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兄妹
未央宫内只有皇帝一人,穿着明黄色的便服,独自坐对着一桌酒菜,已带了几分酒气。见栾和君进来,皇帝温和地冲她招招手:“来,小六,陪朕喝几杯。”
栾和君行了礼,在他对面坐下,默默不语。皇帝亲为她斟了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水晶盏里微微摇荡,泛出涟漪。
两人静对少时,皇帝眯起眼睛打量栾和君,伸出食指将酒盏缓缓推到她手边:“小六,你一定有许多想问朕的。来,陪朕喝杯酒,咱们兄妹,许久不曾聊过天了。”
栾和君看了皇帝片刻,对他端起酒盏:“皇兄。”皇帝畅快地笑起来,端起自己的酒一饮而尽。栾和君略沾了沾唇,只见皇帝正阴沉沉地望着她,心知自己既入未央便如砧板鱼肉,索性不等皇帝动手强迫,也一饮而尽。
“皇兄今日见过北狄使者了?”栾和君主动挑起话头。
“见过了,想来小六已经接过圣旨了。”皇帝暧昧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地逡巡。度其情态,大约关于她和白敞的事情,北狄人并没有向皇帝多言。
“朕许了他们岁币银绢三十万两匹,另加四百万两白银做他们的犒军之费,打发了完事。”皇帝看着栾和君阴恻恻一笑,“自然,再加上一个小六你。”
“四百万两——犒军之费?”栾和君几乎被气笑,“皇兄原来皇兄连身后史书工笔的回护之辞都安排妥当了。”
时近寒冬,狄人粮草窘迫又不事生产,两国和议,朝廷并非毫无先机,居然能答应如此得寸进尺的条件。
皇帝浑不在意地一摆手:“小六,事到如今,你就不用在朕面前充体面了吧?北狄地隔数千里,朕还真有些舍不得你。”
“多谢皇兄挂念。”栾和君向后一撤,避开他搭过来的手。
“小六,你知不知道,小时候,朕很嫉妒你。父皇那么宠爱你,夏日在花园修筑冰宫,冬日在太池栽遍荷花,摘星星要月亮,恨不得全天下都捧到你面前。这也罢了,及笄之后,你居然能进出上书房议事!明明朕也是他的孩子,明明朕才是皇子,为什么就是得不到他的爱护垂青?你,你栾和君,不过是个女孩儿啊。”皇帝似乎已经醉了,情绪越来越激动,整个大殿里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可是后来,朕就不嫉妒你了。你知道为什么吗?”皇帝的愤怒又慢慢平息下来,变成一种淬人
骨髓的阴毒。
栾和君抬起头来看着皇帝,一字一句镇定道:“因为我,不过是个女孩儿。”
“哈哈哈哈哈,”皇帝痴迷地盯着她的脸,忽然大笑起来,“是啊,小六,你再得宠爱,也不过女流之辈。女人,不过是为男子暖床的玩意儿,哪里配跟朕争什么。你看,你如今最大的出息和用处,就是为朕和亲北狄,省下朕多少兵士金帛!”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近栾和君,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来:“不过小六,你真是长了一张祸水的脸,比得朕整个后宫都黯然失色。把你这么囫囵着送给边地蛮人,真是暴殄天物。”
“你疯了!”栾和君厉声,握住皇帝的手腕,“栾瑞,放开我,你是皇帝!”
“你也知道朕是皇帝,嗯?”皇帝反而更加用力,一把将她从座位上掼了起来,“这整个天下都归朕所有!”
“这皇位——这皇位”栾和君正待甩开他,却觉得四肢绵软,头昏目眩,一阵阵绵绵的热意从皇帝接触她的肌肤处缠绕上来。“你——”栾和君大约猜出了刚才的酒里有什么,只是难以置信皇帝竟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皇帝此时反而笑着松开了手,看着栾和君脸色酡红地瘫软在地上:“小六,现在你可知道了?女人的天性,本就软弱如斯。放开你?自有你求着朕的时候。”
皇帝低如鬼桀的声音灌在栾和君耳朵里已经不甚清晰,她只觉得身躯燥热,地面宫砖的温度此时尤为冰凉宜人。她伸出手掌,紧紧贴住身下的宫砖,那是从骊山采来的上好的青石,被切割打磨成厚实方正的地砖,随巍丽的未央宫一同存世百余年,丰润滑腻,恍若肌理。
热。青石的那一点凉意如杯水车薪,不足以解全身的渴。栾和君咬着下唇,封住急促慌乱的喘息,她的手抓在衣领处,不知道下一刻会捏紧还是扯开,骨节泛白。
皇帝饶有兴致地蹲在栾和君面前欣赏她的屈辱:“朕记得,你自成亲以来,就一直在服丧。小六,可怜你当了这么久的寡妇,还是处子之身吧?”
栾和君伏在地上,转过头去闭上眼睛。她眼前尽是瑰丽的太虚幻境,蜂逐蝶飞,昳丽缠绵。记忆和幻境混作一团,她分不清触碰自己身体的人究竟是白敞、皇帝,还是自己。她繁复的外袍缓缓滑落,被自己咬破的唇角渗出鲜血,顺着白皙光滑的颈子滴下来,日下胭脂,雨后红芍,是鲜艳湿润的一团嫣红。
“不”她被扔上宽大的龙床,悬在帐内的香薰球在她眼前忽近忽远转个不停,镂刻的四叶花草纹旋成一团模糊的金色,紧接着是一袭明黄映入眼帘,皇帝扑到她身上,抓住她的头发让她看向自己:“栾和君,朕要你永远记住,女人都不过是生来就只配伺候人的贱货!”
皇帝带着酒气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栾和君极力忍受着体内药力带来的热潮,竭力让自己虚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和求饶:“栾栾瑞,你以为这就是胜吗?这这就是你的权力和威严吗?做皇帝做皇帝,难道你能把整个天下都压在身下不成?”
“啪!”皇帝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栾和君的左脸上登时现出五个鲜红的指印。
“朕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以为你是谁,嗯?”皇帝犹不解气,拽着栾和君的头发把她的脸重重地磕在纯金的床头上。
栾和君痛呼出声,她的额头擦破一片,鲜血顺着黄金上镂刻的龙纹渗进去,剧烈的疼痛反而让她的意识清醒了一些:“栾瑞皇兄好五哥,你最好杀了我,把我的尸体送去给北狄王。”她满面鲜血地笑起来,带着喘息和呛咳:“你敢吗?皇兄,你敢不敢呃敢不敢让我死在你面前?”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皇帝睚眦欲裂,随手扯过帕子塞进栾和君嘴里,“朕告诉你,此毒用过一次,月月发作,到时候朕就看你如何在北狄蛮子跟前丑态毕露、婉转求欢!”
“唔——”皇帝不顾栾和君绵软无力的挣扎,双手用力扯烂她的亵衣。
“陛下,陛下!”殿外忽然传来内监惊惶失措的呼喊,“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她崩逝了!”
皇帝的动作愣滞了一瞬,随后向殿外吼道:“给朕滚!”他狠狠地钳住栾和君的手腕:“今天就是天塌下来,也救不了你!”
栾和君把头扭向一边。就在此时,殿外的嘈乱倏然静默下来,皇帝身形一僵,紧接着软倒在她身上。
白敞的身影出现在床前,他单手拎起被打昏的皇帝,将一丸丹药塞进他嘴里,丢给跟进来的王可:“陛下骤闻噩耗,伤心过度以致昏厥,把陛下送去太后娘娘寝宫。”王可全程垂首,半拖半抱着皇帝出去了。
白敞拿掉栾和君嘴里的帕子,刚唤了一声“殿下”,栾和君滚烫的身体就贴了过来:“厂督
——”
她刚才受了皇帝掌掴撞击,强撑着跟他拖延时间,精神已是强弩之末,此刻见白敞赶到,紧绷后骤然松弛,理智便在药力的冲击下彻底崩溃。
白敞把栾和君的胳膊拉开,脱下自己的长袍把她裹起来,打横抱起往殿外走。栾和君昏昏沉沉地靠在他的胸膛前,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无意识地用脸摩挲他的衣裳:“好热”
“殿下最好闭嘴。”白敞紧绷着下颌线,沉声道。他独自抱着栾和君沿着宫道小路到了一间僻静的宫室,把栾和君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将手巾拧了水,为她一点点擦拭脸上血污。
清凉的湿手巾覆上来,更显得身上没有被擦拭的地方燥热无比。“热厂督,白敞白敞,帮我——”栾和君抓住他的手指,扭股糖儿一样不肯松手。
白敞冷着脸挣开她:“帮你什么?咱家去给长公主找个面首来?”栾和君并非完全丧失意识,自然不肯答这话,只是蜷在榻上呜呜嘤嘤,翻来覆去地扭动身体,一张俏脸云蒸霞蔚,压倒桃花。
“你你——”栾和君半是难受半是羞急,眼角通红,已经逼出泪来。
“殿下,”白敞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再碰触她,“此毒名叫万年欢,无药可解。你若捱不过去这第一次,与人交欢以纾解□□,日后必然月月发作,情状比今夜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