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古典故事
维娅站在摩天大楼的露天阳台上,手握着信封,内容早已被她解读,对尼禄内心的挣扎感同身受。这次与茱莉雅的会面,结果恐怕不会那么平静。
从黄昏等到明月高悬,她轻轻耸了耸肩,夜晚的都市风带着一丝凉意。
正当她开始焦虑时,一个男声在她身后响起:“抱歉让你久等了。”
维娅惊喜地转身,目光落在他身上时,瞳孔骤然紧缩,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他身着红色风衣,边缘沾染着深色的液体,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幕闪烁着血迹,像是刚从激烈的冲突中逃脱出来。
她声音微颤地问:“尼禄,你……你还好吗?”
“我有什么事吗?”尼禄笑容开朗,步伐不停,“这些可不是我的血,放心,我很好……或者说,从未如此清醒过。”
“那是谁的血?”维娅不自觉地问。
“帕拉斯的,那位前任重臣的。”
“你杀了他?”维娅瞠目结舌,“他是实权人物,这后果……”
“我无需承担后果,因为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他亲手策划了对母后的背叛,我为母报仇,天经地义!”尼禄平静地说,“我母茱莉雅在她的公寓里遇刺身亡,帕拉斯因嫉妒生恨,我碰巧撞见并阻止了他,为了防止他逃脱后引发更大的问题,我已经当场制服了他!”
他的俊美面容在笑容的渲染下显得有些扭曲,但他依旧笑着。
维娅听完了这一切,心中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尽管每个人都能猜到,但他们都不敢说……她默默地跟随着尼禄,却明白,罗马帝国即将卷入一场巨变,新的时代即将来临,真正属于这位帝王的时刻已经到来。
……
尼禄的豪华公寓内,设有一个观星的全景落地窗,那是他平时最爱的地方,可以俯瞰璀璨的城市星空。他很少与人分享这片景色,但今天他破例邀请了别人。
看着那轻松自在的青年,尼禄坐下:“你来得真早,我还以为你会晚点到。”
“嗯?这次你怎么不用‘朕’自称了?”白谛挑了挑眉。
尼禄淡淡一笑,既是自嘲又是嘲讽:“以前那样自称,是为了时刻提醒他人我的帝王身份,强调我的独特。现在,我不再需要了,无论他们接受与否,我已是罗马的领袖,这个事实将在未来深深烙印在每个人心中,永不改变。”
“你做了什么?”白谛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异样。
“我失去了某些东西,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虽然不舍,但必须割舍,因为这是必要的代价。”尼禄举起红酒杯,浅酌一口,接着说:“我舍弃了人性的一部分,告别了过去的自己。”
“我以为我来得够早,看来还是迟了。”白谛叹了口气,“你急于复仇吗?那些刺客可能并非你母亲派来的。”
“但也可能就是,难道不是吗?这样逃避下去,无法面对任何事。何况她已接受了一切,并显露出真实面目,我只需知道这点就够了。”尼禄轻轻抚着胸口,低声回应。
“你放弃得太决绝了……囚禁或许更麻烦,但总不至于让你这么痛苦。”白谛指着尼禄的心口,“我看得到,你的灵魂……在哭泣,心是肉做的,割舍一部分,不疼吗?”
“如果心会痛,那就连心也舍弃。”尼禄直视着白谛,“这是我所选择的道路,我愿意付出一切,只求一生无悔,摧毁并重建这个国家。”
“理想主义……如果你真以为单纯舍弃就能拯救腐败的国家,那你大错特错了。”白谛摇头,“你杀了所有人,亲朋好友,是为了什么?成为孤家寡人吗?”
“如果她不死,一切无法重新开始……我必须从她手中夺回权力,送她去地狱,这是最直接、最坚决的方法。”尼禄回答得毫不犹豫。
“你不怕贵族们的反抗吗?”
尼禄毫不在意地回答:“不过是一群腐朽至骨的废物,没几个有真本事的。翻出他们过去的丑事,把他们送进监狱或流放,易如反掌。”
“那元老院呢?”
“墙头草,随风倒,现在母后去世,没人保护他们的利益……要么用铁腕压制,要么用利益诱导。”尼禄给自己倒满一杯酒,“他们也在我的清算名单上,稳定后,我会慢慢清理,毕竟根深蒂固。”
“看来你准备得很充分,我没什么可教你的了。”白谛叹了口气,“你对国家形势了解得很透彻,之前都在装傻吗?”
&34;我一直清楚得很,只是缺乏行动的契机,过去被软弱束缚住了脚步,如今摆脱了这种桎梏,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34;尼禄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微笑,仿佛被恶魔诱惑的城市精英。
然而白谛深知,他是因为失去太多,内心变得空洞,若非那个拯救这座城市的理想还在,他早已成为行尸走肉。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句句话亲手铸成的错误。
从初次相遇时那些不负责任的超前理念开始,再到塞内加迫使他放弃逃避,狠心对付自己的恩师,再到刺客的暗杀事件。
起初只觉得有趣,如今却酿成了无法挽回的错局……也许将来他会再次做出同样的选择,但现在不是时候。
白谛心中涌起一种近乎愧疚的负罪感,谁能料到一时的冲动会导致如此失控的后果?暴君尼禄的悲剧似乎正在重演,那么最后……她(他)真的逃不过命运的审判吗?
沉思着,低吟着,白谛试图补救:&34;尼禄,你继续这样下去,等待你的将是名誉扫地的死亡。”
“我明白,高压政策必然引来元老院和权贵阶层的反抗。但这又如何呢?他们必须被清除,这是个你死我活的选择,我不会抱任何幻想……哪怕,粉身碎骨!”尼禄的回答坚定有力,但这种坚韧让白谛感到无奈与哀叹。
“帝都、罗马,并非你生活的全部。如果选择合作,你可以成为一位英明的领导者,享受人生的所有美好时光。”白谛劝说道。
尼禄盯着白谛,目光逐渐犀利:“你这是……后悔了吗?”他站起身,“是你告诉我,皇帝应有的道路,是你教导我,暴君应有的行为……而现在,你又劝我回头?”他冷笑一声:“哪有什么好事!白谛,你应该明白,当我决定举起屠刀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是无法推卸的同谋了!”
白谛端起酒杯,神情平静:“我并非推卸,也不是逃避。否则我也不会站在这里……只是有些遗憾,最终还是把你推向了这条路。”他晃了晃手指:“这不是为自己赎罪,我没有过于强烈的对错观念,只是希望你能明白,如果真的如此……你会死的,而且会死得很惨,走投无路,自杀身亡的那种。”
“暴君的末路啊……”
“没错,一代暴君的悲哀结局,你怎么看?”
“这样,很好。”尼禄摊开双手,大笑道:“这样的风暴般结局最适合我,我在成为皇帝之前,是个艺术家和诗人,这样的我不能死在他人的剑下,自我终结多么富有诗意,多么苦涩,又多么悲哀和引人深思!悲剧的结尾再合适不过了!”
白谛无言以对,只能叹息:“果然搞艺术的都有点疯,一群执着狂。”他敲了敲桌面:“我不知道你对自杀的结局有多么推崇,但这样的死法太憋屈了,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你能安享晚年,子孙满堂,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选择一条充满危险的道路呢?”
对于这些古典故事中人物的命运,白谛希望能去改变,汪酱的命运,布伦希尔德的命运,尼禄的命运,他至今只成功了一半。
对于尼禄的命运,白谛感到深深的矛盾,他既向往那个光芒万丈的暴君尼禄,又渴望改变她的命运轨迹,希望她能有一个善终——即使现在的尼禄是男性,他也希望他能以暴君之名在历史中留下命字,同时也能活下去。
或许是故意,或许是无意,白谛成了诱导他走向暴君之路的始作俑者,此刻的心情更加复杂难解。
“你对我怀有愧疚感吗?”尼禄看出白谛的想法,他重新坐下,为两人斟满酒,同时说:“如果你真的想偿还这份愧疚,那就陪在我身边吧……我不会再邀请你第三次了。”
“好,我答应……但不是因为愧疚感,你说对了也说错了,我的心情很复杂,自己也想不明白,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我希望亲眼见证你生命的终结。”白谛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干净利落。
“哈哈,这种严肃的说法,简直像求婚似的。”尼禄忍不住笑了出来。
“……想什么呢?直男癌,一边去。”白谛摆摆手,嫌弃地说:“我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单纯想看看你是怎么把自己作死的。”
“好吧,那你可要看好了,我其实很脆弱的……”尼禄说着,按住自己的头,一阵锥心的痛楚仿佛有尖锐的针在脑中穿梭,他强忍痛苦,却不由得大笑:“你看……诅咒来了,这份痛苦将伴随我一生。”
白谛淡然道:“你头痛,我心痛,大家都一样……我跟你约定,在你死之前,我绝对会先挂,所以别轻易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