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异域舞姬（上）
傍晚，车夫将马车停到一家客栈的后院，程时鸢去找掌柜的要间屋子过宿。
经过几日的奔波，终于到了榆阳的地界，这一路上程时鸢都暗中感慨东家的体贴，她作为一个还没那么熟悉古代生活的人，有些细节难以顾得上，就如同出城的时候，看着前人递上文件，她有点懵了。
“对啊，出城竟然还需要出示证明，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问题是她也没个正经身份啊！”
就在程时鸢内心打鼓的时候，车夫给看守城池的官兵也递了几张纸过去，她眼尖从车帘的缝里看过去，隐隐约约瞅见行商凭证几个大字，然后便直接放行了。
程时鸢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也是暗叹自己真是没脑子，无论在哪做买卖都得有生产许可证啊！
钱晓晓：请叫我万事通（挺胸抬头）
钱晓晓一想程时鸢才冒出来几日，肯定没有那么多七七八八的东西，而且突然要走，一看就是一瞬间的决定，那索性他就帮她顺手办了。
榆阳城外，人潮涌动，各种各样的人都聚集在此处，有的行色匆匆，似乎急于进城办事；有的则悠然自得地与周围人闲聊着。
除了行人之外，还有许多辆马车排成一排等待进城。这些马车装饰华丽，车厢宽敞而舒适，可以想象里面乘坐的定是非富即贵之人。车夫们则站在车旁，耐心地排队等待。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原来是一支骑兵队伍正朝城门赶来。他们身着统一的铠甲，英姿飒爽，气势磅礴。随着距离的拉近，可以看到旗帜上绣着的图案和番号，显然这是一支属于某个势力或组织的卫队。
“这里是有什么事吗？怎么那么多人，那么热闹？”
程时鸢转头去问车夫，
“这里离京城已经不远了，近日圣上要办消寒宴，正巧碰到西域依纳来咱们中原朝贡，榆阳正是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大抵晚上要住上一宿，后日一早进京。”
“原来这样啊。”
程时鸢没有再多问，只是静静地等着进城的队伍慢慢缩短，城里的光景与赤化无太多不同，便有些无趣了。
父亲说颜画师在榆阳鑫雅阁里，可以找一位叫婵云的姑娘，这位姑娘会带她去的。
鑫雅阁，听起来像是个卖珠宝首饰的地方，想必婵云姑娘应该是个看店的？
程时鸢没着急去找颜叔，而是先找了个面馆好好吃一顿。
没过多久，只见店小二端着一个大海碗快步走来，碗里盛着冒着热气腾腾白雾的汤面，那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再看这碗面，最上面铺满了厚实的浇头，肉沫伴着笋片，萝卜……光看着就已经让人垂涎欲滴了！
吃得正香，便听见旁边的两个食客讨论起今天城门口的盛况。
青衣男子：“唉，你知不知道从依纳来的几个舞姬。”
褐衣男子：“这怎么可能不知道，城里边都传疯了，听说有几个要在鑫雅阁里边登台。”
“要不要晚点去看看”褐衣男子咧嘴一笑，看着自己兄弟有些为难的表情，揶揄着：
“咱就是去看一眼，又不做什么，你家婆娘哪管得了那么多。”
“我晚上看看吧。”
“好好好，知道你是个妻管严，不看就不看吧，我反正要去…”
程时鸢一直静静听着，听到鑫雅阁三个字微微一愣，原来这不是个店家。
程时鸢若有所思地想着，今晚人多眼杂，保不齐有个还认得程家的，父亲可说了，她和祖母长的神似，是得好好乔装打扮一番。
夜晚，榆阳的夜生活远比赤化丰富的多，灯火阑珊，一簇一簇的人儿来往不断。
而程时鸢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沉默的，毫无波澜的，这一切仿佛是电影，她孤身在其中，当做看客。
她突然很想哭，再来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想为自己大哭一场。
强装淡定接受这一切，练功，临帖，买卖，甚至做一些杂活，和父亲下棋谈话…
这一切让她忙碌起来，甚至没有什么特别的空隙去想自己的同学，家人。
有时候她恨命运为什么让她做一个时间的盗贼，占据那个她的十几年像是一条过不去的坎，横在了自己和现实之间。
她今夜打扮成了一个翩翩少年，努力把泪收回去，妆不能画。
根本不需要知道鑫雅阁在哪里，只要跟着人流的方向慢慢移动就准能找到。
好不容易走到了鑫雅阁面前，程时鸢这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儿的。
只见这里金碧辉煌、美轮美奂，到处都挂满了五彩斑斓的灯笼和彩绸，透露出一股浓郁甚至有些艳俗的喜庆氛围。
而在它的前方，则流淌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河面波光粼粼，倒映出两岸的繁华景象。
而河面上，漂流着几只精致华丽的画舫。舫内不时传出阵阵悠扬动听的乐曲声，时而清脆婉转如黄莺出谷，时而深沉低回似幽泉呜咽。
仔细听去，有琵琶的珠落玉盘，有二胡的如泣如诉，还有古琴的高山流水……这些声音相互交织、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而迷人的氛围。
河上架起一座古色古香的石桥，桥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人们或是对着画舫吆喝连连，或是闲庭信步朝里厅走去，看戏子的表演。
鑫雅阁里的高台上已有戏子开唱，程时鸢听不太懂唱的什么，便慢慢往楼上走去。
四围中空的楼体结构，每一层都有人倚着栏杆向下望去听着，突然间人群爆发出了一阵阵欢呼声，程时鸢往下看去，一个异域服饰的姑娘登场了，这就是之前听到舞姬？
只见其身穿露脐上衣和拖地长裙，上面绣满了金色的刺绣，赤足落地，舞姿轻盈，腕部的铃铛薄片发出清脆的声响，水眸流转，一颦一笑皆是摄人心魂。
台下的众人一阵阵的欢呼似是要把音乐盖过，程时鸢也驻足观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