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哥，你能最后被我过一次河吗
或许这只是自己现在的想法，到了以后也许会有不同的想法，可现在，他就是如此。
待他有了其他想法，再将往事旧人重现，为时亦不晚，他有无限容错！
现在最重要的是，珍惜眼前人。
“小流云，你可愿飞仙，陪二叔看遍世间百态，繁华良善也罢，破败丑恶也好，长生当真寂寞如雪，举世茫茫，我之故人唯小流云与念清尔。”张清玄看着眼前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期待又真诚的发问。
他对待直播间的人可以随着自己心意，强行替他们选择那条更有利于他们自身的道路，因为他问心无愧。
可他不能这么对小流云，这不公平，也不忍心。
当年眼中满是星光的少女，自己又何曾给过她第二种选择呢。
老人看着这位模样从未有过变化的二叔，在他眼中她看到了那一份期待，随即看了看自己满是褶皱的双手，一时间沉默不语。
“奶奶，至玄和爸爸妈妈来看你了！”沉默之间，外头传来一小男孩天真音色混杂着脚步声。
“奶奶，至玄来了哦，至玄可想奶奶啦。”
“妈，二爷爷您也在这啊。”
“妈，二爷爷。”
小男孩话语刚落，一男一女的声音响起。
张清玄此刻眼神犀利的看着眼前的老人，老人察觉这目光后肩膀轻微抖动了一下，忽而不敢对视忙是低下头。
他转过身来露出笑容，对着那两位老年夫妇点了点头，轻声对着那张清玄从未见过的小朋友道：“小朋友你是叫至玄吗，哪个至，哪个玄啊？谁给你起的名字，真好听。”
“叔叔，是至高无上的至，天地玄黄的玄哦，名字是奶奶给我起的，好听吧。”
中途郑念清准备阻止小孩说话，被张清玄瞪了一眼，也不再敢有动作。
“念清，至玄，哈哈！小流云你起的名字不错！嗯，演技也不错，居然瞒了我近七十年。”
“我说怎么林知南刚过世不久念清就改了姓！我说大哥怎么在大嫂离世次年便抑郁而终！我说怎么锅里永远有那一份热气腾腾的饭菜！”
张清玄大笑状若疯魔，随后流露出哀伤。
“你明明知道，二叔给你起名为流云，就是想让你这一生如空中流云般飘逸自在，不受拘束，你这又是何苦呢。”
见此情景，郑念清给自己妻子隐晦的使了一个眼色，妻子上前抱住口中不断喊奶奶的孩子与郑念清一同走出了厨房。
厨房中两人相默静语，无人再开口。
张清玄看着眼前低头不语的佝偻老人，调整好情绪后说道：“小流云，是二叔对不起你，耽误了你一生光阴，如今二叔已然有了通天的修为，只要是你所想，大柱哥，大嫂，一切的一切都可回归，便是诸天神佛果位二叔也能为你取来，小流云你可愿。”
老人听后渐渐抬起头来，看着张清玄摇了摇头，用沙哑的说道：“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流云也无颜再见爹娘。”
“那你可愿飞仙，与二叔一起共享无尽岁月，立于诸天之上看尽沧海桑田。”张清玄听后急忙问道。
“哥，我爱了你一辈子暂时有些累了，也知道自己没几天可活了，最近在梦中总是能梦到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开心的在梦中追逐你的身影，醒来后却又坠向失落的谷底，就像走马观花一般。”
“哥，山高路远，望君珍重，流云不愿飞仙，不能在你身边陪着你走完剩下的路了，若是可以，流云最后的愿望是死后能前往天空，化为真正的流云，飘逸自在的流云，你心目中的流云，和……你喜欢的流云。”
说到这，郑流云那浑浊的眼眸流出一丝星光，又朝着靠在土墙边上的油纸伞指了指继续说道：“哥，等我走了，想我可以看看我给你送的伞，那里也有流云。”
“又或是抬头看看天空，也许我就在那里陪着你。”
张清玄看着眼前这个时隔数十年，眼中再次闪烁出星光的小流云，他似乎真的看到了那个灵动少女再现。
星光闪过的瞬间，小流云头顶仅他可见的死气变得无比浓郁。
他，干涉到了小流云的命运线，本来还有七天阳寿的小流云，现在随时可能离去。
她很快就要离开他了。
若是张清玄今日没有来这落花村，恐怕小流云终身未嫁的秘密会瞒住他永远永远，直至小流云的存在也从他的记忆中慢慢淡去。
他不会刻意动用任何神通，去窥探自己在乎之人的隐私，若不是郑念清孩子的名字引得他起了关注，那他永远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他对小流云的亏欠实在太多，但张清玄好像并没有办法去弥补这份亏欠，小流云不愿飞仙，只想成为那天空中飘逸自在的流云。
可小流云变成的流云，真的会自在吗？
张清玄无法拒绝这个心愿的同时，也不想实现这个心愿。
他确实是有些自私的，他知道。
思索片刻后，张清玄对上小流云那双眸子，轻声开口：“好，二叔答应你，小流云可还有其它心愿，小流云提出的任何心愿，二叔都能做到。”
听到张清玄的回答，小流云脸上流露出一丝欣喜，却又像是忽而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平静下来，最终她还是扬了扬干瘪的嘴角道：“哥，你能最后背我过一次河吗，最后一次。”
张清玄并没有听到小流云真正所想的那个心愿，也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那个心愿。
“好，二叔背你过河。”
张清玄点了点头，将圣源剑从后背解下来放在木桌之上，蹲在地面弯下身子。
小流云缓慢贴在张清玄后背，布满褶皱线条的双手抱住了他的脖颈。
他小心翼翼的搂住小流云双腿站了起来，防止她从背部滑落。
张清玄一步踏出，斗转星移，天地变换，一轮星夜挂在了落花村上空，仿佛又回到了农历七月初七的那个夜晚。
此刻，此地除了他们二人再也没有其它，张清玄迎着月光一步步朝着村口那条小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