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照片相亲

    憧憬与殿阁互相传了照片。之后，憧憬就见到了殿阁的母亲。对他家庭的了解，都是听憧憬三姨他们夫妇介绍的。对憧憬三姨他们两口子，憧憬这边都很认可。憧憬三姨夫就是殿阁的亲二叔。憧憬从小就在姥姥家，刚离开姥姥家一年，母亲就去世了，憧憬又回到姥姥家了。憧憬和三姨一起长大，三姨大憧憬12岁。

    三姨上学，毕业，参加工作，找对象，结婚，生子，…，憧憬全都知道。特别是三姨和三姨夫谈恋爱。如今回忆，从学龄前，上小学，憧憬的记忆就从朦胧到逐渐清晰了。他俩都在佳木斯税务局上班，那时很封建，没结婚的男女不可独处。三姨夫有个爱好：读书和看电影。看电影时必须带着憧憬，而且要憧憬坐在他俩中间，那时影院座位不对号，憧憬是小孩不要票。憧憬现在还能想起几部电影的名字，什么《马路天使》、《夜半歌声》、《新寡》，…，憧憬三姨夫是个很内向的人，沉默寡言，因为他喜欢看书，所以谈起话来有思想有深度，当时憧憬不懂这些，就觉得他说话叙事愿意听。三姨夫很专研，他自己打的书柜里装满了书，就放在下屋小棚子里。后来憧憬长大了，一去就看书，有时能看一天。他只许你看，不许借。

    三姨夫很有毅力，他得了脑瘤去上海手术了。他为了练习手指灵活，竟然学习了针织，他学的是用钩针钩东西。因为用棒针织衣服一般得用四根针，携带不便，也不好隐蔽。钩针那么小不占多少空间。他在住院期间用做衣服的白线钩了一个牙具袋，还用浅蓝色手帕衬了一层里子，把花纹显得清晰，明朗，很漂亮。人们都觉得，织啊、钩啊是女人的活儿，一个大男人还能钩出这么精致的成品，真是少见啊！

    听三姨说，殿阁对他这位二叔挺崇拜，他认为二叔是他们家族最有学问，最有能耐的人，从小家境贫寒，读书不多，只身一人闯天下。他们叔侄很对劲儿。憧憬爸爸对憧憬三姨夫也是很认可的。憧憬爸爸对他的评价就四个字：忠厚老实。那么，对这位忠厚老实人的亲哥哥也就容易接受了，况且憧憬三姨还介绍了那么多殿阁他父母的事。介绍对象介绍人很重要，只有对介绍人的认可，才能产生爱屋及乌的效应啊。所以憧憬爸爸同意他们给介绍这门亲事。通信不久，憧憬就去佳木斯见到了殿阁的母亲。

    憧憬回农场后，没多久就收到了这位母亲邮给憧憬的新衣服。那是一件两面服，不是夹袄。单层布的两面服能两面样式各异，是憧憬第一次见到的，农友们也都觉得挺新奇。大小尺寸真的像量身定做的呀。还没几天就收了人家的礼物，憧憬得回点儿什么呀！那就给她儿子殿阁织件儿毛背心吧。憧憬买了七两银灰色的毛线，含毛70的，那是比较好的，听说含毛百分之百的不耐用，当时也买不着。憧憬每月工资32元钱，这还得攒好几个月呢。憧憬编织毛背心，心里就在想：这是不是在编织爱情呢？

    从通信开始，憧憬就心事重重了。照片相亲，那只是个头像，他母亲见到自己真人儿了，他谁都没看到，就是三姨和三姨夫也是文革时他去佳木斯看见的，也有几年了。憧憬想，那自己是不是不合适了？意思就是主动权都让他占了。对于他，就凭一张头像，其它什么都不知道，憧憬就和人家谈恋爱，憧憬这女方是不是有点儿不自重啊，这话憧憬又不好明说。1969年是文革后期，那种“极左”的思想还有残余，很在乎资产阶级思想，憧憬觉得直白地问他，身高啊，体重啊，形象啊等问题就是资产阶级思想，好像挑选商品一样选对象，挺难为情的。其实现在看来，憧憬那种爱面子，不好意思才是小资产阶级思想意思呢。憧憬的心思（殿阁把这叫活思想），他察觉到了。没过多久，殿阁邮来一张全身照。憧憬呢，穿上那件两面服也拍了个全身照回他了。可是，没有比较哪有鉴别呀？殿阁的形象还是朦胧的，而且是好奇的。殿阁很聪明，憧憬的心思他全知，就又寄来一张战友合影。可他专门找比他矮的人合影，憧憬心明镜似的：显高呗！憧憬知道征新兵身高165米就行。

    殿阁信中还说：“我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他就是不直接告诉憧憬他身高体重的数字读数。他这是在和憧憬捉迷藏啊。这一藏就是五个年头。憧憬曾想：这小子是不是很狡猾？通信，除了照片，主要是文字了。

    革命路上同结舟，携手并进行白头。

    任凭征途风浪险，主席思想指航程。

    还没通几封信就“行白头”了，这是他真心的还就是表个态度呢？不过，所谓“诗言志”，看了这首诗憧憬还是激动了。有人说：”爱情是两颗心碰撞的火花”，憧憬的心，被这首诗碰撞了一下。

    殿阁的字很好看，起码比憧憬写的好得多，殿阁的文学水平也明显高憧憬一筹，憧憬知道殿阁是考入省重点校兆麟中学的学生，可就是重点班里也有好坏之分啊。殿阁是哪个档次的呢？憧憬猜测着。

    结婚前都谈恋爱，无非是想了解，了解对方的一切，判断是不是值得终身相守。可多数都是两人在一起共事，接触，感受。可是他俩呢？他俩对对方的了解，需要到信里去找，到字里行间去寻觅，去揣测，去想象，去分析，去判断，…，好苦哦！他们就是这样，艰难地开垦着、辛勤地耕耘着他们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