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差错

    伺候主子们的近侍一般都是两个，男主子身边就是两个奴才，夫人小姐就是丫鬟，老夫人则是两个嬷嬷。按照惯例，近侍需要轮流为主子守夜，所以通常会睡在主子卧房隔间的另一张床上，或者主子床旁边，主子年龄小时，还可以睡在同一张床上，也有些主子睡眠浅，为了不造成打搅，值班的仆人会睡在主子卧房门口，随时听候吩咐。

    当然，这个惯例在姜凝这里是行不通的，她完全没有起夜的习惯，更不想有人彻夜守在门边，能好好睡在自己床上干嘛要守着呢？所以在第一次半夜睡醒瞧见门口有个人影，差点把她吓死之后，她就坚决吩咐乌砚夜里不许守在这里，都回去睡，她不需要人伺候。

    乌砚听了还想提出异议，被姜凝轻飘飘扫了一眼，终于不敢说了。也不知怎的，宁少爷一向态度友善，待人也温和，仿佛什么都好商量，但却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一旦决定了的事，便无法劝说，年纪还这么轻，做事却极有想法，既温和又果断，伺候这几日里，倒是从未为难，他甚至都有些无所事事，令乌砚不由得担心自己没有用处了……

    他心事重重的回了下人房，一边想着要怎么讨主子欢心，在路过某间屋子窗户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模糊的低语，他停在窗下，凝神贴近听了起来。

    “我说的可是真的，那天早晨打捞的时候，好多人都瞧见了，那人穿的衣裳，分明就是元管事啊！”

    打捞……元管事……？

    乌砚听得一惊，忙伸手捂住了嘴，身子差点歪倒在地，他连忙稳住自己，顺势靠在墙壁上，接着又听屋内另一个声音在反驳那人“别胡说！方才大家伙儿都说了，将近年节，元管事肯定是出去采办了，这么大个人要是淹在水里，府里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那人嗤笑一声，又将声音压低了些，继续说着“你才来府里不久，这些大户人家内里有多少腌臢事儿你都想不到，不过是死了个管事，在外头当条人命，在这里头就等于没了条狗。”

    另一个声音沉默了会儿，许是见他不信，那人又补充道“这事儿我何必编造来吓你，那天瞧见的人……你知道咱隔壁屋的乌安吗，这还是他告诉我的，结果前日啊，他被调去守庄子了，跟他一起的，还有好几个呢。”

    “守庄子需要一次去那么多人吗？”乌砚此刻的心里话也被另一个声音问了出来。

    “奇怪吧？还有更奇怪的，那几个人，恰好就是跟乌安那天一起瞧见捞人的。”

    ……

    接下去的对话，两人越说越小声，乌砚蹲在窗下也不知不觉过去小半个时辰了，双腿都有些发麻，直到那两人的声音逐渐变小，直至停下，他才半蹲起身，蹑手蹑脚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又小心的推开门钻了进去，轻手轻脚的摸上了床。

    下人房大都是两三人一起住，但他作为主子贴身伺候的，会在吃穿用度上都更好些，也不必与其他人挤在一处，是独一间房居住的，这本来令人艳羡的恩宠，却在今夜让他有些害怕，望着床铺上方的房梁，总觉得黑暗里有什么人在盯着他，可他没有做过亏心事，又在怕什么呢？

    瞪着眼一直盯着某处，硬生生熬了半宿，直到眼睛发疼，他才终于闭眼睡去。

    床上的呼吸声逐渐平缓下来，后半夜刮起了风，温度骤降，不多会儿便又是一场大雨倾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