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反击
孟绾跟在刘嬷嬷身后，见其步子走得急，心里便觉不妙。
“嬷嬷，阿娘这么着急唤我过去，有何要紧事？”
闻言，刘嬷嬷的脚步放慢了些。
“您要的头面已经送进府，足足花了三千两银子，大夫人这会儿正发着火呢。”
府中钱财来往皆由林氏掌管，按理说阿娘并不会知晓，除非有人故意告状。
孟绾心里已经猜着个七八，“二婶也在正堂？”
“赵管家来院里寻二夫人时，两位夫人正在沁澜院喝茶，这时候应是陪在身边的。”
孟绾吐了口粗气。
真是低估了林氏的手段，当时一门心思想出口恶气，设计将头面夺走。
没曾想反倒给了林氏害自己的机会。
孟绾的脑子疯狂的转动着，寻找应对的法子。
迟迟不见回话，刘嬷嬷还以为孟绾被吓着了。
孟绾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即便做了错事还是会心疼她。
“莫怕，待会儿跟大夫人认认错，服个软，再加上二夫人从中劝说，定不会过多责怪大姑娘的。”
呵！
劝说？
怕是巴不得她早些死了才好呢。
孟绾心里犯着嘀咕，嘴上还是乖巧应下，“多谢嬷嬷提点。”
几人加快步子，顺着抄手游廊一路过去，刚靠近正堂便听到屋里几人的谈话。
“大嫂何必跟个孩子置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是啊，大伯母，这事也怨我跟阿娘，当时就应该拦下她的，可我见阿姐实在喜欢……”
“别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要怪就怪我平日里对她太过纵容，才将她宠得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惺惺作态。
这头面倘若她不抢来，还不是得进林氏的腰包。
有林氏那个不争气的幼弟在，纵有家财万贯也填不上他的窟窿。
孟绾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直上的气焰，扯出一个笑脸，抬脚迈进正堂。
“阿娘，着急唤女儿来，所为何事？”
“跪下！”
主位传来一声怒喝，吓得孟绾腿脚一软，双膝顺势跪地。
她面露惧色，满脸无辜的看着阿娘，“阿娘这是怎么了？”
阿娘苏英瞥了眼桌上的头面，转眼瞪着孟绾，“你可知错？”
孟绾挺直脊背，正视阿娘，坦然直言。
“我们孟家家财万贯，女儿不过是花了三千两银子买副喜欢的头面，阿娘至于这般兴师动众么？”
“啪！”苏英拍桌而起，怒气更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泪也在眶中打着转。
“逆子！”
“你爹，你哥哥，还有数十万将士在边关浴血奋战两年，将近年关才把战事平定！”
“而你在家享受安逸还不够，竟然如此铺张浪费，奢靡无度！”
“你对的起死去的将士？对得起父兄受过的伤么？”
说到最后，阿娘苏英已经泪流满面。
“大嫂，别动气”，林氏扶着苏英坐下，为其顺着背。
“阿绾，你怎么能忤逆亲娘，还不快跟你阿娘认个错。”
见阿娘如此气愤，孟绾心疼不已，一个放弃的念头浮现在脑子里。
但一想到前世家人惨死的场景，她心下一横，大声反驳道:“我有什么错？”
“我们孟家万贯家财却不能用，阿娘既然如此担忧边关的战士们，何不全捐了了事？”
“你……”
苏英气得张口结舌，指着半晌孟绾说不出话来。
待缓了缓，她才道:“即日起，断了海棠院一切花销，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转头又看向林氏。
“弟妹，两日之内拿一万两银子送到沁澜院，我要赶在过年前将银子送到边关，慰问百姓和将士们。”
“一万两？”
林氏面上的笑僵在脸上，嘴巴微张，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苏英未得到满意的答复，抬眼问道:“怎么了？”
林氏笑答:“无事，只是感念大嫂如此心善，是百姓之福啊。”
说话间，林氏的面色已恢复如常。
“不过这一万两也不是小数目，又要得急，还请容我回去筹备筹备。”
苏英点头以示同意。
临走之际又指着孟绾一顿呵斥。
“午饭你就别吃了，在祖宗排位前好生反省思过，罚抄祖训十遍，不抄完不许吃饭。”
孟绾并未回答，只是磕头一拜，一副甘愿领罚的模样。
不吃就不吃，反正在街上陪冬梅吃过许多零嘴，勉强还能抵上半日。
倒是这孟玉娇母女，夜里怕要睡不安稳喽。
随着苏英的离场，一时间，丫鬟仆人们陆陆续续跟随自家主子散去，走了个空。
原先还喧嚷的正堂里，顿时清静下来。
孟绾亦在春雪冬梅二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她拍了拍沾灰的衣裙，迈出正堂，往宗祠方向去。
走到无人处，冬梅嘴角的笑意实在憋不住了，她几步追上孟绾。
“姑娘，你方才好厉害，一招将计就计，竟叫二房吐出万两银子来。”
春雪亦跟着上前。
“是啊，你们是没看到二夫人那个脸色，一阵黑一阵紫的，难看得要死。”
计谋成功的孟绾本应该高兴，却因担忧阿娘气坏身子，始终闷闷不乐。
“好戏还在后头呢。”
孟绾叹了口气，“不过今日倒是把阿娘气得不轻。”
春雪连忙出言安慰。
“姑娘也是无心之举，要不然今日吃亏的还是咱们大房。”
走到宗祠外，孟绾停住脚。
“春雪，替我去沁澜院看看阿娘，告诉她我已知错，切莫动气伤身。”
说罢，孟绾抬脚进入祠堂，净手上香。
“孟家列祖列宗在上，后辈孟绾将要清理门户，请佑我大房平安顺遂。”
焚香之际，冬梅已将宗祠内的书桌整理妥当。
待孟绾将祖训抄上一遍，春雪回信来了。
孟绾搁下手中的笔，“阿娘可有大碍？”
春雪摇头。
“姑娘，大夫人说了，你从小养在深闺，不谙世事也属正常，她方才话说得有些重，叫你别往心里去。”
闻言，孟绾紧皱的眉头适才舒展开来。
有人欢喜便有人愁。
二房母女焦头烂额的回到院里。
将屋里下人清退，安排嬷嬷守在外面。
一进屋，孟玉娇便没了端庄模样，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来回打转。
“昨个刚替舅舅还了赌债，手里就剩一千两银子，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