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现在就弄哭你
清风酒楼有道点心,桂花糖粥,做得稠而不糊,色香味俱全,堪称京城一绝。
容莺晨起犯懒,没什么胃口,便想着来这儿喝碗桂花糖粥,暖暖胃。
谁知,绣鞋甫跨过酒楼门槛,就被一道清越欣喜的声音唤住:“容妹妹!”
容莺循声看去,只见是一袭天青襕衫的李弘文,正言笑晏晏地注视着她。身旁还坐着打扮靓丽,鲜艳夺目的李悦宁。
避之不及的人,偏生屡屡遇见,京城可真小。
容莺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不过出于礼节,她还是朝对方微微一颔首。
这时,清风酒楼的店小二满脸笑容地跑了过来,热情地道:“小姐,你认识那桌的公子吗?今天我们酒楼生意太好啦,这会儿没位子了,你看能不能跟他们拼一下桌?”
容莺不暇思索地要拒绝,可不待她开口,李弘文便兀自走了过来。
听到店小二的话,他霎时眸光发亮,顺水推舟地道:“我那桌刚好还没上菜,容妹妹若不介意的话,就赏光一起吧?”
眼前的女子身穿绣罗衣裳,桃腮杏面,粉光若腻。云鬓斜插着一支蝶恋花金步摇,一步一颤,顾盼生辉,皆是动人的风情。
李弘文看得微微失神,怕容莺避嫌,连忙又补了一句:“还有我妹妹悦宁也在,你们两个年纪相仿,定有许多相同的喜好,可以坐下来一起聊聊。”
容莺诚然要避嫌,但也不愿与在背后嘲讽自己的李悦宁同坐一桌,心平气和地用膳。
“多谢李公子好意,实在抱歉,我已经与表姐约好了。”不愿伤了表面的和气,她赶紧捏个借口,打算穿过酒楼大堂,从后门溜走。
李弘文眼里顿时一片失落,“既然容妹妹已有约,那我就不打扰了,请。”
容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却又被李弘文出声喊住。
“容妹妹,你我之间真的要这般生分吗?伯父伯母在世时,你尚且唤我一声‘哥哥’;如今虽然他们已不在,但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
微顿了下,“和悦宁一样的,好妹妹。”
他说得情真意切,容莺忽地想起父亲容瑞昌在世时,的确对李弘文赞赏有加,常言他是京中少有的品貌俱佳的贵公子。
一时间,百感交集,她低垂下粉颈,轻轻地道了句:“谢谢你李哥哥。”
话音刚落,斜刺里突然冒出来一张白牙闪闪的笑颜。
“哎哟,容小姐,您怎么现在才到呢?”
“太子殿下和许公子夫妇已在雅间等您许久了。”
这音色、语调,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似响雷滚过头顶,容莺猛地侧眸,惊得舌头都打了结,
“周周公公,你怎么也在?”
说完,下意识地溜眼四下张望,却没见到殿下的身影。
“殿下今日出宫办事,这不饭点了,碰巧遇上许公子,便邀他们夫妇一起去雅间用膳。许夫人说,她还约了表妹,殿下就让奴才下楼来守着啦。”周勤一脸轻松地说着,还朝容莺促狭地眨眨眼。
竟还能顺着她的谎言往下瞎掰,果然是殿下严选。
容莺面色一红,颇感窘迫,只想尽快离开这令人尴尬的地方。她向李弘文微微颔首,便对周勤道:“有劳公公引路。”
目送着那娉婷袅娜的身影一路向上,李弘文唇线不自觉地绷紧。
“哥哥,楼上雅间里的是太子殿下?”不知何时,李悦宁已蹦跶了过来。
李弘文被吓得一跳,忍不住斥道:“悦宁,哥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在我耳边说话!不知道这样很吓人吗?”
李悦宁斜眼瞪视回去,嗔道:“哪里是我吓人,分明是哥哥的魂都被那小狐狸精勾去了!”
哼!那容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令哥哥如此魂不守舍。
除了皮肤比她白一点,腰肢比她细一点,年龄比她小一点,胸比她
啊,讨厌!
李悦宁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她恶狠狠地想,除了太子殿下,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好男人!
殊不知。
于容莺而言,此时此刻,太子殿下也很坏!
她一进门便被狠狠摁在了雕花格子门上,男人的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缓慢而不容抗拒地陷进她细齿间。
“唔”
容莺觉得有些难受,柔弱无骨的手推了推他的肩,想让他放过自己,却惹得他愈发得寸进尺。
肆意地、放纵地、在她口中,翻天覆地。
搅得她眼眶也红了,蓄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无措又惶急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便是被猛兽摁压在利爪下的兔子,也不及她无辜可怜。
“殿下”含着他的拇指,她咬字含糊,但尾调却又娇又细,像极了在撒娇,“疼”
卫遒并未因她喊疼而停下,反而纠缠得更紧,像是在与她热烈地、缠绵地亲吻。
这女人,根本就是狐狸精投胎的,又美又媚还勾人,在他梦里不安分便也罢了,没想到在现实里还不安分!
他凝睇着她,眸色暗得可怕,“容小姐,你这张嘴真的是越来越会骗人了。”
男人声音冰冷如朔风,然靠上来的身躯却如烙铁般炙烫。
容莺不知自己哪里将他惹恼了,忍住舌根的痛意,声音含糊地道:“没有,唔我没有骗殿下”
卫遒冷哂:“没有吗?”
容莺连连摇头。
卫遒声音愈发凌冽:“三年前,语风苑水榭内,容小姐答应过孤什么?”
容莺微微一怔,与此同时,一些遥远的、零散的记忆也慢慢浮现脑际。
她想起来了。
三年前的某夜,李弘文随父来了容宅。
彼时,她的病已入膏肓,父亲母亲也不再把她拘囿在内院。
那晚,她在前往膳厅的途中,忽感一阵晕眩,正巧被李弘文遇见。李弘文见她如此,以为是饥饿所致,便送了她一颗杏酥糖。
母亲严氏见到后,便随口说了句,“莺莺,还不快谢谢你李哥哥。”
之后回到语风苑,她便见卫遒站在水榭之中,脸色莫名阴沉。
她有意讨好,便剥去杏酥糖的糖纸,踮脚喂到他唇边。
“不吃。”男人别扭地左转过半边身躯。
容莺也不气馁,莲步左移,再次喂到他唇边。
卫遒立即右转过身躯,还是不吃。容莺呢,也跟着往右挪了两步,继续喂。颇有他不吃,她便不罢休的架势。
三五个回合下来,他终是被磨得没了脾气,才张开了嘴。
“甜吗?”
“不甜。”语气很拧巴。
容莺轻轻一笑,微微歪着小脑袋问:“殿下,是不高兴吗?”
男人别过脸,不看她,“没有。”
容莺岂会看不出他的口是心非。清灵的眼眸一动,她抬起玉笋般的小手捧住他俊脸,轻轻往回掰,让他直视着她。
“那殿下亲我一下。”
“让李弘文”话说一半,男人突然转了个弯,“不亲。”
容莺这才会意,原来殿下不是不开心,而是看到李弘文送她杏酥糖而吃醋了
“噗嗤!”她娇娇地笑出了声,耐心地解释道,“殿下误会了。我与李公子素昧平生,今日只是初次相见。”
“初次?”男人拉下她手轻哂,“初次见面就喊人家哥哥,再多见几次,那还了得?”
他好似真的气得不轻呐。
容莺微微收敛笑意,用拇指和食指暗戳戳地捏住他衣袖,轻轻扯了扯。
下一瞬,便被拂袖挥开。
容莺眨眨眼,又伸手去捏捏他胳膊肘,却还是被推开了。
她不禁在心里好笑。
以殿下的为人,若真的生气早就走人了。如此这般,无非是要她好好地哄一哄。
于是挪着小碎步,一点一点挨过去,趁其不备,抬手就抱住了他的劲腰。
“殿下别推我,我会摔跤的。”她嗓音甜甜的,一下软了好几度。
卫遒刚抬起的手,顿了顿,又缓缓落了下去。
容莺赖在他怀里,抿着嘴儿悄悄地笑,而后仰起臻首,碧澄似水的眼眸细细地描摹过他冷峻的眉眼。
见他还在端着,不禁起了逗逗他的小坏心思。
“殿下是要哭了吗?”
“好好好,我以后再也不喊李公子哥哥了”
“还喊!”男人没好气地伸指戳她额头。
容莺脖子一缩,再抬眼,却见他的眸色骤然浓深了许多,“唔,殿下,真的要哭了吗?”
她哪里知道,卫遒之所以眸色骤变,全是因着她缩颈的动作,将那鹅黄短儒带得微微拱起。
从他身长九尺的高度,目光下落,一切皆是清晰可见。
两团弧度,若隐若现,甚是玲珑。
偏生她还没意识到危险,一派天真懵懂地贴在他胸口撒娇。
怒气早已被磨得所剩无几,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无法言说的心火。
倏地,容莺被掐住了白嫩的下巴,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沙哑:
“信不信本宫现在就弄哭你。”
信吗?
容莺是十分相信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