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小狐狸
越来越多的血液飘向天空，化作无数金光融入劫云，驱散了无边的黑暗，金色旋涡正在缓缓形成。
“轰隆——！”
前一刻还犹如野兽般狂暴的雷劫不知何时悄然退去，只留下一声不大不小的空响，像是胜利者的炫耀和嘲讽。
雷劫消散，威压也不复存在，众人死里逃生，脱力地瘫坐在地上，安静地仰望着宋晚吟献祭。
“阿吟！”
皇甫霆目眦欲裂，厉声惊呼着飞向高空，却被即将形成的飞升通道弹开，体内灵力被禁锢，自空中直直坠落。
大长老和三长老合力才接住了皇甫霆。
“大师姐！”
皇甫苍玥闪身接住摇摇欲倒的宋晚吟，眼底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慌，无形的愤怒包裹着她的心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谁教你的？！这献祭之法是谁教你的？！”
皇甫苍玥捂住宋晚吟心口处的伤口，灌入精纯柔和的灵力，可血却怎么也止不住，穿透她的指缝，源源不断飘向天空。
皇甫苍玥眼中闪过一丝无力和恼怒，眸色一凝，加大了灵力输出。
“没有谁。”
宋晚吟轻轻摇头，一把握住皇甫苍玥微微颤抖的手，阻止了她继续给自己输送灵力的动作。
“玥儿，别在我身上浪费灵力了，没用的，献祭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停下来了。”
“……”
皇甫苍玥慢慢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垂下头死死盯着宋晚吟的伤口，血色眸子鲜红欲滴。
“其实，我早就预见过这一幕了。玥儿，你还记得当初在断魂海底，我们唤醒师父时，不小心陷入的幻境吗？”
“难怪！难怪你当时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难怪你会问大伯那些问题！”
“玥儿，别难过，为了今天我已经准备了好久，你把衔霜剑送给我时我就说过，会用生命守护你。”
“不用你献祭，我照样可以飞升，雷劫拦不住我！天道也拦不住我！”
“我知道，可是……”
宋晚吟侧过头看向下方的玄天宗众人。
“或许其他人在你眼里无足轻重，但你不会伤害师父，不会伤害长老，不会伤害师弟师妹们，所以，你最后必定会伤了自己。”
“小风总说，他是最了解你的人，可我又何尝不是呢？正因如此，我才不能让你走到那一步。”
“我是会受伤，可我不会死。”
“但我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你受伤，我可以避免一切发生，我的牺牲，是保全所有人的最优解，而且……”
宋晚吟说着，神色忽而浮现出一抹从未出现过的娇憨温顺之态，注视着皇甫苍玥的目光慢慢变得悠远。
那样的姿态皇甫苍玥并不陌生，她曾在苍玄脸上看到过。
“这是我欠你的。”
“你说什么？”
皇甫苍玥蓦然觉得这样的宋晚吟很陌生，却又让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那样的眼神，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为何就是想不起来？
看见皇甫苍玥皱起眉头，宋晚吟悠悠抬起手，想要替她抚平眉心的褶皱，最终却停在了她额前寸许之处。
皇甫苍玥看着那只近在眼前的手，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只雪白的九尾狐，小心翼翼地抬起前爪，用它的粉色小肉垫抚摸自己眉心的画面。
“尊上，你还记得当年雪原的小狐狸吗？”
“小狐狸？”
宋晚吟指尖的一滴血飘进了皇甫苍玥的眼睛，点点猩红逐渐被皑皑雪原替代，记忆也被瞬间拉回了那片白茫茫的天地。
那时，皇甫苍玥才三百岁，因为突破玄仙引发天地异象，惹得仙域各大势力纷纷抛出橄榄枝。
毕竟这可是仙域史上最年轻的玄仙，又是在无门无派，没有资源供养的情况下，靠自己修炼晋升的，可见其天赋悟性之高，将来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但皇甫苍玥向往无拘无束，没有答应任何一方的招揽，中间甚至还闹出了不愉快。
即便那只是他们以为的不愉快，皇甫苍玥压根儿没有放在心上，可那些人不信，还是担心她会报复，或是倒向别的阵营。
为了那万分之一的“隐患”，也可能是出于嫉妒，那些人就想把皇甫苍玥扼杀在摇篮里，几方联合对她进行围杀。
重伤之下，皇甫苍玥逃进了危机重重的雪原。
雪原广阔无垠，想要寻找一个有意躲藏的人极为困难，皇甫苍玥就这样在无止境的追杀中边逃边修炼。
在一次逃亡中，皇甫苍玥看到了一只被雪狼追捕的小狐狸。
大概是觉得境遇很像吧，皇甫苍玥顺手把小狐狸从雪狼嘴里救了下来，自此之后，便是一人一狐为伴。
渐渐的，前来追杀的人不再是皇甫苍玥的对手，一人一狐闲暇时也能一起堆堆雪人，滚滚雪球。
就这样过了两百年。
皇甫苍玥晋级仙帝境，在某次被追杀后感到厌烦无比，索性直接出了雪原，找上那些年追杀自己的势力，不论大小，全数铲除。
也是从那时起，皇甫苍玥嗜杀如麻的名声就传开了，变得更加不受待见。
皇甫苍玥担心小狐狸跟在自己身边太危险，于是便让它继续留在雪原修炼，临走前还把从小戴着的红绳绑在了它的右前爪上。
“小狐狸……”
听到熟悉的呼唤，宋晚吟展颜一笑，笑得天真烂漫，充满依赖，一如当初在雪原时的七万多个日夜。
“尊上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
皇甫苍玥反握住宋晚吟的手，回想起她先前的反常，那种似曾相识的眼神和感觉，痛恨自己为什么就是没有记起来？
明明不止一次的啊！
“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你不该瞒着我的，小狐狸。”
“我知道尊上很厉害，你没有认出我是因为修为受损，丢失了部分记忆，我不怪你，你千万不要自责。”
“我化形之后就去找你，却得知你了灰飞烟灭的消息，本想永远陪着你的，不知道被谁救了，醒来之后就在玄天宗，成了宋晚吟。”
“直到后来进入亡灵神殿，意外找回了兽核和精魄，才想起来在雪原的一切，想起了尊上。”
宋晚吟眼睛里倒映着皇甫苍玥的脸，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和隐忍绵长的不舍。
她心口溢出，飘向天空的血越来越少，身体变得透明，开始一点点消散，献祭也接近尾声。
飞升通道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