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 章 值得留恋（1/6）

    青梅竹马已成过去，周华宗重诉衷情，大家姐再起涟漪，但她已有信念：男友可以多多，丈夫只要一个。恶梦去又复来，卓美云妄图旧梦重温，柔情阿贞毅然示爱，助我掙脱女魔。没料到，恶梦有时也值得留恋。

    我对周华宗的印象，比对林俊飞好多了。

    这么热的天气，他仍然衣着严谨一丝不苟。一套银灰色西装衬出他硕壮适中的身材，清癯明快的颜面，架着一副造型极佳的金质眼镜，显出他的男性风采。

    单凭外表气质，他即入香港名气界。阿贞曾告诉我，他是中环一家公司的经理，那到底是一家怎样规模的公司，我一无所知。

    他独自驾了一辆劳斯莱斯来富城，阿刚引他来见我，仅说了一句：“阿弥，这位周华宗先生要找大家姐，你安排吧。”

    就是“周华宗”这三个字。也使我兴趣浓浓。因他是丁文玄青梅竹马的朋友，也就很客气：“周先生，见到你很高兴，请坐吧，大家姐对我们提起过你的。”

    “她提起过我？不会吧？我打破电话，她不接。我送去鲜花，她不理。只怕把我周华宗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了吧？”他不坐，语气和面色都郁郁沉沉，“我是忍受不了，才不得已闯上门来的。她不能这样做，那段旧情她可以咬牙斩断，我却怎么也下不了狠心。先生，请你帮帮我，尽快见到她。”

    这种涉及大家姐个人情感的事，我不知如何是好，赶紧去找阿贞。

    自从疯女夏艳秋故意生事，大家姐的情绪很不好，除与林俊飞偶有秘密约会外，不待在富城就回新界别墅。这些天多由阿贞陪伴她，女人之间，有了烦恼也好倾诉。

    阿贞在经理室外闷坐，大概因为昨晚在香格里拉彻夜欢娱，大家姐又困倦入睡了。

    “阿贞，那个周华宗来了。一定要见大家姐，怎么办？”

    她略感惊诧，思考片刻，面带兴奋地说：“这也许是一次机会，可以让周先生帮助大家姐摆脱林俊飞的纠缠。我们试一试吧，阿弥。”

    “可玄姐已与他断绝关系，又和姓林的打得火热，不会见他吧？”我迟疑地说。

    阿贞不以为然：“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任何女人都不会淡忘。对少年郎君，大家姐一直暗暗留恋，这我知道。我们试试，就不成功，也能了解她陷入林俊飞的圈套，到底有多深。”

    出我和阿贞的意料，大家姐见到周华宗异常平静，就像接待一位光临富城的普通熟客，话也淡淡：“华宗，你来啦，请坐！”

    周华宗不应声，两眼辣辣执著地看着她的面孔，好像要把那容颜那表情，一丝不漏地深印心里。一步步走向她。伸出双手像要拥抱自己渴念已久的恋人。

    但到了她面前，颤抖的双臂像被子弹击中的鸟翅一样，倏地下垂，他的整个精神都在随之垮塌崩溃，喃喃地叫了一声：“文玄……”

    他们尴尬地僵立着，一个很激动，一个很冷峻。我和阿贞交换眼色，想悄悄溜走，却被大家姐用手势制止了。

    丁文玄神情温和，口气却相当冷严：

    “华宗，我已说过，青梅竹马已成过去，我们个性不同，生活方式不同，勉强聚合一起彼此都痛苦。既然已下狠心断了，何苦还要断弦重续，更苦上加悲？华宗，我恳求你干干脆脆离去，和那个深爱你的富小姐韦燕诗结婚，只要你富富足足快快活活过一生，我就放心了，也对得起奶妈了。”

    “文玄！”周华宗沉声一叫，把我和阿贞都吓了一跳，他的情绪相当冲动，“我爱你，不能没有你，并不因为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不因为你是我第一个女人？这是真情实意，怎么也无法抹杀的爱心，对此我痛苦地斗争过，全是徒劳，反而爱你更深。文玄，没有你在我身边，干什么都心灰意懒，甚至六神无主··就干出一点事业，也靠你的鼓励支持，如果完全失去你，我真不敢想象后果……文玄——！”

    丁文玄看着他，情绪有了波动。但她很能克制，面色依然冷淡。

    “华宗，你这么想，只能折磨你自己。说内心话，从我们开始相好到后来，我都没想过要做你妻子，只是为了报答奶妈待我一片慈母恩情……”

    “文玄，别作戏啦！一个女人是否爱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亲身感受足可证明。文玄，我可以说，那些年你对我的爱，绝对没有一点虚情假意。我虽被巨大的幸福和快乐陶醉，但心里异常明了清醒。而我如今的女友韦燕诗，虽是富家小姐，又是留英硕士，本人也才貌超群，是任何想进入香港商界的年轻男人都想追逐的女人。可我跟她一起的时候总是想起你来……文玄，难道你不相信？”

    周华宗不顾一切大吐火热真情，把我和阿贞也感动了。阿贞最易受到真情感染，长长曲曲的眼睫，又湿湿润润的了。

    丁文玄玉色的脸庞也渐吐红潮，沉睡的心灵又在萌动，她垂下眼睑，轻声说：“我们不说这些吧，也许，我们还可以成为朋友……”

    “不！”周华宗趁着勇气，用双手紧搂她的肩头，摇晃着她叫道：“我们应该成为一对夫妻，恩恩爱爱的夫妻。文玄，是为你，我才从美国回来的啊！”

    丁文玄的脸又泛白，又用冷硬的口气说：

    “你别冲动，华宗，别忘了，你是港人的商界新名人，而我丁文玄是大圈帮扬善堂的大家姐，我们是活在—座城市，两个社会里的人啊……”

    “文玄，你不要多说，马上离开富城，跟我到教堂举行婚礼，你完全可以过崭新的生活，只要和黑社会一刀两断就无忧无虑了。”

    这句话使大家姐恢复了平静，望着他笑道：

    “华宗，假若我不与黑社会割断关系呢？还肯和我结婚吗？””

    周华宗一怔，想了想说：“文玄，你完全有力量自拔，何苦自陷呢？我下了决心，要与你结婚，彻底改变你的生活，我会使你幸福的，文玄。”

    “哈哈，”丁文玄轻松地笑了，对我们说：“阿弥，阿贞，你们打电话在香格里拉订一桌酒菜，当然要最好的，我想我应该好好款待一下老朋友。华宗，你先休息一下，我换换装，到酒店我们再谈吧。今天，我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文玄，”周华宗摸不清她的真实想法，有些惶惑，只好点头答应。

    大家姐为何选择香格里拉？也许因为林俊飞的关系，她对那儿有特殊感情吧。

    一会儿，她出来了穿一套很简朴的白色亚麻夏装，就跟那些打工女郎差不多，但姿色气质仍然咄咄逼人。

    她亲自开那辆白色积架，让周华宗坐在身边，面上的笑容，好像说她心绪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