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果然有问题
督导组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毕竟王大力那边可谓是破绽百出。王大力对外宣称是从老家河南一路讨生活来到了白岩，给文山远当了十五年的司机，在白岩当地也已经结婚生子有八年时间了，但是妻儿的印象里他从未回过河南老家，甚至几乎没有听他主动提起过，他的说法是老家里的人都走了不想回忆；而他所谓的河南老家给的说法是查无此人；至于当年在白岩给他办理落户手续的相关人员只记得是文山远特地交代过的；而在更多人的印象里他确实不像个司机。
“我想起来一个人”，顾舜言听到这里很是笃定了“文山远有个远房族弟，叫文松”。巡视组的其他人听到这个名字倒很意外，老钟询问道：“你是说原来颜良彬的手下文松吗？”。
“是！”。
“这个人我知道，那年他在北京打架关了七天，出来后就跑去了香港，再之后和他的十七个兄弟一样从此销声匿迹。不能是他吧，根据我们当年掌握的情况，他们每个人在海外都有着过亿的存款，不至于跑回来给文山远当个司机吧”。
“但你们不知道的是这十几年来颜良彬花了重金想要杀他！”。
“为什么？另外十七个人呢？”。
至于这些顾舜言只能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断定王大力就是文松”。
顾舜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圆证，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心血翻涌上头：“十七年前，香港富商，十八罗汉，将这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和文松不会只是巧合。而且他要躲着颜良彬，整整容回到白岩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而在白岩能保下他的也只有文山远了。至于另外的十七个人……十七个人……十八罗汉……”，顾舜言念念有词地将瞳孔撑得使劲，昨晚他也看见了：“那些罗汉有问题！”。
“胡闹！”，老钟于场面上还不想直接驳了顾舜言的意见，可再叫住老宋的时候他瞬间变了脸色：“仅凭他三言两语毫无根据的推断就要砸毁罗汉，他疯了吗！老宋你不了解情况，我在东海工作过整整二十年呀，我太知道当地百姓是有多么敬奉那些神明。他这么做肯定是要惹下众怒的。我一直跟你说他有执念容易偏激。你看看他……你用错人了！”。
老宋一贯秉承用人不疑，这次也不能例外。但是他的方式自然要比顾舜言周全且婉转许多，既然一只小比熊都会叫唤那就找来几只警犬再去验证一番，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正好趁着天宫庙还处于警戒状态，平平无奇的四辆警车带着三只警犬大摇大摆开进了天公庙，此行由老宋老钟亲自带队，倒是要亲眼看看这些玩意究竟几斤几两足不足八千万。
三分惊喜七分意外，十分不知该如何是好，几只警犬的叫声重叠在一起好生聒噪。李满棣稍稍迟了两步循着狗叫声走了进来，他皱起眉头暗自得意果然有问题！
“凿开！”，老宋慢慢收起下巴不再犹豫，却没考虑到两旁的警察可都没有这般勇气，他们大眼瞪小眼意思差不多是要不大领导您自己上吧。
“傻站着干嘛呢！”，李满棣大喝一声训斥道：“听不见啊还是不想干了！”。终究是架不住领导一张嘴，不幸站在最前头的几人赶紧手慌脚乱地忙活起来，他们特地选了个看上去更面善些的开心罗汉来下手，慢手轻脚地爬上一米多高的台子，嘴里念念有词的同时小心翼翼地从肚脐眼的位置开始凿下去，一顿磨磨唧唧的开膛破肚之后只能看见里面空空如也，仅有些碎金渣子惹得刺眼，补是肯定补不回去了。顾舜言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个结果，他瞪大了眼睛觉得理当把其他十七座罗汉也全部砸开才肯作罢。可是外边的群众百姓岂能答应：“住手！”，放眼望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的许多闲杂人等，不少莽撞汉手里还拿了棍棒家伙，而且聚众越来越多越吵越凶：“里面的人滚出来！”。
“来了！这般民风淳朴怕是拦不住了！你自己想办法吧”，老钟已然放弃抵抗，像个蔫了的茄子长叹一口气，在他看来老宋不过是强装镇定，葫芦里卖不出什么神丹妙药。还是得靠一位白发长者才能稍稍稳住门外的情绪，他抖擞两下腰背将拐杖摔到地上与那花岗岩磕得头破血流，然后在村书记和村主任的陪同下劈头盖脸地抢进庙里。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光天化日之下眼睁睁看着那位罗汉的大肚子就明目张胆地敞着，该如何冷静！政府当然可以有政府的苦衷，更况且老人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是如果没有一个实实在在的说法无论如何都没有人可以走出这道门，“不然，我这把老骨头没法跟外头的后生们交代！”。
满堂之上尽是哑口无言，或者更准确地形容叫作事不关己，领导发话自然该由领导回话，老宋也很自觉地上前半步，欠身问道：“老先生可否容我讲两句？”。要的就是你来讲两句：“请说吧！”。
老宋稍稍清了清嗓子后便开始了他的一厢苦衷：“我和大家讲个故事，二十多年前在香港发生过一起特大的金店抢劫杀人案，牵涉七条人命。嫌犯潜藏了二十余年，直到上个月香港警察才终于将他缉拿归案。大家猜猜这个人二十多年一直都藏在哪了？他哪也没去，就在香港，就拿着他当年杀人越货所得的赃款竟然堂而皇之地做起了地产生意，没几年便赚得盆满钵满摇身一变成了小有名气的企业家。可是后来他也自知罪孽深重，时常也会被冤魂索梦，所以他求得一位大师的卦言，怎么说？将自己的业障封在十八座金罗汉里，托人寻着日出的方位找得了一座香火旺盛的庙门供奉起来，妄图借此掩下他的孽债！”，讲到这里，老宋按着节奏歇息片刻，该给老人家和老钟留一些反应的时间，接着他掏出手机熟练地翻出一则新闻递了过去，继续说道：“时间、地点和东西都对上了，事关乡亲们福祸所在啊！不能不深查得仔细些。也是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们才这般小心行事，没想到还是瞒不住”。
村书记和主任明显已经动摇了，只等着老人家一声令下：“砸！”。
“还砸啊？”，老钟懵懵懂懂地听明白了，合着老宋来之前非要去趟宣传科就是为了搞这么一出装神弄鬼。
“砸！”，老人家的这一声中气十足，顿时给了小锤子八十的底气，三五下便砸开了一个大洞，这下总算是开出东西了，而且还伴随着一股恶臭倾泻而出，年轻的警员硬着头皮没有多想果断地将手伸进去顺着轮廓摸索了半圈，尽管有些干瘪了，但还是能直观地感受到此人生前那浑圆的啤酒肚。“是尸体！”，小警察镇定的语气下掩不住些许慌张，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双腿尽量不让自己掉下去。
一片错愕之外，李满棣纵身跃上台面，干脆地搂过锤子后卖力地破大洞口，其他人见状也陆续拥了上去开始对其他罗汉下手。一具、两具、三具……倒是不用数了，除了第一个罗汉是空的，其余一共是十七具尸体。
闲杂人等该要回避了，只剩下颜家人安分地停在百米之外一直等到督导组的人全都出来了再礼貌性地行以短暂的注目礼后才迟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