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情世故
我跟着被鬼差押送的魂体，一路朝着西边跑去。
在这途中，他们飘行的速度极快，而我只能拼命奔跑，在这期间还不能假装看见他们，不然定会引起鬼差的注意。
这一刻，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黄语语对我而言，可有可无。
或者她被鬼差打散魂体，我可能也不会有所动容。
可我与她有冥婚契约，不知道她要是出了问题，我不知道能不能独善其身。
“陈拓！你在想些什么？黄语语她不是坏人！”
我的心里天人交战。
“靠，真是麻烦！”
我怒骂一句，还是跟在那帮魂体洪流大队伍的后方。
跑跑走走大概过去了三十多分钟后，我跟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宽阔广场。
这里行人稀疏，街边路灯在无规则的闪烁不定，再加上如今天黑了，许多行人看到这一幕都加快脚步离开。
区里来的维修师傅左看右看都没看出哪里坏了。
或许只有我才知道这其中诡异，能看到这广场不仅不少，几乎多到了挤满整个广场。
整个广场，全是魂体。
这一刻，我脑海中出现了恐惧，寻找黄语语的信念出现了动摇。
在广场之中，魂体的周边站有数排鬼差，他们个个几乎都戴着面甲，不以真面目示人。
我重新镇定心神，开始围着广场外边走了起来，眼眸时不时望向魂体洪流之中，尝试寻找黄语语的身影。
如今是晚上七点多，天空已经暗了下来。
说来也怪，今晚的云层密集，遮挡住了月光，令其大地更加黑暗。
魂体大多散发着黑气，其中也有满脸青光的存在，更多的是隐藏在黑暗中，我难以看清。
快走完一圈时，我一眼看出了其中的一个魂体，她身穿红色嫁衣，正是黄语语。
就在我望向黄语语的时候，忘记了前方缓缓飘来的鬼差，我俩就这么径直碰撞在一起，随后便是我毫无阻滞的穿过了他的身躯，仿佛空气一般。
只是后知后觉中，我的身躯一震阴冷，挂在脖颈处的聚阳牌散发出一道淡淡的金光。
那名鬼差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朝我望了过来，在我的身上，他感觉到了道气的存在。
我也不管这么多了，径直冲进了魂体洪流之中，笔直冲向前，穿过了一个个魂体的身躯，一阵阵刺骨冰冷冲击着我的身体，让我在这大夏天浑身颤抖，牙齿发颤。
若是我没有戴着那个聚阳牌，恐怕此时我已经脸色铁青倒在了地上，被阴气充斥着身躯。
“黄语语！”
“你傻吗？还愣着干嘛？！”
当黄语语看见我奔来时，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竟然愣住了。
我牵着她的手，径直朝着前方跑去。
这时候身后鬼差也看出来我的目的，吼道：“大胆！”
这一声大喝，不仅将在场所有魂体目光吸引了过来，就连周边鬼差都围了过来，堵住了退路。
我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看着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拓，你听我说，这件事不是你能干预的，你快走吧！”黄语语挣脱开我手，满脸认真的对我说道。
她知道，哪怕是我师父来了，这时候恐怕也没有办法。
可我没有说话，屏气凝神站在原地，看着周边靠拢过来的鬼差，心中飞快旋转的该怎么办。
现在打个电话给师父？还来得及吗？
“小子，地府秉公执行任务，你一个阳间人想要救阴间鬼，还真是痴心妄想！”
距离我最近的鬼差冷笑道。
“不管怎么样，她从未作恶，也不应该这时候入地府。”
我盯着这名鬼差冷冷道。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不介意将你三魂七魄勾出，你们一同在黄泉路结伴而行！”
鬼差说完，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勾魂链，这铁链的末端钩子巨大，形态宛如蝎尾，泛着森森寒气。
“你们在做什么！”就在这时，一个高大身躯来到了身边，正是马面。
“报告大人！这阳间人试图带走魂体，我劝阻无果，这才想要把他魂魄勾出！”鬼差对着马面十分恭敬，弯腰汇报起来。
“此人不仅能看见我们，胆子还挺大嘛”马面说完这话，朝着我看了过来。
虽然我很害怕，可我目光却直直与马面对撞而去。
“咦”
“我见过你，你是蔺正尹的徒弟”
马面想了一会说道。
闻言，我立即学着电视上的好汉，拱手抱拳，毕恭毕敬开口，“不错，先前我与师父做白事的时候，曾见过您与牛头大人。”
“那你为何阻拦我们执行公务？！”马面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随后问道。
我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想你放过她”
马面听后，他那泛黄的眼珠子狡黠的转了一圈，对着周边鬼差说道：“此人是我好友至交的徒弟，你们先去各个角落巡视，交给我处理就好了。”
“是！”鬼差恭敬行礼退下。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中大定，看来这是要跟我谈条件了。
果然这一套，不管人间还是地府，依旧可用。
马面盯着我，嘴角始终携带着诡异笑容，笑呵呵道：“今天是你们运气好，遇上了我，放她离开自然可以，至于之后该怎么做嘛，你回去问你师父就知道了”
马面转身刚走没几步，缓缓侧过脑袋说道：“近期地府丢了一个东西，十殿阎罗派出大量鬼差出动寻找，所以你让她最好不要走动。”
“好，多谢大人了。”我对着马面拱手感谢。
牵着黄语语的手离开时，广场其他魂体纷纷向我求救，企图让我带着他们远离鬼差。
他们也看出来了，我跟马面关系不浅。
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只会自扫门前雪，不管别人瓦上霜。
“既然如此，你先跟去趟师父那里，他那有个摄魂葫芦，可以让你躲避几日。”我在手机上打了车，等车的间隙跟黄语语说道。
黄语语嗯了一声，有些惊魂未定。
她的阴气有些消散，可能在之前被鬼差以勾魂器具击打过。
车子来了之后，我径直坐了上去，直达师父所在的那个巷子口。
下了车，我直接快步跑了进去。
师父刚好也在锁门，看到我这模样也是一愣，随即没好气问道：“这么晚了你又回来干嘛？”
我只好将刚才的经历跟师父说了一遍，师父越听眉头皱起的越紧。
随后面无表情望向我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黄语语，叹了口气，“二楼的摄魂葫拿去吧”
“好！”我没想到师父竟然答应的这么快。
“等等，你就这么回去了？”
当我拿着葫芦就要原路返回时，师父叫住了我，并且神情是瞪着我。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临走前马面跟我说的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对了师父，那个马面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还怎么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给他烧钱呗。”师父没好气说道。
“啊？地府还兴这一套啊？”我猜的果然没错。
“废话，只要超过了四个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那人情世故。”师父回道。
“那我待会得买多少他老人家才看的上？”我问道。
“两千吧，待会我给你他们地府酆都马面的地址，跟着那些纸钱一块烧了。”师父淡然说道。
“多多少？两千？！他怎么不去抢啊！”我眼睛瞪着滚圆，没好气骂道。
师父白了我一眼，“人家完全可以不帮你，既然主动权掌握在人家手里，自然就是人家说了算。”
“好吧”我有些唉声叹气的回道。
两千啊，我干的这几天分成，不仅成炮灰了，自己还要搭上几百块。
“那我直接去巷子口那个纸扎店铺买，然后将你给的地址一块在那十字路口烧了？！”我问向师父。
师父嗯了一声，随后进办公室，用毛笔在一道符箓上画了些我看不太懂的古文，应该就是所谓的马面收钱地址。
接过师父的那道黄符，我就径直走向了巷子口左边的纸扎铺子。
黄语语就这么跟在我身后，低着脑袋也不说话，似乎对我花这么多钱有些愧疚。
“放心好了，钱没了可以再赚”我的心里也是十分苦涩，可还是安慰她道。
黄语语重重嗯了一声，没有后文。
我也懒得管她，走到纸扎店铺门口，好在还没有关门。
里面的白炽灯并不是很亮，门口站着一男一女，可能是在这看店的。
可等我凑近了几分看去，发现他们几乎都是脸白如纸，眼神空洞。
在这一男一女的眉心处，还有一点红痣。
“请问客人需要点什么呢？”其中一位女人向我问道。
她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是平易近人，就是有点古怪。
“给我拿两千冥币吧。”我说道。
“好嘞客人！”就在这个时候，里面突然跑出一个戴着老花眼镜的中年人。
那面色苍白的一男一女见到他，立即恭敬弯腰，齐声喊道：“老爷晚上好。”
中年人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面对我时立即笑容满脸，“两千是吧，我已经让他们去打包了。”
“小伙子我见你老是前往蔺老头那里，你跟他什么关系呀？”
说罢，这人扶了扶老花镜，望向我身后的黄语语，眼神古怪，随即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看起来十分古怪，要不是师父让我来他这买，我都要将他当成奸商了。
“我是他徒弟。”我直截了当的说道。
“什么！”
“蔺老头收徒了？！”听到我说的话后，这个名叫曾银钧的男人发出杀猪般嚎叫，开始围着我打量了起来。
“小伙子要不要考虑来我这？”
“当他徒弟福利哪有我的好，他那孤家寡人一人，不像我这店里还有帮手。”
“这老小子挺可以的啊，竟然将传家宝聚阳牌都给你戴上了！”
“”
曾银钧绕着我，口中喋喋不休，一直在嘟囔着。
我无奈的看着他，回道：“我已经拜他为师，就不会另转他门。”
可他似乎并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自顾自走进店铺，消失在尽头，口中依旧喃喃自语。
“真是个怪人”
“跟师父相比，还是他神经多一些”我在心里暗暗吐槽道。
这时候，里面的一男一女也将整整一大袋纸钱提给了我。
还别说，真的挺沉。
废了好一会功夫后，将其搬到了距离巷子不远的十字路口处开始烧了起来。
起初有些漏网之鱼的魂体还会探出探出脑袋，鬼鬼祟祟的飘到旁边供着鼻子，想要贪婪的吸食。
可不到一秒钟的功夫，他们似乎知道了我烧给谁，顿时身躯如遭雷击，身形急忙远遁离去。
“陈拓对不起啊，让你破费了”在我将一捆捆纸钱放进火堆里时，黄语语就像是做错的孩子一样站在那跟我说道。
“没事，我都说了，钱没了可以再挣。”我淡然回道。
我转头笑对着她，火光将我脸庞映照的通红。
“嗯嗯，谢谢你！”
等纸钱烧完，已经是华夏时间2117分。
我没有回去师父那，径直打车回到了家里。
途中，我打算等回去后就用摄魂葫将黄语语收进去，白天再放她出来。
可我们却又遇见了马面，这次他似乎是刻意的在等我。
黄语语躲到了我的身后，这些地府的鬼差，对于这些游荡在世间的魂体有着天然压胜的震慑。
“小伙子，我们又见面了。”
“小姑娘别害怕嘛，有我在没有鬼差敢抓你。”
马面脸上挂着诡异笑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我直接说道：“为了感谢大人，那些东西我已经烧过去了。”
马面听后，发出咯咯的凄厉笑声，“不错不错，青出于蓝胜于蓝，不愧是蔺正尹的徒弟。”
说罢，马面这才心满意足的原地消失。
回到家后，我十分不屑的冷哼，原本我以为这些世俗东西只会出现在阳间，没想到阴间同样是这么乌烟瘴气。
正应了那句古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拿起手机那么一看，明天又星期五了。
真是岁月如水，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