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礼物 “眼眸含水看向他的师尊，似乎是委屈极了”
搜魂之术，可用法宝，亦可用术法直接发动，一般都是用来探寻记忆或确认修士有无修习禁术、灵台是否清明。以顾长庚的化神修为对沈昭施法可谓是轻轻松松，更何况沈昭体内还留有一丝他的元神。
此刻沈昭被不属于自身的灵流侵入脉络，搜魂之下他零碎的意识记忆一遍遍闪过脑海，他不自在地闷哼两记，眼眸含水看向他的师尊，似乎是委屈极了，但还是咬着薄唇不发一言，座上几人看着这幕均是神色凝重。
顾长庚读了些许沈昭的记忆，面色自一开始的冷淡严肃到渐渐舒开，他什么异常都没搜罗到。
“掌门师兄，太过了，沈昭向来知无不言，搜魂一术不能用在他身上。”两位女长老同时开口，“他也不是得知那类禁术便走上歧途之人。”
“无事了，抱歉晏清。”顾长庚亲自扶起搜魂完毕意识有些混乱，额上发汗、身躯颤抖的沈昭，“是为师过于着急，回头定会加倍补偿。”
“弟子自是明白各位长老师叔与副掌门召弟子来此是为何。”沈昭擦了汗，重新正座，同一时间掌门与副掌门坐上了主位。
“净化暂时压制偃者灵台中黑肉咒法，是弟子结合家母华旭仙子的几道术法与《碧水诀》二重净天一术所琢磨出。”沈昭虚弱间还是稳息条理清晰地说道，“家父也在弟子幼时平定西南秦氏一族开发了一些压制此类偃术之法，弟子只是耳濡目染，家父也教过一二式为求弟子自保。”
顾长栖开口，“原来如此……师侄真是聪颖绝伦。吾同云汐宗宗主与华旭仙子素来交好，相信他们二人与你的品格，掌门师兄也未曾搜出什么，只是还有些事情，要同沈师侄叙道明白。”
金陌轩转头展开折扇给自己扇了扇风，“如此冤枉自家好徒弟，动用搜魂，还提什么要求，假惺惺呐。”
“咳咳，陌轩啊，你资历最浅，莫要凡事只看表面。”上官慎瞅了眼金陌轩，又观摩起沈昭的脸色，心道，“这孩子，还真是如传言般淡漠聪颖，若是当年华旭还在……道不准也不会来此拜师，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晏清，此番入世便牵入不少因果，你天赋奇高，机缘也会侧入倾倒于你身，但机缘丰者，往后修行路上必是难关重重，只要你为玄清派的弟子一日，是我玉珩仙尊之徒一日，整个玄清派必会护你。”
顾长栖笑着补充道，“华旭仙子也曾道，希望你来我派承碧水仙子一脉功法，延续尊名。”
沈昭薄唇挽起好看的弧度，心道原是为了这事，为了留下他这个二十结婴举世唯一的天才，还要唤来如此多的人说情。
他摸向额前，那道朱红剑纹缓缓浮现，似乎如鲜活心脏在跃动，熠闪出些光彩。
“弟子沈晏清，定不负宗门之望，不负师尊之期，不负生母之命。”
墨丹长老似乎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墨蔻长老与其他几位同样递来欣赏赞许之色，向沈昭点点头，金陌轩似乎察觉到沈昭在看他，递给他一个眼神，沈昭心领神会地垂下眼帘。
“好了，剩下的事本座同晏清回去再述，今日会议便到此。”
“还真是向着我啊。”沈昭回到云珩殿还想着金陌轩那人，“不过是为何呢？若真是看上我这副皮囊那般俗浅，也不会想到卖人情这一层。”
“晏清。”顾长庚自沈昭身后唤他，“这个。”
沈昭转身，看到顾长庚打开一锦盒，“这个？”沈昭细指抚摸过玉扣上雕篆甚是小巧精美的梅花竹柏与弦月玉兔，分明是冰玉，却触手生热，明玉通透，沈昭将其捧起，其中灵力与其元婴共鸣，似牵出一条细长的丝牢牢拴住在沈昭胸前。
“凝聚了百只八阶妖兽、灵兽妖丹之力，温养灵体最宜。”顾长庚将其为沈昭带上，牵动撩起如瀑发丝，玉坠胸口，指腹摩挲带动最后一些摇晃，随后归于平静，安详地贴在沈昭胸前。
“今日是为师莽撞。”
“师尊，弟子并无为难之意……”沈昭将发别至耳后，微红的耳根漏出，他抬头问道，“师尊是为斩妖融灵于玉中，方心情不畅？”
顾长庚很受用沈昭这般模样，轻点头，“玉佩本是前月要赠予你，并不是为今日之事。”
沈昭眸中一动，舒开眉头，咧出个十分惬意欢喜的笑，如春雨歇后灿阳暖意融融，而后又低下头，摆出羞大于喜的架势，耳根更红了，他轻道，“多谢师尊。”
“来。”顾长庚牵过他的手，室门一道道打开又关上，他将沈昭牵入云珩殿内最里的禁闭修习之室，十八道聚灵阵与聚灵幡布在附近，室前雅竹流水园林，十分幽静宜人，有股竹叶清香混入温厚灵气。
“师尊？”沈昭盘腿坐下，另一只手也被牵起扣住，十指相扣、掌纹相对，沈昭深吸口气，他的手比顾长庚足足小了一圈，身躯也是，此刻是真的不自在、慌了神了。
“莫要紧张，调息。”
水与冰交融相会，沈昭感受着顾长庚那原先强劲强力的灵流再度侵入身躯，此刻却是自在、轻缓，帮他捋顺了先前被打乱的气息，巩固了境界。
三刻后，沈昭幽幽转醒，“啊”了一声，整理了番衣襟，细声软语唤了下“师尊。”
“往后就来为师这闭关修习。”顾长庚点上沈昭额头剑纹，那红纹渐渐加深，“修习与历练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凭此印来找为师，晏清。”
“是……师尊……”沈昭低头，默默挪动靠近了对方几分，身上淡淡檀香似乎依赖性地，缠上了主人的师尊。
“你的生母，华旭仙子五十年前因事牵几派纷争，不得不离开玄清派同你父亲联姻。”
“还请师尊明言。”
“五十年前，坞州一难，各门派备受打击，玄清派禁书被盗，师祖当年在同魔尊搏斗中陨落，华旭出身的百月楼也在那几年没落，她带走了她所创的所有禁书法咒并封笔，残卷则是在战乱中被各大家抢掠，今日为师心急搜魂，是怕你，走火入魔。”
“师尊，弟子不会。”
“为师知道，你的咒律天资在华旭之上，压抑过多反而会适得其反，待你到分神中期，碧水诀练至四重圆满，再习也不迟。”
沈昭点点头，“那师尊，弟子告退？”
顾长庚放沈昭回了居室，又摩擦了下自己的手掌，似乎心念一动，怀恋起对方手掌的触感与灵体的契合。
“真算是，柔水。”他面上闪过一丝兴奋与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