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入党了

    殿阁来信说，他入党了。

    憧憬当然为他高兴了。同时也是为他俩自己高兴，因为他们设计的三部曲完成了第一步。入党～探家～退伍。如果这三步都走完，就可以设计他们美好的未来了。可是，一想到此，又马上陷入了惆怅。如何能完成第三步，得走完第二步呀！就是“探家”。那么探家后他们就结束了呢？

    开始通信时，谈论思想，谈论学习，后来熟了就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了，觉得对对方有好感，就开始浪漫了，遐想了，随着感觉走了，步入初恋了。然后就海誓山盟，激动无比。这时就格外地关心对方，想念对方，以至牵挂对方了。这可能就是热恋了吧。由此开始审视走过的路，对那些海誓山盟的话得负责呀。他俩都陷入了沉思，他俩都长大了。开始研究以后的路。

    以后的路在哪儿？他们并不十分清楚。兵役制由两年改为三年。三年后就两个选择，退伍或提干。干部已婚的一年一次探亲假。殿阁已服役三年有余，对他，若领导有意提干，那三年之后有探家的可能。若不能提干，就不能给假了，因为马上退伍了还需要探家吗？

    那他俩怎么办？正如殿阁信中所写：“想到爱情就苦恼，提笔写信又头疼。”憧憬的感觉和殿阁一样。虽然他说过：“见面后，假如你有出众的缺点，我也不会变心。”憧憬也这样想过，不过，心里还是没底。

    殿阁说：“探家，见面，我担心，害怕，你若不接受我，怎么办？我绝不跪地祈求。我除了无地自容就是按原路返回，我要努力提干，我不能按哪里来回哪里去回周家农村。”

    憧憬没能给出答案。因为她没有答案。

    殿阁还告诉憧憬，他72年7月份就填写入党志愿书了，12月份批准的。可是他73年才告诉憧憬。他说，入党被批准，他只是高兴了一刹那，马上就发愁了。是退伍还是提干他拿不定主意，他俩计划的第二步目前难以实现。所以他没及时告诉憧憬。

    不久前，殿阁哈尔滨的三叔，听说了他的事儿，说：想探家还不容易，打封电报就解决，结果没和殿阁商量就给他拍了一封电报，说祖母病危。殿阁把电报压下了，没告诉领导。因为他在团部，电报他能第一时间收到。憧憬说他这就是不想探家，不配合，竟和憧憬耍心眼儿。他解释说，部队收到电报太多，他在团部，都经他手，每月有百封之多，部队就去函调查，那些信函都由他拟稿。结果查不出来，就干脆派人去外调了，外调的结果多数都是假的。幸亏他没交电报，否则就麻烦了，那入党指定短期解决不了了。

    憧憬第二次认为他“狡猾”。他做事总是留千里余地万条后路啊！

    其实，设身处地，憧憬理解他，这件事儿憧憬早都纠结了。

    他俩频繁地通信，一次，他们股长看到了，殿阁借机会和首长说，女朋友家里两个老人，需要照顾，就是他不想长期呆在部队。他是想试探股长，对他提干和退伍有什么安排。

    股长问他：“东北的姑娘不好找吗？你花了多少钱？”

    “我一分钱没花。”殿阁回答。

    这位股长，是家里父母给他找的媳妇，他明明可以带家属，可他不带，老婆还在老家。原来明明一年享受一次探亲假，他不年年回去，而是两年回去一次。

    “他如此不懂爱情，我和他不能同日而语。”殿阁如此说。

    “为了当军官，付出这么多，我做不到。”殿阁又说。

    73年，三月开学，憧憬回到了学校，憧憬还是没有教数学，分配她教林业常识。理由是，这是后半学期，各科都安排满了。她不知为什么，“孙会君（憧憬）是文科老师”这像烙印一样，烙在那些说了算的人的脑子里，她无法改变。爱教啥就教啥吧。她麻木了。不过，班主任她逃脱不了。当年当班主任没有补贴，都是个人奉献。说是领导分配，其实都是自愿的，为什么？你若不愿意当班任，你就不管呗，同学们乱打乱闹，课上不下去，不用你说领导就把你换掉了。

    憧憬愿意当班主任，她有乐趣。

    每年，入冬前，学校都买很多玻璃，由后勤工人给各班门窗都安好，否则，鸟笼子怎么过冬啊！这玻璃是一年一茬。

    三月开学，天还很冷，玻璃还没打碎。憧憬就领同学们把每块玻璃都粘一块小纸贴，上面写上学号，对应全班同学的名字。每人都负责把自己的那块保护好，擦干净。不会擦的男同学，有女同学帮助，玻璃高的，够不着的，大个同学帮助。几天后，憧憬领同学们到外面站队，看谁的玻璃干净。

    其实，孩子们打架，欺负人，有时就是闲的，组织他们互助，自然就互爱了。

    有一天，有一块玻璃被打碎了，谁都没看见是怎么碎的，少了一块看上去就不整齐了，怎么办呢？憧憬问大家。这时体委说：

    “我家有玻璃刀，我找块废玻璃，割一块。”还有人接着说：“我家也有玻璃刀。”

    很快，这块玻璃镶上了。

    憧憬组织开主题班会：《我为班级献玻璃》。

    憧憬这招可好使了，她班玻璃整个一个夏天都不缺一块。尤其是暑假，也一块没打碎。有的同学家离学校近，她说，我天天来看咱班的玻璃少没少。真是人民战争威力大呀！

    学校的操场很大，迈入操场，一眼就能看见有一个教室，三个窗户，玻璃一块不少，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光线的折射，四面八方都能看得见。那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同学们说，进操场就能看见咱班的窗户，可高兴了。随着天暖气温升高，校园里一个一个鸟笼子又出现了。除憧憬她班外，又像她第一天来学校看见的那种景象。

    憧憬写信告诉殿阁：＂我也入党了＂。

    憧憬对殿阁说：“你入党是不是党组织认为你合乎党员标准了，让你填写入党志愿书的？我入党，好像是非党群众选出来的。“

    那天，全校教职工开会，让大家投票：你看发展谁入党？

    结果憧憬票挺多，会后就发给她一份入党志愿书。大家是怎么知道她的？她想，可能是她班玻璃把他们晃的吧。这还真不是她有意而为。不过，她填的表里两个入党介绍人签字，他们都是中共党员。

    此刻，她想起了自己的团籍，就在汤原四中的校园，全校有四人团籍被烧毁，憧憬在其中。

    当团籍被烧毁那一刻，她想:我一定要成为共产党员，领导共青团。她24岁入党了，她的决心实现了。

    岁月悠悠苦无涯，

    一腔热血洒芳华。

    回眸细品桩桩事，

    人生原来多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