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胃出血

    2009年，三月，一天晚上11点多钟，憧憬殿阁俩刚刚睡着，殿阁突然呕吐，他吐醒了，没有任何征兆，哪儿也不疼，不发烧，憧憬赶紧拿盆子接，吐了大半盆，吐的都是紫黑色的液体。

    马上叫120，到中心医院，一查，胃出这两年间，殿阁这是第三次得胃出血病。头一次是发现黑便，没重视，后来虚脱了，去医院确诊。第二次他有经验了，也是发现黑便就去医院了。一般的胃出血，都是胃里出的血往下走到肠道然后发现黑便。大夫说，胃里出血太多，来不及到肠道就从口吐出来了。回忆，他吐的真是血，不是鲜红的，紫黑色的，就像瘀血。大夫说，这种情况比黑便严重得多。当天晚上是急诊抢救。大夫叫憧憬找家人，说一会儿很可能还得大口吐。因为是夜里急诊，医护人员不够。

    大半夜，找谁呀？大儿子在连云港，二儿子在哈尔滨，找二儿子吧。佳木斯有亲属，可是不到万不得已时尽量别惊动人家了。因为殿阁这又不是头一次。

    二儿子接到电话，找了一个哥们儿，那天晚上下雪，三月份，时而化冻，高速公路路面有薄冰，很滑，他和哥们说，赶紧走，可能会封路的。就这样，早晨4点多钟，他俩到佳木斯了。那天高速真封路了。

    一夜的抢救，殿阁脱离生命危险了。看日历，那天正好是农历二月初五，是憧憬60岁生日。憧憬在医院守护殿阁一夜。一般过生日那天都喜欢特殊地过，就是为了纪念。这天憧憬60大寿，也记住了。

    住院二十多天，殿阁出院了。

    殿阁的这种病，都是自己造祸的，就是喝酒引起的。头两次，他好了以后，确实戒酒了，可是戒了没多长时间，又捡起来了。

    因为这事儿，憧憬和殿阁闹的挺不愉快。

    天天喝酒，麻友在一起，没有一天不喝的，他殿阁酒精中毒了，不喝酒就瘾得受不了。

    殿阁白天喝完晚上喝，有时喝的乱醉很晚回家。有一次，半夜里回来，他摔的满脸是血，把憧憬吓的不行。殿阁这样，憧憬即担心又害怕，然而，憧憬无措。

    老人讲：天捉有雨，人捉有祸，殿阁就是在捉，往死里捉，最后捉到了死的边缘。抢救了。

    憧憬瞧不起殿阁，觉得殿阁没毅力，没志气，理想追求就更不用提了。这种见了酒就高兴，没理智不节制，和动物有何区别？

    憧憬有这种情绪，那说话指定没有温馨甜蜜，也没心思诙谐幽默，只有犀利尖刻。

    晚上他去外面喝酒，憧憬在家坐卧不安，殿阁从不顾及憧憬的感受。

    人与人之间，有尊重，才能有友情，夫妻之间也是一样，爱情更是建立在互相尊重之上。不顾对方的感受，一意孤行，我行我素，殿阁有时简直像个叛逆的孩子，你越反对我越做。那还能产生爱吗？

    有一次，他刚刚喝完回来，都是下午三点多钟了，又接一个电话，马上又要去喝，憧憬生气了，坚决不让他走，可是憧憬没拦住殿阁，殿阁比憧憬的力气大呀！殿阁一直把憧憬推到坐在沙发上，转身就跑，当憧憬撵到楼下时，殿阁已骑上自行车，那憧憬能追上吗？殿阁骑上车后，还回头向憧憬招手，口里大声感：“孙老二，拜拜！”把在外面聊天散步的人都逗笑了。可憧憬笑不起来，憧憬愤怒了！但憧憬没有歇斯底里，因为憧憬爱面子，再说憧憬家几乎每天都有学生啊，还得注意为人师表呢。

    憧憬不理殿阁了。殿阁是不可理喻的。

    憧憬的火没有发泄出去，这样的压抑是消耗能量的。这样的日子过久了，谁都会伤心的。受伤的心，不及时医治，就会演变成漠不关心了。憧憬都没心了。

    憧憬殿阁他俩当时就是这样。

    有人说，你不给他钱，把工资控制起来，看他拿什么喝。

    控制工资？憧憬真做不到。憧憬殿阁他俩结婚成家，憧憬从来没控制过工资，开始，他俩把工资放一起，就放在抽屉里面的一个小盒子里，谁花就去拿。再说，工资那么少，都是月光族。后来，孩子有几岁了，会乱翻东西了，他俩工资就都放在自己的口袋里，花完了就互相要。绝大多数都是憧憬的工资给殿阁。因为家里所有的开销都由殿阁经手。憧憬工作挺忙，憧憬又不会骑车，憧憬也不愿意操这个心。憧憬也没有发现殿阁花钱藏着憧憬。前几年，两个孩子都在外地上学，每月开资，殿阁给老大，憧憬给老二每月寄生活费，每人每月200元，他俩的工资都是400多元，剩下的也都是月月光。

    憧憬一贯认为，夫妻应该平等，在各个方面。憧憬觉得，一个大男人在外花钱还得向媳妇要一个花一个，总是囊中羞涩，那多尴尬呀！在收入方面，憧憬赚的比殿阁多，憧憬怕殿阁自卑，憧憬能感觉到，在亲友面前，殿阁可想说了算了，那憧憬就充分地给殿阁面子和尊严。再说了，殿阁有父母，憧憬也有娘家，都应该有各自的自由空间，允许自主。这就是憧憬给殿阁打下的底儿。已习惯成自然了。

    后来办学习班，搞直销，每月几乎每天都有进账，憧憬也用不着管殿阁要钱了，家里的一切开销都是憧憬花了。这殿阁心里还不平衡呢，觉得憧憬的钱比他多。这倒是实情。自然而然，殿阁的工资就他自己花了。对这种分配，憧憬还不平衡呢。他俩开始闹别扭了。夫妻之间，钱一但分家了，情就远了。有时都类似冷战。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年，后来儿子结婚，殿阁拿出五万元，憧憬惊讶，想，殿阁怎么有这么多钱？算一算，每月工资他都没花上一千元。看来他平时还是挺仔细的。

    第二年，另一个儿子结婚，殿阁又拿出两万。这时殿阁说，私房钱就这么多，再没了。殿阁还说，这些年，憧憬大手大脚，花钱从来不问殿阁，所以殿阁的工资一分钱都不想给憧憬。

    殿阁说的不无道理，憧憬本想让双方财务自由，憧憬这种做法可能是有点儿过头了。

    有这样的事儿，憧憬对他的气消多了。可是现在，让憧憬把殿阁的工资全没收，憧憬能做到吗？

    他俩的感情还是不如以前好，憧憬受伤的心没有康复，更没有痊愈。正处在结痂的过程。

    原来，对殿阁的关心，里面有担心，有挂念，甚至有痛苦，惦念殿阁的时候，好像是在煎熬，受折磨。如今，憧憬也关心他，但程度上减轻了许多，不那么那么难受了。

    那就相安无事吧。若说他俩我行我素，那是殿阁在先，憧憬在后。 憧憬知道，这是自己的失败。

    憧憬是园丁，憧憬能培育万亩桃李，却忽略了自家的自留地。憧憬是蜡烛，能照亮所有人，却没看见灯下黑。憧憬是教育家，能教育无数顽劣生，却帮助不了枕边人。

    谁说梅花没有泪？

    只是寒雪还没寒透梅花蕊。

    梅花傲雪凌风吹，

    那是在等几度寒雪盼春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