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天
“叮叮叮叮叮叮叮！舞清影起床啦，舞清影起床啦。”
“知道了雅典娜。”舞清影在床上扭动了几下，睡意朦胧地眨了眨眼睛，努力想要睁开打架的眼皮子，最后还是不敌倦意，咂了咂嘴又睡去。
下一刻，舞清影突然睁开双眼，她想到昨天晚上有人去干大事了。
她直起身子，“胜寒！胜寒？你回来了吗胜寒？”
卧室的大门被人推开，高胜寒神情疲惫地看着舞清影，“回来了，事情搞定了。”
舞清影点点头，蓬松的头发看起来像是鸡窝，“没碰到什么意外吧？”
“没什么意外。”高胜寒想了想，“起来吃早饭吧，我跟你说说具体的情况。”
听出高胜寒话语里严肃，舞清影意识到可能昨晚的事情虽然没有意外，但可能也没有那么顺利。
餐桌上，舞清影一边凶残地扫荡着早餐，一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高胜寒，示意他可以说了。
“宙斯那边昨天晚上没什么问题，记录已经删掉了。但是。”高胜寒拿出了通讯器，“雅典娜，将我通讯器上的讯息投影到餐桌上。”
“好的。”
一个个黑色的文字跳跃在白色的餐桌上，看着这些好像跳动着的音符，舞清影进食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她呆呆地看着那则新闻。
“昨日，加急生产的九台潘多拉智械，均未能通过新图灵测试基本测试，其中第一项测试的标准分数只有70％左右，严重不达标。据悉，联邦已经排除了生产中出现故障的可能，换言之，以智械立春为原型批量生产的智械，在没有任何生产问题的情况下，并没有达到智械立春的水平。目前，科研团队正在筛查原因。”
“这怎么可能，生产方案是完全按照立春来的啊。”舞清影疑惑地看着高胜寒。
高胜寒摇摇头，“生产方案是灵魂三个联署研发团队所有人确认过的，和立春一模一样，不可能出问题，如果生产过程也没有问题的话。”
二人都是顶尖的智械科研学家，很快便锁定了问题的可能。
“立春和那些新生产的智械，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个可能存在的后门。”舞清影思考着问题所在。
“但我们不仅没确定这个后门究竟存在与否。”高胜寒拉过椅子坐在舞清影对面，“而且，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后门程序会影响到智械的智能，70％到90％这个区间也是之前卡戎、海格力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能突破的标准线。”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后门程序会起到这么大的作用，假设，我们假设，这一切都是因为后门引起的，那我们似乎可以解释立春后门程序的由来。”舞清影看着高胜寒，一脸严肃地说，“无论是任老先生，还是雨姐做的这个后门程序，这个人一定是发现了后门程序存在的必要性，所以违规给立春开了后门。”
“这真是解释不通，为什么一个后门会影响智械的功能。”高胜寒站起身摇摇头，一边收拾餐具，一边说，“收拾收拾准备走吧，估计研发基地那边都要乱套了。”
舞清影点点头，她心里明白，无论如何，现在这批智械出了问题，人类的希望再一次破灭，而立春本来或许可以挽回这一切，但这一切的可能，都随着她和高胜寒二人做的决定，在昨天的夜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尽管二人谁都没有言明，但彼此心里都清楚，如果他们不能解决智械的问题，如果事实就如同他们的猜测一般，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两人便成为了人类历史上的罪人。
或许，他们现在公布立春可能拥有后门程序还能挽救一下事态。
是悬崖勒马，还是将错就错？
前往研发基地的一路上，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心里是一份沉重的道德枷锁，虽然看不到未来，但却可以说，或许，人类的命运在此刻就握在他们手上，昨天他们已经提前破坏了人类的希望，现在是否还能弥补？还来得及弥补？要不要弥补？
来到亚联署潘多拉智械研发基地科研室外的长廊上，听着科研室里嘈杂的讨论声。舞清影只觉得压力像潮水猛兽一样袭来，以前一直会有一个身影挡在她面前，那个身影神通广大，挥一挥衣袖，仿佛所有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自己只需要在后面鼓鼓掌就好了，但是这个身影如今倒下了。而当自己站在这一切的面前，舞清影发现自己只想逃跑，
察觉到舞清影的情绪，高胜寒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疲惫的脸上，向她挤出一个牵强的微笑。
舞清影笑了笑，紧握着高胜寒的手，二人肩并肩走了进去。
一时间嘈杂的科研室变得安静。
“小祖宗们，你俩总算来了。”海格力斯连忙上前迎上二人，“为什么，为什么联邦生产的智械标准分数不达标？”
“我们相信雨霖铃博士不可能藏私，生产方案我们每个人都看过确认过，确实是没有问题的。”卡戎紧随其后，“制造方也确认了，他们是严格按照生产方案来的，他们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是啊，小高博士，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出问题呢？”
“就要来不及了，听说美联署那边已经节节败退了。”
“…………”
高胜寒没有回答，舞清影能感受到他手心里的汗水，她不禁在心里开始权衡利弊，可能存在的后门程序里可能有着任平生给雨霖铃留下的讯息，讯息里可能是关于昆古尼尔失效日的隐情，可能必须拥有后门程序的智械才能通过测验…………可能、可能、可能，全部都是可能，她可能就因为这么么渺小赶巧的可能毁了全人类！
舞清影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抉择，她往前踏出一步，想要告诉众人可能存在的后门程序一事。
下一刻，高胜寒的手挡在了舞清影面前，将她拉回自己身边。
“海格力斯博士、卡戎博士。”高胜寒向两位博士点头致意，随后看向科研室内的众人，“各位同事，现在问题出现了，生产方案和过程都没有问题，但是问题出现了，我们不知道怎么解决，这是因为我们不知道问题在哪里。”
高胜寒来到众人之间，“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智械研发学家，如果我们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就没有任何人可以解决了。人们总以为，潘多拉智械是他们的希望。”
“但其实，从来都是我们，只有我们才是他们的希望，全人类的希望。”高胜寒憋红了脸，“我们之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只有我们，能做到这一切，只有我们，能够让智械在战场上驰骋，只有我们，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科研室内一片安静。
“三天！”高胜寒高声喊到，“我们用三天的时间，只有最多三天的时间，去找出这个问题，去解决这个问题，我相信三天过后，无论怎样我们都会有一个答案。”
众人之中，卡戎第一个回应，“昨天那九台智械过会就要送到我们这边来检查。”
“准备开工吧各位！”海格力斯高大的身躯呼唤着自己的同事。
海格力斯看着依次离开科研室的众人，向高胜寒微微一笑，随后跟着离开了科研室。
卡戎走上前拍拍高胜寒的肩膀，没有更多的言语，便自顾自地离去了。
众人走后，高胜寒才开始剧烈地喘息，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三天，如果这三天检测不出来其他的原因，自己就会将后门一事全盘托出。但他不知道，如果真是因为后门，这三天会影响多少人多少事，不多不少的三天或许会要了他的命，或许也会要了全人类的命。
舞清影连忙拉过来座椅，让高胜寒坐下，一边为他轻揉着肩膀，一边说到，“其实，没准我们做的是对的，也许真的是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大家都没注意到，只不过是因为我们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顾虑和这么大的压力。”
高胜寒点点头，拍拍肩膀上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宙斯，试启动智械立春。”
“试启动失败，是否执行正常启动？”
“不必了。”一时间，高胜寒感受到巨大的倦意和乏意，他瘫坐在椅子上，双手盖住自己的脸，“你记得你昨天答应过我什么吧？”
舞清影一愣，随后便说到，“我记得，你放心，这件事我听你的。”
“所有的事我都听你的，但你答应我的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高胜寒放下双手，满眼血丝地看着舞清影。
舞清影苦笑着，用手轻轻覆盖了高胜寒的双眼，“睡一会吧，我们在这边也没有事情做了，等那几台智械到了，我就叫你，我们一起过去。”
回应舞清影的，是高胜寒微弱的鼾声。
舞清影脱下自己的科研室白袍，盖在高胜寒身上，双眼不受控制地留下泪水，她太害怕了，害怕因为自己昨天做的决定，害了自己，害了高胜寒，害了自己的孩子，害了全人类。
泪眼婆娑的她仿佛看到了雨霖铃，雨霖铃正站在立春身边对着她侧着脑袋一脸严肃，好像在嘲笑她，这么大人了都要当母亲了还哭哭啼啼。
舞清影突然笑了起来，随后便又再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又怕影响到高胜寒的睡眠，一手靠扶在立春的手掌上，一手捂住自己的嘴，无声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