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报应
老夫人房中多了很多新面孔，她处处不舒适，让画鸢备车，她要出去一趟。
画鸢走到院子，一个浇花的小丫鬟极有眼力劲地上前：“画鸢姐姐，有什么需要吩咐奴去做的？”
画鸢知道她是新来的丫鬟里头最为利索的一个，每次见着自己都是恭恭敬敬地喊姐姐，不由扬起下巴，道：“老夫人要出门，你叫人备好车，在门口等着老夫人。”
“好的，画鸢姐姐，我就去办。”
秀秀悄悄摸进了竹林苑。
“五姑娘，老夫人要出去了。”
“我知道了，多谢。”
秀秀受宠若惊，说了句“姑娘言重了”就走了。
萧拟历经九死一生，猜到老夫人不会无缘无故谋害自己，怕是在外头听说了什么或是被人唆使了。老夫人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她跟着老夫人应该会有收获。
收买一个新入府的丫鬟不难，她想要知道的也仅是老夫人何时出门。
萧拟快速做了一番伪装，到萧家附近雇了车夫及一辆板车，两人候在角落，等马车一走，立刻跟了上去。
马车停在一个院子门口，萧拟到附近打听，才知里头住的是一个算命先生。
“此人自命不凡，没有足够的银子是进不去他家门的，呐，你走那条巷子，也有个算命的，自称半日仙。”
萧拟谢过妇人，心中有了计较，算命先生……难怪老夫人的杀机让人摸不着头脑，要是算命说自己挡了萧家风水运气，或是祸害萧家之类的，老夫人还真可能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萧拟返回车夫那里，低语了两句。
“那她要是追究起来怎么办？”
“她心虚，不敢追究。”
“得嘞。”车夫爽快地应下。
萧拟走向妇人指过的巷子，拐过弯，是与方才安静的院子截然不同的氛围，小贩吆喝，到处都是买卖，人们交头接耳，讨价还价。
“半日仙会在哪里。”萧拟到处寻找，没注意脚下，被东西绊了下。她起身拍拍衣服上的泥尘，却瞧见一名少年正盯着她。
少年见萧拟望过来，自卑地低下头。
萧拟大惊，少年的半张脸及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烧伤，显得十分狰狞。他的旁边放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身，他的前面是一张以血书写的卖身葬父的白布。
“你叫什么名字？”
“李溪。”
“你的脸。”
“家中起火，爹葬身火海，我侥幸活了下来。”少年的语气透出一股恨意，转瞬即逝。
“我愿意出银子给你安葬父亲，你只需要帮我一个忙。”萧拟同情他的遭遇，感慨天道实在残忍。
那头，老夫人在画鸳的搀扶下，从宅子走出。
“啊！”一个面目恐怖的人忽然窜到老夫人面前，吓得她和画鸳血色全无。
“夫人，你周身有黑色笼罩，此乃谋害至亲积成的孽业。你继续作恶，恐有血光之灾，祸及身边人，慎之慎之。”
老夫人被吓住了，直到人走远了，她都说不出一句话。
“老夫人。”画鸳惊恐地看向老夫人，她自己都没从那张脸的恐惧中回过神，她还瞧见有脓水从他脸中流出。
“回……回府。”
老夫人颤颤巍巍地爬上马车，忽然一盆东西泼了过来，她看着身上滴落的血水，整个人吓得向后仰去。
画鸳吓得惊叫，见老夫人昏倒，边扶她入马车，边道：“谁泼的血水啊，快，快回去。”
“你也被亲人所害吗？”李溪从萧拟身后走出，他目睹了整个过程，猜到血水也是她叫人泼上去的。
萧拟没有回答，取出十两银子给他。
“你收下，安葬完你爹后，去医治脸上的伤。”
萧拟转身向车夫走去，李溪在她后面问：“恩人家住何处，日后我定会报答。”
“好好活下去，就算报答了。”十两对萧拟来说很多，她也是咬咬牙才给了出去。
坐上板车，萧拟落寞一笑，明明自己过得不怎么样，还是看不得苦难，就像她爹爹，毫不犹豫地救下苏小末和郝小山。
车夫识得萧拟，父女时常去他那里雇车到一处客栈去。第一次见萧拟这般低沉，他心里也闷闷的。
“方才那人欺负你了吧，早知道我再要一盆鸡血泼上去。”
萧拟闻言淡淡一笑，这位老大哥也是热心肠的人。
萧家乱作一团，大家都往静心堂去，直到莫大夫被请进府，众人才安定下来。
老夫人受了惊吓，需要静养。
陈氏问画鸳今日发生了何事，画鸳不敢说血光之灾，祸及身边人的话，就把老夫人被人泼了血的事说出来。
“谋害至亲积下的孽业。”男子的话及他的脸再次自脑中浮现。画鸳冷得打个寒颤，谋害至亲，她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又惊又怕，当天夜里就病倒了。
静心堂的下人都惶恐不安，之前许嬷嬷被打死，周顺家的被发卖，画鸳又病倒了，莫非老夫人不详。
下人干完活就离老夫人远远的，生怕沾上晦气。后半夜老夫人醒来，想唤人倒杯水，都等不来人，又气倒过去。
王氏对静安堂的事不了解，她一颗心都在女儿身上。
“你一会开心，一会惆怅，是在萧家闷久了？”
“是啊，娘，你什么时候让我去客栈？”
王氏笑而不语，提到今日宁家下人过来，说是邀萧拟去宁家一趟。
“不去，要去就让爹去。”萧拟心烦意乱，她自己去宁家算怎么回事。
“我亦觉得不妥，不过客栈离不了你爹，我去一趟就是。”宁家以前从没邀请过萧拟上门，不知是有什么要紧事。
次日，王氏一早就出门，她睡得不好，夜里入睡迟，早上又早醒。
宁家还在吃早饭。
“娘，聘礼单子拟好了吗？”
宁夫人喝了一口粥，悠哉道：“你急什么，娘要相看了才能定下，要是个歪瓜裂枣，你就死了这条心，省得我孙子长歪咯。”
宁家急了：“你以前不是见过了吗，萧妹妹是仙女一般的人物。”
宁夫人冷笑一声，心想儿子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她妹妹的女儿不知比萧拟好上多少，真不知宁景看上萧拟什么。
“就为着年轻时的一点帮衬，你爹对萧信是逢叫必到，现在我连儿子都要搭上，宁家不欠萧家什么。”
宁景皱眉，听娘亲絮絮叨叨，脑中想的却是萧拟。
“夫人，萧家来人了。”
宁夫人露出得意的笑：“一个随叫随到的姑娘，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自矜自重，她是一点没有，真是想极了嫁入我们宁家。”
“娘，你何必折辱她，她是至真至纯的姑娘，定然以为你叫她来有事。哎，你要是不愿管我的婚事，我就去找祖母。”
“我去见见她，你留下来。”宁夫人听到“祖母”二字，心中不快。
“我与你一起。”
“你要是真想娶她，就在此等我。”宁夫人最讨厌宁景提及萧拟时露出的笑意。
宁景停住脚步，沮丧地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宁夫人回来。
“娘，你与萧妹妹说了什么？”宁景迫不及待地迎回宁夫人。
“来的是萧拟娘亲。”宁夫人心虚，见到王氏那一刻，她满脸的笑意都垮了下来，生生吞下了冷嘲热讽的话。
“你没说错话吧。”宁景瞧见宁夫人讪讪的表情，心急如焚。
“哪能呢，我今晚就与你爹商议聘礼单子。”宁夫人说完，带着丫鬟回房，留下一脸不解的宁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