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噬魂 “乖巧得像只小猫卷舌取水”
“!!!”秦樾看到他的赤瞳后倏地抽离手,后退一步却听到了自己双足踏入河流的声响,“这里是哪?”
他看到的,是蜿蜒的血河,是岸边森森白骨与未开苞的彼岸,是高挂于黑天的血月,是散着乌发的赤瞳美人,是沈昭压抑最久的内心幻境,混沌的本质。
——一心想要吞噬万物的本质。
但自从沈昭修习沈家禁术并在元婴期大圆满夺回身体道体的控制权后,他将此境,修成了能吞噬外人魂体的秘法,只需见血与混沌灵气,便可启动。
秦樾想要动身,却发现自己的脚趾已经被血水吞噬,化为了白骨,接着是脚踝,小腿,他惊恐地叫出声,感受着噬骨灼心的痛意。
沈昭赤足走在岸边,平静看着秦樾痛不欲生的模样,蹲下身看着自己第一次发挥就能称得上“完美”的秘境杰作,虽然比较残忍便是了,混沌灵气能凭他的主观意愿使用,但动用起来十分费力,一不小心还会打乱筋脉口鼻流血,所以他一早便打算好,将自身灵气耗尽,歇下对方的防备,继而杀之。
“秦家是沈家旁支。”沈昭看秦樾已经痛至麻木、面如白纸,不再出声,开口道,“但秦家那位倡修偃术和鬼术的末代家主或许在临死前都不知,沈家或者说现在的云汐宗最初是以死士刑咒为尊,祖辈亲传下来的偃术,我比你们钻研得透彻,顾长栖偷来的玄清派残卷和秦家遗留物品确实是好用,但别忘了,谁是始端,别忘了沈家昔日开宗立派时是如何清剿完西南一带所有魔物的,流传下来的上百道禁术,偏偏修最易走火入魔、为人桎梏的鬼道,你走至如此境地,不后悔吗?”
“我不认识顾长栖,也不后悔。”他咬牙矢口否认。
沈昭站起比出食指指向蜿蜒血河,“噬魂完毕,你的魂魄会流入这条长河,你生前接触的所有,我都会得知,嘴硬与否认无用。”
“你!”秦樾目眦欲裂,“呵呵,看你这副样子,这秘境,这将要疯癫堕魔入鬼道的前兆!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要是叫旁人得知往前那个光风霁月的玄清派掌门亲传,万众瞩目的习道天才也是个自甘堕落,擅修禁书的修者,你的名声,你整个人,都会毁掉!”
言毕,他突然心凉,对啊,这么多年了,沈昭屡屡和那位九州唯一的化神修士修习,怎么会无人探查到他的秘密?
“我的秘密,没有活人能知道。”沈昭重新蹲下身,撩开垂落的乌发别至耳后,血红赤瞳看向秦樾快要没有光彩的眼睛,“我的师尊,那位玉珩仙尊,他动用搜魂都没查出来,此等术法我没有将它们刻在元神灵台中,可怕吗,这具身躯,修习多少功法都不会走火入魔,却也在我的前半生,折磨、消磨我的神志许久,差点也把我三魂之一的人魂吞噬。”
“你你”秦樾吓到舌头打结,半句流利的话都说不出了。
“除却偃者,还有能生出灵智控制他们的黑太岁,我大致都了解了。”沈昭又道,叫秦樾突地瞪大双眼。
“你什么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快要凋敝的魂体生命发了癫狂,挣扎着最后半截身子,想要拉住岸边沈昭的皙白腿足,“你放了我!我后悔了!求你……求你……”
沈昭无视了他的哀求,背身离开,“杀你是为除去顾长栖一臂,届时,他会来这血河里陪你的。”
一刻后,梧林中的沈昭惺忪睁眼,伤口已愈,秦樾的尸首、魂魄、气息,什么都没留下,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沈昭披上月白斗篷,提剑走在梧林中,却觉脚步愈发沉重,身体有些不正常的暖意升起,又像是上次那般,动用过量灵力与混沌灵气而感到空虚不安。
他还在思索,“观其记忆与魂魄,秦樾也不知黑太岁的藏身之处,但能确定玄清派除却顾长栖,另一枚插在我身旁的棋子就在玄峰镇派弟子中,会是谁……?”
思考过后却觉脚跟一软,沈昭靠去一旁的桉树上,听到附近有妖兽的声响,他心里暗骂一声,掏出传送符咒,正欲施法手却顿了顿,触上自己的脸颊、耳根,都红得发烫。
喘出几口粗气,他咬了唇,“什么双修……我没这种想法。”
那个六年前做过的,唯生一次缠绵无比的梦,对象是谁他也早就忘记了……只记得那日清晨打湿的、布满褶皱的被褥和凌乱乌发,他反复用除尘咒清洗了二十多遍。
传送咒上的经文浮动闪烁,沈昭被传送回了晓天楼的某间居室,彼时室内只点了昏暗的灯,案上摆着卸下的赤红发带与一把墨黑的剑。
亥时本该是人定之时,这人却久久未息,把玩着表弟送他的手串,指腹摸过那粒红宝石时,他心念一动,掏出传音符传音却在室内另一角听见了回音。
“昭儿?”萧焱起身走向沈昭,看着那双凤眸,被熹微火光照亮的、半裹在月白斗篷中咬唇不语的面,白皙透上酡红,热气鼻息交织,是从未在现实中见过的媚态。
“……”沈昭还是窝在月白中,闭上眸子,由于气息被斗篷掩盖,萧焱不知他的表弟发生了何事,“不舒服?我去拿点定神安神的丹药,或者……”
“你难道要我开口吗?”沈昭默默摘下斗篷,露出脖颈,露出通红的耳根,露出紊乱渴望平复的灵流。
一瞬间,萧焱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然后又转而喷发,沸腾澎湃,如兽吻上了那甘甜唇瓣,打横抱起沈昭、吸嗅其身清香之时他又想骂脏话,
“草!为什么这么可爱,为什么这么漂亮,沈昭居然真的选了他,简直他的像在做梦!”
其实只是机缘巧合,水火交融翻出氤氲水汽,沈昭向来清晰的头脑都要乱了,却抿唇咬着嘴不叫自己发出难堪的声,心里却诡异飘忽地想着,
“怎么真的……这么舒服……”
“昭儿,昭昭……唤我哥哥。”萧焱见沈昭下唇都快咬得沁血,他抬起沈昭的手,吻过掌内的薄茧,吻过纤细顺长的指节,抚慰他这个弟弟的紧张兴奋,却也不想抽离,手太软太柔了,每次他捏弄的时候怎么没感觉过,他落吻温柔道,“哥哥爱你。”
有时候表兄弟是相似的,比如说完情话的萧焱此时心里也在嘟哝,
“草!这也太舒服了!怎么会这么舒服!怎么会这么软!”
还没从柔水中缓过神来,却被沈昭温和地食指拇指并用掐住了脸,叫这个表兄愣神,表弟开口清冷道,“不叫。”
早没有唤哥哥撒娇的心气了。
柔和细腻完全钻融进了对方的骨子里,正中下怀,萧焱骂了贪婪成性的自己一次又一次。
一个时辰后不禁再道,“就叫一次。”
“不叫。”耳根红着的沈昭偏头不去看他,“再念叨以后就都不叫了。”
萧焱听得愣神,旋即笑道,“?这是在威胁撒娇吗,沈小少主。”
“我说了……不叫!你滚下去!”沈昭总算是露出那原来矜贵的面容与少主脾气,已有快十年未见过了,得见如此顿觉欣喜的萧焱被支撑起身子的沈昭抽了一掌,摇头醒神过后反而笑得更欢畅,攥取得更深。
亥时一更天再到次日天明,所幸是在地下昏室,关起了缱绻,昏暗烛灯燃了几盏灭了几盏,脑中糜烂的沈昭都忘了,他被伺候得舒服,思绪黏糊软糯得像刚舂打千百次的热腾糯米,寝了一天才堪堪被轻缓抱起,他窝在萧焱怀里进了些灵茶润喉清肺,乖巧得像只小猫卷舌取水,随后再瘫倒进蚕被绵软中睡去。
荒诞欢兴一场,水火也能相融得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