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章 第五章
园子里的海棠又一树一树地开了,她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摊开长袍,伸开手指。薛青,薛青,只是你不知,这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我不能再言说的情。就在这叹息声中,房门突然被推开,薛青身上带着浓郁的酒气,立在门口,就那样望着她,痴痴地轻叹:&34;蛮儿,我要将你如何是好&34;
她从来没有看过他如此落魄,一身衣服沾染上酒渍,整张脸纠结成一团。声音如此失魂落魄,早已经失去一贯的冷静:&34;自从你一走,我的心为什么会那么痛,痛到肝肠郁结。”
他眼神迷茫,是喝醉了。
不过是他酒后胡言乱语,却句句直指她的心脏。
&34;生病的人,怎么还喝酒&34;她眼睛一片模糊,心头顿时抽紧,针尖一偏,直直刺入手指,有殷红血珠凝结滴落。
他眼里闪过那么直白的惊慌,上来执住她的手,望着她指尖细微的血珠,令她措手不及地吮去指尖血珠:“蛮儿,先皇驾崩,外强来犯,新帝怕是又要……其实我和来犯的外族私下有了协议,议和才能让天下百姓有安生日子过。&34;
薛青的眼眶忽地通红,手紧紧地扣住她的指:&34;蛮儿,当初我狠心送你入宫,为的就是天下苍生,现在你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还会帮我吗&34;
&34;小爹爹,蛮儿的性情你还看不清吗&34;她轻轻一笑,“只要是你要的,蛮儿都会给。&34;
&34;那好,你帮我,帮我拿到新帝的虎符,这样新帝就不会有机会举兵。&34;
她有刹那的失语,她望着薛青灼热的眼神:“拿到虎符之后,什么苍生,什么百姓,我们都不管了好不好&34;
&34;好!议和之后,我们远走天涯,我们去塞外,牧马放羊。”他终于愿为她成为收心安稳的男子。
这一直都是她要的,远走天涯,亦或是在这一方天地里缠绵终老。
只要是和他一起,都是她想要的。
即使他如此反常,在先帝驾崩后突然一改往日在她面前的自持,她仍是不疑有他。
繁重的朝政,郁郁寡欢的心,新帝终于累病,蛮儿衣不解带地侍在君侧,还亲手熬制了羹汤。
新帝低笑起来,将脸轻埋在她的发丝里,温柔地道:“从没有一碗羹汤像今天的这般好喝。&34;
她其实只是想用卑微的方式来赎自己的罪:“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蛮儿骗了你&34;
寂静无声,他仰起头,拂开她脸上的青丝,眼睛里满是怜惜与悲恸:&34;我自幼就知道自己有恶疾命不会太长,什么千岁万岁都是假的。像我这种过早体会生死的人其实早该四大皆空,我以为余生都不会遇到让我心动的女子,直到在薛府看到你,就算你骗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她颤抖着用手贴住他的掌心,他醇厚干净的气息在她骨骼中游走。他不知道,他怀里的这个女子,有着怎样一颗心脏?他更不知道,她怎样机关算尽才会为他熬一碗汤。原来这世间的人都不过是凡身,都会遇到情,被情刺痛,被情蒙蔽,人人都有一根难以拔除的玫瑰刺。薛青于她,她于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