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如流云般飘逸自在
没有所谓的出份子钱，每家每户来庆贺的都是出一些“粮食礼”，像什么一斤粗面粉啊，一斤玉米面啊之类的。
小两口的日子虽然很累，但也很踏实幸福。
大柱人老实，脾气好，对老婆也好，不打老婆的人实在太过少见，大柱恰好就是。
张清玄与大嫂的关系也不错，曾经大嫂是自己的学生。
张清玄十岁之后就没那么勤快的往村子里跑了，总不能一直赖着吃吧。
他在后院耕种了一块地，基本全部用来耕种小麦，先吃饱才能谈吃好。
郑叔一家人一有空闲时间就会过来帮忙耕种，免不得对张清玄感叹一下天师府的宏伟，却又次次拒绝留宿天师府。
张清玄十四岁那年，黑妞给大柱生了一个女儿，重男轻女的年代，大柱虽疼爱老婆，可心中难免会有失落感。
好在他那思想因为自小跟张清玄相处，被影响了许多。
加之张清玄对大柱的宽慰，反而让大柱潜移默化的越来越喜欢女儿。
张清玄的学问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厉害，所以给大柱女儿取名的任务也到了张清玄的身上。
这么些年来，别人请他给村里小孩取的名字真不算少。
他本是想给女孩起名为荣欣的，意味着欣欣向荣。
不知是天意还是自己突然有感，张清玄在屋外踱步时，不经意往天空一看，朵朵流云涌动，飘逸潇洒。
他鬼使神差的说出一句：“不如就叫流云吧，希望她这一生如流云般飘逸自在，不受拘束。”
从此，郑流云成了这个小女孩的名字。
这一年天夏也正式建国了，他们很幸运，战火并未烧到小山村来。
张清玄却也不幸运，师父师兄没有回来。
好在他跟郑叔一家人的关系不是家人，却胜似家人。
小流云特别喜欢跟在张清玄身边，自小就是。
随着小流云一天天长大，张清玄教她读书识字做游戏，会带着小不点捉萤火虫，摘野果，掏鸟窝。
1953年6月26日，十八岁的张清玄这几日都未去落花村，实是后院庄稼需要照看，夏天多雨季，若不好生照看，很可能被雨水涝死。
郑叔今日早晨趁天晴下山逛集，山路湿滑泥泞，直至后半夜郑叔都未归家。
郑大柱心中担忧，联系村里青壮男子一同下山寻找。
待张清玄知道的时候，是大嫂半夜冒着大雨来天师府通知张清玄去见郑叔最后一面。
张清玄一时如遭雷劈，身体止不住的颤动，眼泪混合着暴雨分不清究竟是什么。
他在这雨夜狂奔，多次因控制不住身体摔倒，重重的给了自己颤抖的双腿两拳，像是在无能狂怒。
终于，他还是在大嫂的搀扶下走到了郑叔床前。
郑叔吊着一口气，看着眼前眼眶红润，满身泥泞的张清玄伸了伸紧握拳头的手。
张清玄立刻接住郑叔的手臂将握紧的拳头放在自己脸上。
郑叔那紧握的手慢慢打开，一块红糖放在了张清玄脸上。
苍白的面容也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却又带着一点遗憾。
终究还是没看到张清玄娶妻生子的样子，又怎么会不遗憾呢。
他没有亲耳听到郑叔的任何遗言，因为郑叔在他来之后已经说不了话了。
后来在其他在场人的口中得知，郑叔临终的遗言大多也是嘱咐郑大柱要好生照顾他这个弟弟。
张清玄再一次体验到了家人离开的痛苦，他跪在郑叔遗体前久久没有起身。
人生本就变幻无常，两世为人的他早就想过这一天，人总是会死的，这是自然规律无法违背。
他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生前尽孝，不要留有遗憾就好。
哪怕真到了那一天，也不必为亲人的逝去感到烦恼。
尽管他已经做好了一万次心理准备，当那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还是疼得他呼吸都困难。
不止大柱的婚礼简单，郑叔的葬礼也简单。
没有火化，也没有棺材，仅仅只是一片小小的凉席就裹住了大大的郑叔。
大柱在自家的一块土地里挖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深坑，将郑叔安葬了下去。
张清玄明明已经两世为人，可走出这段阴影，用的时间比郑大柱还长。
后来，村里熟悉的叔叔婶婶也一位接着一位离去，张清玄渐渐的有些麻木，又有些孤独。
他开始害怕了，会不会有一天举世茫茫，就只剩他一个人了，不说故友，哪怕是有过冲突的“仇敌”，遍寻蓝星也再寻不到。
四岁时获系统，得长生不老，青春永驻，本以为这是恩赐，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可随着自己熟悉的、在乎的人一个个离去，他觉得这就是惩罚。
他质问系统为什么不给他毁天灭地，枯木逢春的能力，也质问它为什么要帮自己保管所谓的奖励。
什么为他好，他不需要。
可惜系统没有任何其他的回答，只是一句轻飘飘的为他好。
他放弃了，他知道无能狂怒改变不了系统，既然如此，那他就改变自己。
他开始减少接触落花村，偶尔才会抬着钵盂去郑大柱家里蹭一顿饭。
但小流云是跟着自己长大的，他狠得下心减少接触，小流云却一直屁颠屁颠的跟着自己，对此他有些束手无策，也不可能说什么狠话。
很快，曾经的小丫头已经出落的婷婷玉立，皮肤白皙，没有属于庄稼人的那种漆黑，只是白里透着一点红润。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轻灵水润，长发扎起两个羊角辫，即便穿着极为朴素也掩盖不住青春无限风光的她。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小丫头打死也不愿意叫他二叔了，天天追在身后叫哥。
郑大柱对此是火冒三丈，这个年代本就注重辈分，而且张清玄和他亲如兄弟。
郑流云喊张清玄为哥，他这个做老子的岂不成了他女儿的大哥了。
倒是黑妞对这事并没有多说什么，还总是帮着小流云劝郑大柱，说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不碍事。
气的郑大柱这个老实人连同黑妞一顿臭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