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章 初入宫闱
光武八年,先皇驾崩。九子周祁靖即位,改国号崇宣。
崇宣二年,为充实后宫,大选秀女。
江府内
“女儿拜别父亲母亲。”江绾卿一袭莲青色彩绣宫裙,缓缓拜别高台上的双亲。
低头间,发髻上佩戴的梨花玳瑁钗微微晃动。
“卿儿,快起来”
江母快步从台阶上下来,拉着江绾卿的手,眼角浸出一滴泪,哽咽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为娘不求你大富大贵,但求保全自身。”
一旁坐着江承看着女儿拜别自己的场面,一时间心底五味杂陈。
江绾卿被拉着从地上站起身,抬眼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母亲的人,正因为不舍她入宫而拿着帕子掩面。
江绾卿眼底划过讥讽,只是面上仍道:
“娘,女儿明白,您放心,宫车来了,女儿走了。”说着江绾卿将手从还在哭泣着的女人手中抽走。
“卿儿,在宫中切记小心行事,若是宫里银子不够花了,你给家里写信,父亲定帮你解决。”江承看着江绾卿不放心的叮嘱。
此话一出,原本还看着江绾卿哭的妇人眼神闪了闪,止住了抽噎声,随即又道:
“老爷这话说得不妥,宫里戒备森严,卿儿既入了宫,便不可能时时往府上互通书信。否则怕是会被有心人利用,威胁到卿儿。”
“父亲,您放心吧,女儿知道分寸,女儿走了。”江绾卿看着父亲,一脸认真。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哭声。听的江绾卿想从她手中夺过帕子堵住眼前女人的嘴。
“夫人呐,为夫知道你舍不得卿儿。只是今日卿儿入宫是好事,你就别哭了。”江承走上前揽住还在掉眼泪的女人,宽慰道。
坐在宫车上,江绾卿想着算计她入宫的母亲说的话,不禁暗笑。
宫闱里,明争暗斗,总难停歇。既然入了这宫门,她就要做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
母亲,您瞧好吧。
坐在软垫上,江绾卿凝神想着之后在宫中打算。
凭着她父亲正二品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官位,她一入宫就被封为了贵人。与她同入宫的人中,只有两个贵人。所以入宫后,她更得小心翼翼,免得一入宫就被人当了活靶子。
“小姐,马上就到宫门了。”随行她入宫的贴身丫鬟沐溪道。
马车缓缓驶入皇宫,最终停在了雅文苑。
“落轿”太监尖细的嗓音在江绾卿耳边响起。
“小姐,到了。”沐溪伸出手将江绾卿扶下来。
“小主,前面就是您住的雅文苑了,奴才就送到您这儿。”引路太监提醒道。
“多谢公公,沐溪”江绾卿侧头提醒。
“是,小主。”
“公公,这一路您辛苦了,我家小主请您喝茶。”沐溪从腰包里掏出碎银子递给引路太监。
“哎呦,小主太客气了,奴才多谢小主,这本也是职责所在,小主住处西边的怡香苑那位孙贵人,脾气有些烈,小主多加小心。”那小太监收了钱笑得谄媚。
“多谢公公提醒。”江绾卿微微颔首。
“小主折煞奴才了,奴才祝小主今后在宫中平步青云,奴才告退。”
“小主刚刚为何要奴婢给银子,那不过是个下等太监罢了。”走进主卧,沐溪小声询问。
“在深宫,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太监,你也说了,他只是个下等太监,可他方才透露的消息你我可知道。”江绾卿说着转过身看向沐溪。
“是,小主,奴婢记住了。”
“沐溪,宫中人多眼杂,不比江府,万事切记小心。你我主仆一体,有些事、有些话误要被有心人听了去,你可明白?”
“小主放心,奴婢明白了。”沐溪面色严肃道。
“明白就好。”江绾卿瞧着沐溪笑道。随即坐在了一旁的梨木雕花靠椅上。
“沐溪,今日若有别的小主来,你只管说我舟车劳顿染了风寒,她们怕染了晦气,自是不会进来。皇上不喜后宫拉帮结派,我自然不能刚入宫就惹的皇上厌恶。”江绾卿把玩着通体翠绿的茶杯,吩咐道。
因今日入宫有些劳累,江绾卿坐在屋内歇了片刻,沐溪将寝屋内物品按照江绾卿的喜好摆放好。待收拾完毕,又走到江绾卿身边看了眼门外,几番欲言又止。
江绾卿扫了门外跪着的人一眼,点头示意让她们进来。
为首的两人进来规规矩矩的磕头“奴才小顺子,奴婢流霜,给贵人请安。”
“奴才、奴婢携雅文苑众人给贵人请安,贵人万福金安。”
江绾卿喝着茶悠悠道:
“在我身边做事,讲究一个忠字,忠心的人,我保你们过的风光。当差期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们心里清楚,若被我发现什么吃里扒外的东西,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江绾卿将杯子放回,低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立起规矩。
“奴才、奴婢誓死追随小主。”为首的两人率先表明态度。
“奴婢们也绝无二心。”底下的人也纷纷应声。
“行了,退下吧。”江绾卿摆了摆手。
“奴婢告退。”
“跪一会儿就唉声叹气,小动作不断的人,怎么敢奢求忠心呢,沐溪,人名和脸都记下了?”江绾卿刚刚休息时,一直关注着门外的动静。
“小主放心,都记下了,那人叫冬花”
“做的不错,平时多留意些她。”
待吃过晚膳,主仆二人在院内散步,江绾卿缓步走着,心里想着宫中局势。
皇后在宫中独掌大权,其父亲是当朝太傅,朝中半数大臣都是他的门生,位高权重。放眼后宫,唯一能与皇后抗衡的,只有昭妃。
昭妃同样出身高贵,她父亲是正二品户部尚书,昭妃这些年盛宠不断,又是尚书府嫡女,便渐渐养成恃宠而骄、目无下尘的性子。也因此在宫中树敌颇深。
至于其他人,江绾卿还不了解。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皇帝周祁靖自登基以来就不断提拔有才干的寒门子弟,并予以重任,隐隐有集权之势。
所以今后在宫中,无论是皇后还是昭妃,她都得减少与她们的交集。
不过这样正合她的心意,她本也不想为了片刻的庇护或恩宠,就投靠她人,将自己的命运交由她人手中。
至于周祁靖,江绾卿倒是想见见。在江绾卿待字闺中时,就知晓当今皇帝十七岁登基,自登基以来,勤政不懈。不曾想,这样的少年帝王,最终成为了她的夫君。
只是她也知道,这样的帝王心里,怕是只有王权霸业。
“小主,天有些凉了,咱们回屋吧。”身边沐溪提醒道。
“是有些凉了,走吧,回屋。”虽说是仲春三月,可到底还是有些冷。一阵凉风吹过,江绾卿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