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想亲 “晚风扶鬓，月白袍衣的美人忧思”
影竹看着自家少主还如以前的模样，心中泛起些酸涩，答道“是，属下明白了，即刻便将此事告予宗主与诸位长老，少主定要当心。”
“我会的，对了，还有一事。”
“少主请讲。”
“能否叫让父亲将母亲书房中的那本统计九州古灵族的志记叫雪儿送来，我有一事想要探究，是关于我自身的。”
“这个没有问题。”
“好，若是云汐宗出了大事，用传音符递来便可。”沈昭呼了口气，看着影竹的身影重归于暗。
“那日向我抛出橄榄枝的，金陌轩。”沈昭回了灵舟，重新一边掌舵一边摊开普通的剑籍佯装观摩，实则是在揣摩推演背后布局之人，他还是开得慢了些，考虑到舱内还有些伤员不能受颠簸。
“不像，或许只是想采补，毕竟修为停滞五十年未有长进，但又或许，他知晓些什么呢？”沈昭回忆起之前同顾长庚闲聊摸索出的关系。
金陌轩原先是南州一中小门派的派主，却因坞州浩难，门派损失过重而后分崩离析，他便在四十年前皈依玄清派，经商有道以及闲云真君的相中，提至了峰主之位，修为可能是因为昔日留下的心魔而阻塞不前。
墨丹墨蔻不必说，不可能做这种事，都是师承闲云真君且可能因入门晚和华旭仙子的照拂，精神没有受太多荼毒。提起这位师祖，沈昭现是尴尬无比，“因果轮回啊，保下一代和平，却又种下许多因。”
那么最可疑的便还是，那日同百月楼与云汐宗修士一同前去清剿赤岳黑太岁的，顾长栖。
“昔日倒底是什么事叫他被关了禁闭也未可知，若是师尊能透露一二呢？”
沈昭揣摩间，夕阳落下，夜幕降水露起，他们还未至玄清派。
“伤害同门？”沈昭沉吟，“那条双头水蛇，昔日坞州抓来的水蛇一族，还有死于剑下的蛟蛇所言难道？”
心中炸开恐怖的想法，“被侵染灵台而时不时感到困倦疲乏，若不是师尊从南海提前五月赶回，我察觉异样第一可能便是去药堂探脉取药那么，再借师叔、副掌门与丹鼎真君的身份替我治疗灵台，悄悄种下黑肉芝可谓是轻而易举，将那些水蛇抓来的是他，想要暗中残害的也是他。”
居然居然沈昭肚里翻涌一阵，回忆起顾长栖那慈笑面容与那些他服下的出自顾长栖之手的丹药，险些吐出来。
“顾长栖”沈昭鲜少有恨意与生理的厌恶，除却对那些将母亲伤至陨落的妖族，这次是第二次，“冷静。”他说服自己。
“他在派中没有露出丝毫马脚，单凭插入其余两派的偃者，说不准还会倒打一耙，没有实际的证据指向他，我还没有足够的筹码。”沈昭啧声，细眉蹙起，“摘得真是干净。”
“那么还有今年他新收的、此次同行来到秘境的那位弟子。”沈昭放出神识，探查船舱内那人灵体灵脉，并无不妥，啧，好麻烦。
晚风扶鬓，月白袍衣的美人忧思，似也如云端皓月，左手支了夹板的墨子琮一瘸一拐地走向船舵旁的沈昭。
“在想什么？”墨子琮沙哑着声发问，有些刺耳打搅中断了沈昭的思虑。
沈昭回眸，眼神中略有疲惫倦怠。
“是我打扰到了？还是累了？要不要我替你掌舵？”他又活络了下完好的右手，很滑稽。
沈昭还是不出声，碧瞳在夜露云雾中朦胧模糊，墨子琮感到些许不安，几乎急得要啜泣，“沈晏清，你出什么事了？你和我说些话好不好？别……别不理我”声音越来越轻。
“墨子琮，你为什么喜欢我？”
一语惊人，墨子琮僵住，结结巴巴道，“八年前，初见，我只觉你很美很漂亮……”
“这个我知道，但你那时只觉得我外强中干，看不起我，不是吗？”
“……！”墨子琮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低头，“我错了，大比之后，浣纱镇、四明山一行，我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夜色抹去了他的羞愧难当，“我都心跳不止，你救了我很多次，包括这次也是。在你闭关的那三年里，我每天都盼着你出关，我一直很想很想见你，但掌门拦着我也拦着其他人，我见不到你，心急如焚，也知道你讨厌我！是我配不上你！所以才去求了父亲与母亲……但若是你不愿……我不会强求的！”
“是因为救命之恩吗……”沈昭心里这样想，揣摩着各种因素，还是默不作声，把墨子琮急得耳根通红。
他上前走到沈昭面前，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我可以带聘礼的！做侧室也可以！外室也可……！”
“打住。”沈昭终于发声，制止了脸早已涨得火红的金鸿宫少宫主，以免他说出更大逆不道的话，“这话你放去金鸿宫再说，与谁结姻亲我其实并无所谓。”
墨子琮眸中一亮，“所以……？你是不是还没有喜欢的人？我以为那萧客卿对你关照备至，你与他很亲密，我以为我没有那个机会了。”
沈昭沉默，这都什么和什么，果然和一根筋的蠢货搭不来话。
“我同他走得近与否，与你无关。”
“那你说真心话，你喜不喜欢他！”墨子琮再靠近一步，双眸对视，沈昭十分冷淡，叫他败下阵来，他从未赢过沈昭。
“别如此咄咄逼人，像狗。”沈昭真要被他激起少主脾气，嫌弃道，“想听实话？”
墨子琮吞咽口唾沫、攥拳，做好了准备，“……想。”
“你与他相较，我会选他。”
言下之意，是都不喜欢，但若真要择一个，那还是萧焱。
“靠！”墨子琮在心里大叫，“我哪里比不上他？！我有钱有身份有聘礼！”
他狼狈地支吾，逃似地踱了十步，回了休息舱室。
“有什么好看的……”沈昭被现出身形的萧焱自身后扣住手。
“选我？”他很开心。
“只是权衡对比下，他输了。”沈昭推开正轻笑的萧焱。
“那我也赢了，是不是？昭儿？”萧焱摸过沈昭的纳戒，按过他的细指。
沈昭没有回答他，也习惯了捅破窗纸后他止于手指的肢体接触，心里在思索，“萧焱是因为幼时陪护、日久生情，顾长庚是因为禁闭不通人事太久，我恰好出现激起其心，墨子琮是因患难与共之交，除却这些，派中其他人是因皮囊、外表，还有……性情？”
虽在不同身份下他表现出来的性格略有出入，却依旧能把控住，不会叫他们因渴求做出更过分的举动。至于金陌轩和顾长栖二人，或许对他有意，但还未到胜过利益的那一步，是不是要先挑一人下手呢？
耳畔响起表亲的嗓音，沈昭从思绪中抽离，
“昭儿，补灵丹。”萧焱将自己的九转补灵丹取出，放入了沈昭的纳戒中，“下次若需要，我搜罗药材和原料，去云汐宗求温长老再给昭儿制一颗。”
薄唇轻抿，沈昭被萧焱撩开发丝，他抬头露出莹白脖颈，靠近二分，迷蒙雾气似乎散了
咫尺之下，一切美好皆在怀中，唯生念求唾手可得。
他明显看到那人喉结一滚，身躯一颤。
沈昭勾唇，“想亲便亲，我不芥蒂的。”
“草！”萧焱耳根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