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模糊的记忆
颜家无事发生,督导组自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就是些牵强附会的线索,人家一句好巧便可以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关于颜家的蛛丝马迹向来都是无从下手,这几天里从政协高副主席,市政府林秘书长再到法院吴副院长,每个人交代的问题都能够写满一整本的笔记,但他们就是十分默契地不曾有一位提及过一个颜字,倒是也有,高副主席清楚地交代了他在上海资助的两位女大学生都姓颜。都是些不入流的边角料罢了,不然颜家也不至于又一次习惯性地将巡视组当成了小透明,但这其中并不包括颜青木;从他见到顾舜言的那一刻开始,他总有一些挥之不去的隐隐难安,纵使在北京的二哥不止一次地安抚他说:“不要有那么多顾虑,大家都是自己人,舜言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你专心做你的事就好”。
顾舜言确确实实属于颜家的自己人,所以此次调查潇湘馆他不便参与,他只远远地等在了街末拐角,一直等到颜过圆润地滚出来。所谓事不过三,到了今天颜过的嘴里该要吐点东西出来才行,顾舜言还是那句话:“颜家藏着太多的事,而我只是想知道我该知道的”。
颜过知道的不少不多,从小的印象里他与父亲一直都没有很熟,难得的交集只是偶尔会一起打打羽毛球,但颜过向来不太情愿和父亲切磋,除了嫌弃老父亲的技术水平之外,更主要的是颜局长每每打两个回合就要去接个电话搁谁谁都受不了。这次情况更甚,父亲接了个电话以后就没再回来。颜过姑且等了十分钟后自觉地收拾好东西准备自己先回家,出门便看到父亲并没有走远,站在墙角处和一个中年人模样的人交谈着什么,等颜过再走近些能看清的只有那个人片刻的背影一瘸一拐地抹进巷子里去了。
“临走之前他给了我父亲一个档案袋,然后然后……”,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颜过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泪水,心平气和地泛起回忆:“那天之后我父亲便又开始抽烟了,经常是半夜一个人坐在阳台能抽三盒,也是从那天开始家里走走往往的没个消停,直到我父亲母亲出事那天”,直到思绪停在了这里,颜过着急忙慌地从车门夹缝里摸出一瓶水仰起头垂直地灌进喉咙里,讲了许久有些渴了。
“档案袋里的东西你见过吗”。
“没有,出事之后那个档案袋就不见了,或许是被我父亲和那些信件一起烧成灰了”,颜过没有提及但他永远记得父亲一并烧毁的还有他那本泛黄的共产党宣言。
“你真的没看清那个人的脸吗”,顾舜言不甘心错过这般难得的线索,迫切地想要上手摇一摇颜过脑袋里的浆糊,他觉得肯定还是能记起一些画面的。怎么可能!颜过用了整整十七年的时间都没办法拼凑出半张脸来,他苦笑着摇摇头说:“没有,他走得太快了,而且我也只隐隐约约地听见了最后一句话,他说村里那边我得赶紧回去了”。所谓的村里颜过和顾舜言都很清楚指的就是三坊村,这是一个人口上万的庞然大村,想要筛出符合条件的人难比登天,顾舜言越想越落下眉目,这事哪有像颜过说的那么轻巧:“我相信你们自有办法”;看着他略显诚恳的微笑不像是阴阳怪气,顾舜言不由开始嘀咕:“你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颜过还是那句话:“我又不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