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成亲
“滴滴答滴答，滴滴~！”
一阵欢快的唢呐声如同泉水般涌入陈安义的耳中，打破了四周的寂静。这声音似乎拥有魔力，让陈安义眼前的世界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
原本灰暗的水泥墙壁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黄黑色的泥土地，中间还夹杂着一抹亮眼的喜红色。
在马桶里，一只老妖婆的手骨动了起来，用两指尖巧妙地夹起了那块堵住她嘴巴的碎肉。
“乖徒儿！接亲的来了，婆婆带你成仙，举霞飞升！”老妖婆的言语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期待。
“我是谁？”
“婆婆的好徒儿墨谦！”
“陈安义是谁？”
“是你发癔症喊得那个名字。”
“这是哪里？”
“这是你的幻想。”
随着话语落下，石屋内的马桶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变成一张深渊巨口，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吞咽咀嚼声音。
老妖婆那半人高的血肉碎块，在这股吸力中瞬间被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马桶一张一合，对着陈安义发出声音：
“你看，我一直都是你幻想出来的。”
声音又从背后响起，带着一丝戏谑和不可捉摸的意味。
“我既是幻想，你既是虚妄。”
陈安义转过身，只见一堆碎肉内脏和骨头组成的墨隐，如同一座肉山，矗立在他背后。在肉山的中间，剩余的下半张脸在不断一张一合。
原本关于陈安义的记忆像是一把油纸伞一样，开始缓缓破碎，混乱的片段在他脑海中飞舞。
那些曾经清晰的画面，那些熟悉的面孔，都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
“嘿嘿嘿嘿！既然要成仙，那本道爷自己成仙！”
陈安义的笑声似乎在这混乱的现实中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本道爷为什么要成就你！”
他开始接受自己是墨谦的这个身份，不过不同的是他想自己成仙，在这一刻陈安义的内心似乎与整个世界产生了共鸣。
“滴滴答滴答，滴滴~！”
迎亲队伍的声音逐渐放大，那节奏如同天命的节拍，愈发清晰，它们在陈安义耳边回荡，仿佛是宿命的召唤，不可抗拒。
这声音穿透了陈安义的耳膜，震撼着他的心灵，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唤醒。
它不仅仅是迎亲的锣鼓声，更是现实世界的锚，将他的视觉、意识，彻底拉回到眼前这一刻。
陈安义站在由爆炸产生的深坑中心，四周是焦土和废墟，而他的身旁。
那口红木箱子依旧完好无损，箱子里，一套红色的郎服静静地躺着，宛如出生的红日头。
“前尘往事如梦影，今日方知我为何。我不是陈安义，我也不是墨谦。”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道袍，陈安义放声笑道：
“嘿嘿嘿，我是道爷，我是仙。”
关于成仙的功法，他已经在《万生卷》里面看到过，龙凤和鸣，可以举霞飞升。
老妖婆不遗余力的要让他和胡家成亲，就是为了这般，炼制他的肉身就是为了提前在他体内布置手脚。
胡家的算计，无非都是想利用他体内的龙气和凤气，以期诞下一子，拥有改天换地的力量，直接成仙。
换上了一身红色喜庆的郎服，他发现原本应该炸成碎块的小耍，竟然还在。
只不过现在只剩下半条的又再次，一分为二，化成扳指戴在他手上。
陈安义没有深思，想不通的事就不想，爆炸过后他的脑子明显不够用，眼前令他费解的事情很多很多。
比如老妖婆真的死了？又比如这个箱子怎么还在这？再比如乌鸦在哪？还有老妖婆在他身上布置的手段？
但陈安义明显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成亲咯。我今年成年了吗？”
“算了，十六加十八，等于八十六，应该是成年。”
陈安义步履稳健，从深坑的阴影中缓缓走出，迎接他的是微亮的天色和一顶静静等候在坑边的大红色轿子。
“新郎，官，上，轿子。”
一旁的胡安声音颤抖，结结巴巴地说出这句话，与他那满脸的精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足有数百人，他们身着红色的吉袍，喜庆而庄重，宛如一条红色的河流，胡安背起来陈安义就把他放入到轿子里。
“起轿子~迎新郎！”
一旁管家模样的老者高声呼喊一声，一行数百人再次吹拉弹唱起来。
管家再次从怀里掏出那把寻龙尺装在轿子上，确保不会被做手脚，这把寻龙尺是他们家传的。
利用一条人中龙的臂骨制作成，不仅是可以识人，还可以断魂。
“开路~！迎喜~”
随着管家的声声高喊，陈安义透过微微晃动的轿帘，一队二十多人的队伍手持开山刀。
他们以一种几乎违反物理定律的速度，越过了陈安义所在的轿子。
这些人四肢着地的快速跃动，如同欢脱的野狼，为迎亲队伍开路。
迎亲队伍在林间穿梭跳跃，前方的树林在他们面前似乎变得脆弱不堪，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接连倒塌。
就像是世界在为这场婚礼让路。
“你们这里成亲的习俗，还真怪。不走官道，走山林。”
“接亲途中新郎，不许说话！”
外面传来一声带着怒吼的苍老声音，对着陈安义训斥道。
轿帘随风轻摆，陈安义静坐于轿中，随着轿子那有节奏的摇晃，享受着新生的惬意。
陈安义的嗓音在轿中回荡，带着一种不羁的韵味。
“我多潇洒多自在，一不念经~二不把佛拜，遇酒吃几杯，遇肉啖几块~”
“不许说话！”
“嘿嘿，好，好听。新郎，官，唱的，是什么？”
“神仙曲~凡人听不得~”
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很认同陈安义的歌声，陈安义记得这个人好像叫胡安，因为只有他说话结结巴巴，最是好记。
迎亲队伍，在山林里穿行。
行至山崖，有提前凿出来的山洞，行至河流，有新铺好的木桥，仿佛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但陈安义却看到有许多动物尸体。
这群人像是不知疲倦一般，吹吹打打了八个时辰，直到太阳彻底落山才到达目的地，陈安义发现他们其实在绕一个巨大的圈子。
“你们迷路了吗？”
“不许说话！”
陈安义好奇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这群迎亲队伍长相怪异，这些人大多都是三角眼睛，开山的队伍更是四脚走路。
“新娘子也是三角眼吗？”
骤然间迎亲队伍里的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盯着自己，陈安义知道自己说错话识趣的闭上嘴巴。
“好好好，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