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并非本意
恨之入骨，绝非空谈。
月明空是重生者，依靠先知先觉，处处占据先机，很难对付。
更何况她肯定非常了解他。
顾长歌估量着，他目前最大的优势是系统、 “月明空可能还不清楚，现在的我与当年那个伤害她的人截然不同，所以她会怀疑我如今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欺骗她……”
“她的警觉性真的很高……”
“另一方面，月明空之所以继续在我面前扮演着过去的自己，可能是因为我现在的举止与她曾经的经历大相径庭，所以她猜测我也像她一样重生回来了。”
“她害怕我识破她重生者的身份，但在最后一刻，因为那句话，她实在无法克制，直接离开了……”
顾长歌迅速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最让他头疼的是，月明空不会再轻易相信他的任何话了。
无论他如何百般解释，说自己不再是当年那个被魔性控制的人，说自己那时的行为并非本意……显而易见，她肯定不会相信。
反而会让他越描越黑，觉得他依旧企图欺骗她。
这样一来，就事与愿违了。
所以……顾长歌觉得没有必要解释。
最好的策略，就像以前一样，假装不知道她重生的事实。
至于如何行动，他心中已有定计，一切计划都已周详。
……
大殿内。
顾临天正在与月皇商议事务，脸上洋溢着愉快的笑容，显然谈得正酣，却看见月明空红着眼睛从外面走进来。
好像刚刚哭过？
顾临天立刻皱眉，面露愠色，问道：“明空，发生什么事了？长歌这家伙又欺负你了吗？说来听听，伯父帮你教训他。”
他知道顾长歌以前对月明空总是冷淡漠然，欺负月明空也是常有的事。
对于这位未来的儿媳妇，他和顾长歌的母亲都非常满意，自然不容许儿子欺负她。
况且现在顾长歌也说了，他以前的行为是受魔性影响，现在应该不会了。
那么，为什么会这样？
“明空，你怎么了？”月皇也注意到女儿神情不对，不由得问。
这段时间以来，月明空的表现他看在眼里，感到十分满意和欣慰。
因此，他对月明空的关心也比以前多了许多。
月明空的神情已经恢复平静，笑容得体大方，摇头道：“伯父和父皇多虑了，长歌并没有欺负我，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有些难过，抱歉在伯父面前失态了。”
“哼，长歌这家伙，太过分了！明空你也别总护着他，不然将来结婚后，他还会一直欺负你……”
顾临天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对顾长歌的表现有些失望。
月明空这样贤良淑德的儿媳，去哪里找？
手腕强硬，未来甚至可能执掌无双仙朝，成为绝世女帝。
上界天之骄女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可有谁能与她比肩？
顾长歌不但不知珍惜，还要让她流泪，欺负她，简直该揍！
虽然顾临天平时溺爱顾长歌，但此时心中难免燃起一股火气。
结婚后？
月明空听到这句话，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恐怕从今天开始，顾长歌的眼中再也容不下她，非除掉她不可。
她最大的秘密已被顾长歌知晓。
他绝不会允许一个知道他那么多秘密的人活在这个世上，哪怕她是他的未婚妻。
“明空原来在这里，身体好些了吗？”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顾长歌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三分恰到好处的关切。
月明空的身体微微一僵，仿佛面临大敌。
但她很快又放松下来。
毕竟在顾长歌的父亲和她父皇面前，就算他真想杀自己，也不可能动手。
“长歌，怎么了？你又欺负明空了？还把她弄哭了？”
顾临天立刻皱眉，开始责备顾长歌。
一副如果不给个交代，就要出手教训他的样子。
顾长歌听到这话，脸上有些愣怔，随即不禁笑道：“父亲，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欺负明空呢，她可是我未来的妻子，我还不够疼她呢，怎么会欺负她呢？”
说着，他很自然地走到月明空身边，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手指纤细白皙，细腻如最无瑕的仙脂。
从头到尾，月明空都保持着有些僵硬的状态。
她有点不明白顾长歌的举动。
是要在两人面前装出很恩爱的样子，以便欺骗他的父亲吗？
但她发现，这是两世为人以来，顾长歌第一次牵她的手。
脑海里不由得嗡嗡作响。
“哼，这才像话。”
顾临天见状，冷哼一声，这才罢休。
“身体好些了吗？刚才看你神色不对，怎么还哭过了？”
顾长歌看着有些僵硬的月明空，仿佛感觉不到她现在的状态，声音温和如玉，面容清俊神雅，轻声问道。
“我没事，长歌你不用担心。”
听到顾长歌略带关心的话语，月明空心中微微一愣，但脸上还是露出了得体自然的笑容。
至少不能在大家面前表现出异常。
她倒想看看顾长歌现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自己不会再上当了！
只是他现在这样的表情，真是难得啊，前世他总是冷着脸，何时这般温柔过。
如果这就是他真实的样子，那该多好？
她心中有些自嘲，更多的是漠然。
无双仙朝的现任皇主降临，顾家自然要设宴款待，宴会上杯盏交错，宾主尽欢，一片和乐融融的热闹景象。
顾长歌和月明空并肩而坐，看起来十分般配，如同神仙眷侣，让不少年轻后辈羡慕不已。
同时心中暗暗咒骂顾长歌这种混蛋根本不配月明空。
当然，顾长歌的实力他们记得很清楚，当初所有人都打不过他。
现在自然更不敢说什么，最多心里腹诽几句。
很快，宴席散去，众人起身离开。
月明空喝了不少酒，面色微醺，此刻也起身，准备前往顾家为她安排的宫殿休息。
这时，顾长歌拉住了她，神情自然，带着微笑：“明空你要去哪里？今晚的月色似乎不错，我觉得挺适合欣赏的。”
月明空身体一僵。
“哈哈哈，年轻人气血旺盛啊……”
月皇、顾临天等人见状，不由笑了起来，神色暧昧，然后离开这里。
顾长歌这样的举动，在他们看来有些冒昧，不过喝了酒，再加上是年轻人，他们还算能理解。
这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只剩下顾长歌和月明空两人。
“长夜漫漫，明空为何急着离开，不陪为夫多饮几杯？”
顾长歌的声音也淡了下来…… 月光明媚的夜晚，城市的霓虹闪烁，映照在月明空冷艳的脸上，那曾经的优雅微笑如今已褪去，此时的她犹如都市的女王。
“顾长歌，现在人都走了，你的伪装该卸下了吧……”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或者你之前的演技太好了，以至于我没看出你的手段。”
顾长歌似乎没听懂，仍坐在豪华的餐厅包厢里，品着红酒，一脸淡然。
月明空微微一怔，不解顾长歌的意图。她现在的变化，是指近半年来的经历吗？
看来顾长歌并不知道她重生的事情。今天试探她，就是为了看出她的变化？
月明空释然，顾长歌并未像她想象中一样，也一同重生。
否则，他不会在揭穿她后，再问这样的问题。然而，就在这时，月明空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威压，从虚空中弥漫而来。
顾长歌向她发起攻击。
“砰！”
月明空瞬间反应，快速反击，手结法印，周身光芒四溢，掌心凝聚的符文化为一枚月形印记，向顾长歌疾射而去！
半年来，她不断寻找机遇，修为已晋升至封侯境巅峰，距离封王境仅一步之遥。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顾长歌的修为竟然比她还要高。她记得，上一世的顾长歌，此时还只是封侯境。
不过她依然沉稳，对顾长歌的手段早有防备，不会轻易中招。
“封侯境巅峰，看来明空你对我隐瞒了许多。”顾长歌看似短暂的惊讶，然后手掌摊开，金色纹路显现，化作山海般的波动，挡住了月明空的月形印记！
同时，他掌心向前一握，虚空天赋展开，控制了眼前的虚空。
“顾长歌……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月明空立刻惊叫起来。
瞬间，她感到周围空间凝固，被顾长歌一把搂入怀中。他脸上的温柔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熟悉的冷漠，带着一丝玩味。
“糟糕……”
月明空心头一紧。她没想到顾长歌能影响到虚空，这超出了她的预想。
随即，她的识海中光芒大盛，一尊金光璀璨的小人发出震耳欲聋的音波，要击向顾长歌。但顾长歌似乎早有准备，识海中同样光芒四射，漆黑的神祗眼神冷漠，全身缭绕魔气，直接抵挡住了这道音波秘术。
月明空的脸色变得凝重。顾长歌的手段出乎她的预料，甚至上一世都没见过。这让她不禁怀疑，眼前的顾长歌和上一世的是同一个人吗？或者发生了什么意外？
“明空，到现在，还不打算向我坦白吗？”顾长歌耐人寻味地问，停下了动作。
月明空紧皱眉头，疑惑顾长歌为何突然罢手。在她看来，顾长歌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难道他今天的目的，只是为了了解她近半年的变化？
想到这里，月明空松了口气。她坦诚道：“既然如此，我就直言不讳，顾长歌，我以前的表现都是刻意讨好你的伪装。”
“现在我不想再这样，你这种人铁石心肠，不会被任何人打动，我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这番话半真半假，正好掩饰她重生的真相。顾长歌内心赞赏她的机智，但表面上并未显露。
“哦，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被打动？”他问。
月明空在顾长歌怀里挣扎，却发现无法挣脱，便不再试图反抗。听他这么说，更不想理会顾长歌。
上辈子她用生命证明了这个结果，还需要再多说什么吗？
不过想到顾长歌并未一同重生，月明空心中稍感宽慰。这样的顾长歌，才是她认识的那个顾长歌。
之前那些温文尔雅的模样，果然是装的，只是为了诱她说出真相。还好她技高一筹，用这个理由蒙混过关，保住了重生的秘密。
“看来我在你心中竟是这般模样，这些年，你瞒我瞒得很深啊。这让我有些受伤。”顾长歌淡笑道。
“顾长歌，你自己还不清楚你的性格吗？”月明空冷哼。既然与顾长歌撕破脸皮，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在顾家，顾长歌应该不敢轻举妄动。
闻言，顾长歌不动声色，直接带她进入自己的豪华公寓。沿途，许多族人见到，纷纷露出暧昧的笑容。
“顾长歌，你要干什么？”月明空突然慌乱，脑袋嗡的一声，思绪混乱。
“漫漫长夜，你说还能干什么？”顾长歌随意回答。
月明空脑子一片空白。
她设想了顾长歌可能会用的各种手段对付她，却没料到他会这么做。上辈子，他不是那么讨厌自己吗？
连碰都不碰自己，新婚之夜，什么也没做，就狠心杀了她。
此刻，月明空思绪混乱，重生以来的平静心境被打破。
她本还有一些手段可以挣脱顾长歌，但不知为何，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顾长歌抱着她走向卧室。
月明空紧张起来。两世为人，从未遇过这种情况。
顾长歌为什么会这么做？她完全理解不了，按她了解的顾长歌的个性，他不可能这样做。
难道真的是她重生回来，让很多事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包括顾长歌。
或者说，上一世他对她的讨好冷漠不屑一顾，其实是喜欢她现在的模样？
各种想法闪过，让月明空头晕目眩，根本猜不透顾长歌的想法。
“明空，我觉得你一直误解了我对你的感情？”顾长歌笑看着她，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意味。
“顾长歌，你……”
月明空心情复杂至极。
干脆不去想了，反正想也想不明白。她对顾长歌恨之入骨，却又爱之如尘。
一夜无言。
…… 第二天。
顾长歌醒来时，月明空已不在殿内。
他瞥了眼整洁的床榻，推测被褥已被月明空收起。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叮，气运女子月明空心态动摇，气运点增加500点，气运值提升至2500点。”
听到提示音，顾长歌脸上掠过一丝微妙，随即无声一笑。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月明空现在肯定在怀疑前世遇到的自己与现在的不同，比如自己并非那么恶劣。
对女性而言，无论是感性的还是理性的，都有一个共同点——怀疑。
一旦让她们捕捉到一丝线索，就能推理出许多事情。
这就像脑补一样。
月明空也不例外。
“小麻烦暂时解决了，但要彻底解决还需时日……”
顾长歌心想着，离开了大殿。
月明空一直在躲避他，无论是早餐会还是离开前，都没露面。
对此，顾长歌并不意外。
她能躲自己多久呢？
常言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日子还长，他并不着急。
另一方面，顾长歌也开始筹备回道天仙宫的事。他离开已半年多，身为道天仙宫真传弟子，背后有长生顾家撑腰，没人敢多嘴。
但私下里难免有些非议。
相比顾家，道天仙宫内的势力更为错综复杂，几乎每位掌权者背后都有其他大势力的影子。
在道天仙宫，可以窥见许多上界大势力博弈的缩影。
……
与此同时，无双仙朝返回仙都的途中。
一辆由九头凤凰状神鸟拉动的黑金色辇车内，月明空端坐其中，神色略显恍惚，似乎心事重重。
身旁侍候她的侍女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今早见到月明空时，她的状态很奇怪。
似咬牙切齿，又似愁容满面，与平时那个冷漠威严、掌握大权的帝女截然不同。
这让侍女更加畏惧，生怕一句话不慎触怒她。
前段时间，月明空为了争夺储帝之位，手段铁血，身边大批人被处决，且不问原因，只说他们不可信。
这让侍女十分恐惧，担心自己哪天也会遭遇同样下场。
月明空以前从未这样过。
此时，月明空似乎有些疲倦，揉了揉眉心，威严地问：“环儿，你觉得少主顾长歌是什么样的人？”
闻言，名为环儿的丫鬟吓得不轻。
“储帝，这种……这种话我不敢乱说。”她颤抖着声音回答。
在月明空面前谈论她未来的夫君，她可不想活了。
“没事，你说吧。”
月明空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环儿咬咬牙，道：“在奴婢看来，少主顾长歌天赋异禀，未来会执掌长生家，与储帝您十分般配，是神仙眷侣。”
“虽然外界对少主顾长歌的传言多是冷漠无情、难以相处，但昨天我看到他性格温和，对任何人都很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传言或许有误。”
月明空闻言，挥手打断她，面色变得更加冷峻深沉。
性格温和？那只是顾长歌在众人面前的表现罢了。
至于温柔？昨晚她一点也没感受到。
想到这，月明空忍不住紧握手中的被褥，上面有一滴刺目的梅花印记。
“顾长歌，我发现即使历经两世，我也看不透你……”
月明空神色复杂。
这次顾家之行，发生了太多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原本以为能像预想那样玩弄顾长歌于股掌之间。
结果发现自己才是被玩弄的那个。
她重生的优势，在顾长歌面前毫无作用。
“不过如此又怎样，我绝不会甘心，顾长歌，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我会一一讨回来……”
……
上界，域外，弃仙之地。
一片辽阔壮观的原始山脉，古木参天，藤蔓交织，每棵树都如同小山般矗立。
天空中弥漫着惨淡的云雾，使这里显得更加古老苍茫。
许多可怕的凶兽在此穿梭，发出隆隆声，仿佛开天辟地一般。
焱姬已深入其中……
此刻，她站在一棵参天大树上，眺望着远方神秘的小村庄，那里天空被混沌雾霭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