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没什么想说的
萧怜儿一头扎进萧远山怀里，嘤嘤啜泣，像只受惊的小鹿，微微抽动的消瘦身影惹人疼惜。
“爹爹，怜儿好怕，妹妹……妹妹她……”
“别怕，爹爹来了，没事了。”
萧远山明显不太会哄人，但还是僵着手，生疏地轻拍着萧怜儿的背，尽量将声音放柔。
这样的场景落在皇甫苍玥眼里，就好像直视着灼烈的阳光，只觉得无比刺眼。
若是原主在这里，应该会很难过吧。
萧远山柔声安抚了萧怜儿几句，才扭头看向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神色嘲弄地打量着自己的皇甫苍玥，眉头一皱。
长辈站在面前竟还坐得住？玥儿何时才能像怜儿这般乖巧懂事？看来是这些年太纵着她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极快地瞥了一眼血泊之中的穆寒，除了些许几不可见的嫌弃，没什么别的情绪。
再怎么说萧苍玥也是萧远山的亲生女儿，沧澜宗的小姐，一次次不顾身份地百般讨好穆寒，人家还不领情，萧远山也觉得丢脸，心里对他自是不喜。
先前答应收穆寒为徒，也是看在萧怜儿的面子上，再加上顾言澈从旁劝说，这才勉强松了口。
“如你所见啊，难不成萧宗主还想知道具体的细节，为你这尚未拜入门下的徒弟报仇？”
皇甫苍玥说话的语气让萧远山眉目间多了一丝怒意。
“这就是你跟为父说话的态度吗？”
皇甫苍玥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宗主，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几位长老和一众弟子纷然而至，将揽月阁堵了个水泄不通。
萧怜儿从萧远山怀里抬起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朝皇甫苍玥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不论什么时候，萧怜儿要演戏之前，总会找来一堆观众，这次也不例外。
皇甫苍玥对此浑不在意。
萧远山沉着脸，没有回答长老的问题。
众人看见皇甫苍玥脚边毫无生气的穆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萧苍玥，你杀了穆寒？”
裁决长老凌厉的视线落在皇甫苍玥脸上，带着浓浓的审视意味。
“回裁决长老的话，妹妹今天突然把我喊过来，我也不知道她和穆师弟起了什么冲突，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一脚踩断了穆师弟的脖子。”
“都怪我来得太慢，如果我能再快一些的话，穆师弟也就不会……”
事实摆在面前，皇甫苍玥并不想解释什么，倒是萧怜儿迫不及待跳了出来。
裁决长老为人还算公正，没有完全相信萧怜儿的话，而是再次看着皇甫苍玥问道：
“萧怜儿所言可是真的？”
“是。”
看在他没有一味听信萧怜儿的话的份上，皇甫苍玥还是应了一声。
见她承认，裁决长老没有继续追问其他，弟子们顿时炸开了锅。
“不是吧？真是她干的！她居然杀了穆寒，我没做梦吧？”
“这女人也真够善变狠心的，喜欢穆寒的时候跟块儿狗皮膏药似的，赶都赶不走，不喜欢了就如此绝情。”
“话也不能这么说，虽然萧苍玥没皮没脸，但穆寒也的确托大拿乔了，好脸色一次没给，好东西倒没少收。”
“那也不至于要了人家的命吧！”
“这有什么？杀人的事萧苍玥又不是第一次干了，还记得那个婢女吗？就因为喊了一声二小姐，就被她虐杀了。”
“不是，你们还没发现问题吗？之前萧苍玥不是说怜儿师妹挖了她的灵根吗？那她是怎么杀的穆寒？”
“对啊！穆寒修为不高，但也有炼气九层，怎么会死得那么惨？除非……”
“萧苍玥就是在污蔑怜儿师妹！”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满嘴谎话的人，根本就不可信！”
弟子们看向皇甫苍玥的眼神充满鄙夷，仿佛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烂泥坑里的垃圾。
“妹妹，我相信你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你肯定有自己的苦衷对不对？是不是穆师弟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你不得已才失手杀了他？”
“你快解释一下呀，爹爹和长老们，还有各位师兄师姐都会相信你的，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了，好不好？”
萧怜儿秀眉微蹙，着急得红着眼朝皇甫苍玥走去，走了两步又怯生生地缩了回来，做足了为难的戏。
“都这个时候了，怜儿师妹还在一心为萧苍玥着想，实在是太善良了。”
“是啊，这么好的怜儿师妹，偏偏萧苍玥不领情，还处处针对她，欺负她，我都替师妹感到不值。”
“请裁决长老把萧苍玥带到戒律堂审判吧，按照宗规，无故残杀同门必须严惩，以正视听！”
“对！必须严惩！”
“连穆寒她都下得去手，下一个死的还不知道是谁呢！必须给她个教训。”
“严惩萧苍玥！”
“严惩萧苍玥！”
弟子们群情激愤，齐声高喊着请裁决长老惩处皇甫苍玥。
“爹爹……”
萧怜儿拽着萧远山的衣袖，巴掌大的小脸满是不忍。
“妹妹还小，难免任性不懂事，您能不能和裁决长老说说，别罚得太重，我相信妹妹以后一定会改的。”
“怜儿，身为宗主，为父岂可偏私？再者，玥儿作为沧澜宗小姐，本该以身作则，成为众弟子的榜样。”
“可她的所作所为，与榜样二字相差甚远，做了那么多错事，实在令人失望，处罚重些也好，让她长长记性。”
萧远山摇了摇头，摆出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弟子们纷纷拍手叫好。
“萧苍玥，你还有何话要说？”
皇甫苍玥不紧不慢地站起身，从穆寒头上跨了过来，径直往揽月阁外走去。
“我没什么想说的，也没空随你去什么戒律堂，我给外祖父传了讯，要回玄天宗，再不回去他该等着急了。”
“为表歉意，这个就送给你吧，里面记录了我杀穆寒的全过程，诸位慢慢看。”
路过裁决长老身侧时，皇甫苍玥脚步顿了顿，随手丢过去一颗留影石。
看到被裁决长老稳稳接住的留影石，萧怜儿仿佛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击中，想起穆寒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眼中闪过戾色。
“爹爹，不能让她离开沧澜宗！她不是妹妹，而是夺舍了妹妹身体的邪祟，不信您看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