨大的飞机，或者说飞船？通过太阳能供能，实现自给自足，永远活在天上，一架不够就多造几架，在他们的号召下，越来越多的民众整日整夜地跪坐在奥林匹斯山下请愿。
但联邦任何组织和部门单位都没有给出过回应，似乎对于放弃人类赖以生存的陆地，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有些民众开始幻想第四纪科幻作品中的星际殖民，但第五纪的人类连自己星球上的生存问题都没有解决，哪有什么科技和资源往星球外面发展。
美联署十九区的失去，亚联署十八区的告急，生活在近山区的民众越来越感觉到生命的倒计时，而溃败区域及临近区域流亡人口的大规模涌入，也使得近山区人满为患，联邦为此不得不调用一部分士兵组成治安执法队，用于维护秩序。
世界树议会在没有委员长主持的情况下，开启了一次特别的议会，议题仅有两个。
第一项，是否通过由智械研发团队高胜寒博士提出的智械后门程序许可。
第二项，是否通过由亚联署军体少将食为天提出的基因会二阶段可控研究。
原本应该是隐藏在暗处不能拿上台面的两项议题，无论是智械的后门，还是对人类的基因改造，都是违反联邦规定的，但偏偏这种出格的事情都被先斩后奏，更弄巧成拙地成为了第五纪人类仅剩的两条路。
两种方案都具备着不可预估的危险级别，喜欢多种计划同时进行的联邦政体都意识到，无论如何，这次都不能够允许同时通过这两项议案，必须是捧一踩一。
从目前的成果来看，智械拥有后门之后，便可以投入使用，但问题在于拥有后门的智械可控与否；而基因会基因改造后，无论是成功的超级士兵，还是失败的不明怪物，都拥有可以对抗清道夫的强度，但问题在于改造的不可控性，即便要通过的是关于基因改造的可控研究，甚至包括了对失败产物怪物的可控研究，但却不能够保证其研究的成功与否，更要违背伦理，提供人体来做各种试验。
这是一次艰难的投票选择，尽管这场二选一的议会投票，仍然要求不允许弃权，但面对道德和伦理，生死与存亡，超过一半的议会委员一直搁置着自己的一票，不愿意投票。
于是这场议会，仅有两个议案二选一的议会，竟是足足开了一个月之久，从四月底到五月底，人类高层犹豫不决带来的后果是，不仅亚美二联署再次各自失去了一片辖区，更等到了欧联署新一波海潮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