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救济
马车行了三日，仍旧在南寻地界。路边的野花徐徐绽放，姹紫嫣红，春意盎然。
“小姐，天暗了，看来有大雨，不如留宿客栈吧。”
萧韵宁拨的两个人是家强和家武，二人的娘是陈氏的陪嫁，现在陈氏院子伺候，爹在外院当差，负责萧家的护卫。现在说话的家强。
“好。”
空中乌云密布，压得天低下头。
萧拟刚抬走进入客栈，就听耳畔传来求救声。
“家武，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家武正想把马车停到后院，听萧拟发话，就让跑堂的代劳，自己前往喧闹处。
“小姐，是三个乞丐在抢一个人的铜钱，说这是他们的地盘，这个人得到的银子都应该归他们。”
萧拟皱眉，都是乞讨为生的苦命人，何必为难他。
“那人死活不肯交出，被打得很厉害。”家武叹气，他最见不得以多欺少，且那人文文弱弱，再打下去，只怕小命不保。
“你能赶走三个乞丐吗？”萧拟的语气带着请求，虽然二人是主仆关系，她也不敢使唤人家，这一路还靠二人保驾护航。
“成，我就等小姐发话了。”家武撸起袖子就冲了过去。
那头传来惨叫声，不过是三个乞丐的。
家武一脸骄傲地回来，身后还带了个浑身脏兮兮的男子。
“多谢小姐出手相救。”
“举手之劳。我听公子的口音，不像是南寻的人，怎会在这里乞讨？”
男子面露悲伤，随即又释怀一笑，道：“我从晋阳来的，想要到京都去，谁料路上盘缠被抢，只能一路乞讨到京都。”
“京都？莫非公子要去参加科举？”
男子眸光微亮：“正是。”
萧拟取出一袋碎银，偷偷塞给男子：“愿君顺遂。”
怀里的银子有点沉，男子的眼睛酸涩，生生忍住泪，朝萧拟磕了个头，哽咽道：“敢问小姐姓名，沈承礼日后定报小姐今日之恩。”
“倘若有缘再见，你再提报恩吧。家武，你送公子出城。我怕你留在此地，那伙人还会伺机报复你。”
“小姐想得周到。”沈承礼还想问萧拟姓名，萧拟已转身进入客栈。
家武见萧拟掏出那袋银子时十分心痛，心想小姐再这般乐于助人，还没到涪陵，盘缠就用完了。
家强心疼的不是银子，是怕三个乞丐不会善罢甘休。
大雨过后，月明星稀。
萧拟手执书卷，看得入神，话本果然好看。
客栈外面传来嘈杂声，有人在大喊什么，萧拟起身，就听到有打砸声传入耳中。
“别惊扰小姐。”
“客官哟，我真不敢留你们住店了，整条街的乞丐都聚在小店门口，让我还怎么招客呀。”掌柜面露苦色，不知道这位客人是怎么惹到了这群人。
“我去对付他们。”家强面无惧色。
“哎呀，你今日除非打死他们，等你们一走，他就会来报复我了，快走吧，我庙小容不下你们这尊大佛。小姐，今晚的饭钱就免了，就当小店对不住你。”
“哥，那群乞丐把我们马车砸了。”家武匆匆跑上楼。
“太过分了。”
萧拟打开门，面色微冷，道：“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小姐，外面的乞丐堵着门，我们走不出去。”家强犯了难，要打出去不难，可是谁护着小姐啊。
“不怕，我们走。”
萧拟回屋利落地收好东西，家强和家武对视一眼，亦回去整理行囊，他们要给小姐开路。
走到一楼，果见乞丐堵着门，小二在赔笑脸。
萧拟知道此祸是自己招来的，不怪掌柜想赶走他们，小本生意，实在经不起折腾。
“是谁砸了我的马车？”
萧拟此话一出，还在吵闹的乞丐们顿时安静下来。
小二见萧拟一个小小女子如此有胆识，半是赏识半是担忧。
“你打了我们的人，我们就砸你马车，不仅砸你马车，你还要给银子我们弟兄医病。”
“厚颜无耻，你们以多欺少，连一个上京赶考的举人都不放过，真是目无王法。现在还敢在我面前叫嚣，损毁我的财物，罪加一等。”萧拟朝他们走近一步，目光直视他们，毫不畏惧。
家强和家武护在她身边，生怕这伙人会冲上前。
“我再问一句，是谁砸了我的马车，你们要是照价赔偿，我就当你们有悔过之心，不然我就让你们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乞丐见萧拟气势凌厉，不自觉退到了路中央，正好挡住了来往的人。
“一个娘们，你们怕什么！”
其中的一个乞丐怒吼，带着三个人冲入客栈，却被家强和家武拦下。
萧拟左手抓着一袋辣椒面，右手捏着木盒，他们真敢上来，她就和他们拼命。
一人寻到机会，直扑萧拟，却被她一脚踢出门口。
家强暗暗吃惊，没想到自家小姐还会武功。
萧拟面色不改，她自幼跟着师傅习过武术，师傅说她没有练武的天赋，学点皮毛就不错了，刀剑什么的练不得，怕是赶不走别人还伤了自个。萧拟闻言很是伤心，自己闯荡江湖的梦终究是不成了。师傅走后，萧拟开始练手脚功夫，就为了有朝一日遇到贼人可以自保。
“挡路了。”华鸿提醒挡路的乞丐们。
华明见一群乞丐伸长脖子往客栈看，顺着他们看过去，惊呼：“萧姑娘。”
“华明。”他乡遇故知，两眼泪汪汪。萧拟推开门口的乞丐，直直跑到了华明面前。
“萧姑娘，发生了什么事？”
萧拟扁了扁嘴，委屈巴巴地看向华明，带着哭腔向华明哭诉今日发生的事情。
“我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
“……”
乞丐们被华明的目光扫过，遍体生寒。
“赔马车钱。”华明冷声道。
乞丐见到华明等人的装束，猜到是不好对付的主，正想散开，就被一把长剑拦住去路，原本还在马上的华明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面前。
有人想越过去，被华明轻轻一抓，重重地摔在地上。
“赔钱。”
乞丐长日混迹街头，最会审时度势，立刻将身上的银子掏了出来，哆嗦地放到萧拟面前。一会子功夫，地上就放满了碎银和吊钱。
“……”
“我们就这么多了。”
“够了。”萧拟别过头，心里不是滋味。
“滚。”
见华明发话，一群乞丐瞬间跑开了。
“多谢。”华明真是自己的福星，萧拟笑得眉眼弯弯。
“不用客气。”
“小姐，我们换家客栈，我再去买辆马车。”家武将地上的银子捡起来，塞入行囊里。
“萧姑娘，那我们先走了。”华明偷偷瞥了眼马车，不敢耽误正事。
“好。”
萧拟目送华明一行人离去，不禁对车内之人有所好奇，不过眼下要离开是非之地，这群乞丐，不知道会不会卷土重来。
“华明，你什么时候和萧姑娘这般熟了？”华鸿回头看了看抱着行囊站在街上的萧拟，打趣身旁的华明。
“君子之交，你不懂。”
“华明，你暗中护送她一程，那些地痞流氓惯会恃强凌弱，此时怕在观望。”马车内的容濯出声。
“好，我去去就回。”
“华鸿，你去提点下春城的县官，真乞丐可留，对以行乞之名行霸凌之事的假乞丐要好好整治，下次再让我看见，就让他从春城挪窝。”容濯将手中令牌递给华鸿，如墨的双眸透出点点寒意，尸位素餐，还当什么父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