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章 第二章

    这个瘦弱的仅仅十一岁的少年，让本已遗忘他的父王眯着眼端详了一会儿。

    “小哥哥好厉害!”梁蘅从嬷嬷怀里挣扎着下来， 拍着手笑道。

    此次带来的不仅是父王闲暇时的几次传召，还有皇后的嫉恨。冬末时陆疏不过感染了一场风寒，先前来的 太医都说不甚碍事，偏偏皇后带来的太医却诊断出了疫症。

    皇后下令要将他送去行宫养病，他的郑姑姑，那个 明明容颜出众却一生伏低做小的女人，死死攥住了皇后 的袖袍，她磕头的血斑驳在东临门的青石板上，神情卑微却让人心疼:“奴婢求娘娘开恩，阿疏若是被送了出去，哪里还有前途可言呢，奴婢愿日日侍奉娘娘跟前，求娘娘荫庇。&34;

    皇后宽言细语，忙将她抬起来，眼角带着几分笑意:&34;本宫身边倒不缺服侍的人，只是皇陵冷冷清清的，人手稀少。”

    她深深垂眸了然皇后的用意。陆疏那时因病困顿在床，听到下人通报姑姑在东临门跪了一夜，又向皇上自请去守皇陵，非十载八载不会回来，他眼眶红红的，将头埋在枕里呜咽起来。

    后来他成了九五之尊，要将姑姑接回来的时候却被告知她在守陵的第二年便死了。

    陆疏大病一场后愈加沉默寡言，表面上敛尽锋芒，内心却日渐渴望站到人前去，他孤身一人无所依傍，唯与梁蘅要好些。

    她进宫的日子不多，就捧着脸看他念书习剑，样样都令她惊叹，那些年月里陆疏不为人知的努力，都尽皆落在这个小姑娘的眼中。

    她有时也会厌烦了看他练剑，缠着非要去玩，他俯身将手指抵在唇间，半垂着睫毛静静道:&34;阿疏要练剑，不这样，就没办法长久地和阿蘅在一起。&34;

    梁蘅在十五岁的那个元夜碰见了她命里的魔障，那时刚刚张布皇榜，榜上有名者皆是春风得意。那个人站在灯火通明的桥上，长袖被夜风拂得猎猎，清俊落拓，含笑间虽是谦恭的神态却难掩一丝膊睨。

    他转首慢慢打量着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攀折下她耳畔一朵灼灼的海棠，将海棠奉上，声音也含着笑意“在下崇安二年探花，苏和庭。”

    陆疏清晰地看到她眸中星光被融化，攥紧手低下头去，用心良苦七载有余，却不及他手摘海棠的姿态动人。

    她后来笑着故意问陆疏:“小哥哥，今年的那个探花郎是历年来最好看的一个是不是”

    因为赠海棠之事整个京城的人都认为苏和庭心仪梁蘅，侍女打趣梁蘅。“他确实是很好的男子!&34;她转身推开小轩窗，低垂眼眸面上绯意如火，静静笑道，&34;可是啊，他们都没见过我的小哥哥，那个不喜欢在人前说话的小哥哥，他才是这世间顶好看的男子。&34;

    时值先皇缠绵病榻，朝堂诸般势力皆伺机而动，那一夜京都大火，陆疏多年来蛰伏的势力像一张密网紧紧裹住皇城，太子犹做困兽之斗，呼啸一箭直直贯穿陆疏的后背，他捧住血流如注的胸口，对太子下了死令，跌落马背的最后一眼，是远处尽头他的小姑娘，她看到他中箭落马，红着眼发狂般奔过来，让人心疼的模样。

    陆疏病得凶险，昏迷中隐隐约约一直有道目光担忧地注视着他，三日三夜后他终于醒来，费力睁开眸子看着守在一旁的梁蘅，第一句话无关皇位，是自己一直无法疏解的心结:“京城里的人说你同苏和庭很登对是吗”

    她为他细细擦过额头的汗，怔怔道:“他们这样说便算了，阿疏你为什么要这样想&34;

    他愣了一下，心底稍稍安心，慢慢笑起来，伸手触及她的脸庞:“那天夜里你怎么像不要命似的跑过来，有什么闪失怎么办，是存心想叫我生气吗’

    她扑哧一笑，将他放在自己脸庞上的手握住，道:“他们说阿疏日后是皇帝，是世间最尊贵的男子，没人敢惹阿疏生气，可是我敢惹阿疏生气。&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