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良人
吉成双眉紧蹙，这不对。
当年他和纪淮名的事除了他们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外人只是当他们关系好。
在那个年代，相同性别的两个alpha不能在一起，是禁忌之恋，他们瞒着所有人，直到纪淮名咽气，这都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凌浩希是怎么通过几句话猜出来的。
无声地对峙来袭，吉成迎着凌浩希的目光，一眼不眨，试图寻觅破绽。
凌浩希没想到，这句话为什么会让吉成反应这么大，如果他想的没错，纪帆的父亲有极大的可能和妈妈有一腿。
不然就没办法解释妈妈自杀殉情这件事。
妈妈在被人贩子卖给凌伟光之前，是否是纪帆父亲的恋人。
但以纪帆父亲当年的实力来看，他的恋人无论如何也不该成为人贩子的商品。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迫切需要解答。
吉成可能是唯一的知情者。
凌浩希率先打破沉默，“吉先生，我对任何人都没有冒犯之意，这件事关乎我的母亲，我希望寻求一个答案。”
“你的母亲？” 吉成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松动。
“是的，我的母亲在纪帆的父母死后不久，自杀了。” 如果能够通过适度自我揭露的方式缓解谈话的紧张，从而使对方释放更多信息，凌浩希不介意先自爆。
“你的意思是……纪帆的父亲和你母亲……有某种关系？”
凌浩希点头道：“没错，我确定我母亲的行为是殉情。”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纪淮名到底有多少不清不楚的关系？吉成的神色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厌恶，稍纵即逝难以捕捉。
恢复面色只用了一秒钟，吉成正色道：“抱歉凌董，我对你母亲的遭遇感到遗憾，但关于纪帆父亲的私事，我并不了解。”
这是明显的推脱。
凌浩希直觉吉成一定知道点什么，“那么我们换个人，聊聊纪帆的母亲吧，这位您应该比较熟悉。”
吉成轻轻哼笑一声，看来他今天不问出来点什么，不会罢休，“知无不言。”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对这位的了解也十分有限，只有过几面之缘，作为一个omega而言，她发挥了她最大的价值。”
这句话听起来讽刺十足，好像在吉成看来，omega就是个生育工具一样，“生出一个3s级alpha，她自身的条件功不可没。”
那个年代的omega非常紧缺，被视为珍稀资源，高阶omega往往都会被上层社会垄断。
凌浩希不禁一阵心酸，他的妈妈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作为生育工具和泄欲工具，没有基本人权，活得像行尸走肉一般，也许他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她曾经的恋人…
随着她心中唯一的盼望陨落，于是走向了生命的终结。
“吉先生，最后一个问题。” 凌浩希向前探身，目光中充满探究之意，“纪帆现在是我的人，她与cleaner的恩怨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了？”
凌浩希想确定纪帆是否还处在危机中，这也是他这次谈判的主要目的。
关于当年的事，如果只是通过问询的方式，大概是不会得到有用的线索，吉成这个人太精明，每句话释放的信息量有限，但精确。
就算用白莺作为筹码，他也没办法对吉成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个度要掌握。
和吉成接触下来的这十几分钟来看，他是那种心有猛虎的人，看似平静好说话，实际上如果冲破他的底线，他会造成毁灭性打击，谁都没得玩儿。
没有经验的人，通常会以为这类人很好拿捏，实际上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好惹。
凌浩希有脑子，知道见好就收。
只要纪帆和cleaner恩怨两清，不多做纠缠，今天的谈话就是有意义的。
“当然，纪帆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她遇到凌董这样的良人，我感到很欣慰。”
这般像长辈一般的口吻，就好像灭她双亲的人不是他。
凌浩希眼神闪了闪，“明天中午，吉先生会跟白莺小姐团聚。”
说完起身，和随行一起离开了。
上了车，纪帆坐在凌浩希旁边，她刚刚作为随行保镖全程在场。
摘掉口罩和帽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刚刚你怎么没继续问下去？”
凌浩希靠在座椅靠背上，微微侧着头看她：“问什么？关于你妈妈的事吗？”
“不，是你妈妈和我生父的事。” 纪帆知道凌浩希一直在查他妈妈自杀的前因后果，这也是困扰他多年的心结。
他为什么没有问下去。
凌浩希握住纪帆的手，柔声道：“你没听出来吉成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吗？如果我继续问下去，一定会谈崩，双方都没什么好处。”
纪帆感到不解，明明白莺在凌浩希手里，这场谈判的筹码明显远远高于吉成，他有什么必要担心会不会谈崩？
凌浩希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似乎看出她的疑惑，“你不理解我为什么有顾忌？”
纪帆点了点头。
“因为我要确保他不会再针对你，为了这个目的，我可以做出让步。” 凌浩希看着车窗外，街道上的灯光透过玻璃映照在他脸上。
纪帆一怔，从心里流淌出的一股暖意散布全身。
像是漂浮到云层，头一次体会这种奇特的感觉，有点喜欢。
车辆行驶在山间公路上，下起阵阵小雨。
凌浩希闭目靠在纪帆肩上，呼吸渐渐平稳，他睡着了。
纪帆垂眸看着他的睡颜，视线缓缓描摹他脸上的每一处细节，高挺的鼻梁，流畅的骨像，低垂的睫毛，细腻的皮肤……
长得真好看。
遥想第一次见到凌浩希的时候，被他这惊为天人的脸给迷得找不着北，结果被他暗算……
想到这纪帆忍不住笑了笑。
当时的针锋相对想把对方置于死地，到现在手拉手靠在肩膀上小憩，只过了几个月而已。
原来他们之间，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