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撩拨 “一瞬间，怒气醋意烟消云散”
翌日清晨，沈昭被轻叩门声唤醒，他道了一句“何人？”萧焱提着一小盘果脯与紫砂茶壶进来。
“表哥，我已辟谷，无需这些。”沈昭嘴上拒绝，但没有真的阻止，十六岁的少年，到底还是有些贪嘴的。
“来。”萧焱将一小块递到整理好枕榻的沈昭嘴边，他默默含入，清甜甘甜，配上灵茶确实舒泛清爽。
用完茶点早食后，沈昭将墨发用青带绑起，再用昆仑玉簪竖起，神气清爽了许多，萧焱观在眼里，微微勾唇，却又听到外头灵符传音。
“第二轮试，定于正午玄峰山腰练武场处，比拼灵力。”
沈昭挥手将传音符箓传回以示知晓，又回顾自方才一直看着他的萧焱，问道，“表哥今日无事？”
萧焱点点头，还是抱着佩剑赫翎，观摩沈昭打坐调息，他想到，“昔年传闻玉珩仙尊十七岁结丹辟谷、三十结婴已是不可一世的奇才，昭儿如今十六便已辟谷，不知是否已至金丹前期……”
“表哥，一直盯着我，我会不习惯。”意下是赶他走了，沈昭不喜清修被扰。
“好，门外候你。”萧焱笑笑。
午时出，沈昭今日还是一袭竹柏青袍，配着昆仑玉簪束发更显世家大族气质，同他人谈吐间又自若淡笑，容色清朗，传闻倒是也快，他昨日以惊人成绩打破玄清派弟子选拔第一轮的记录，不少内外门弟子慕名来遥观这位沈家少主，都被其容色身姿吸引折服。
沈昭是第三十位上场，亦是最后一位，此刻结界外似乎传出不少声音，有四五条粉红绢帕被丢到他脚边，他无奈回头给林渺一个尴尬表情，林渺呆愣一瞬后笑笑，将一些看热闹的人士都挥退后，发觉背后有数道劲风倏地袭来，卷起今日他的袖摆。
沈昭面色平静，运气至盈，单手聚灵打在测验灵石上，那一小块本坚如磐石的测验石一瞬间被沈昭单手的灵气震碎震开，几粒碎屑炸开掉落。
前二十九位不外乎是打出一二道细小裂缝便被判乙等，沈昭此举，确实惊世骇人，让方爬上山的内门弟子观到练武场异动，又速速下来，沈昭云淡风轻，将衣摆上的碎屑清理、抚平衣袖，又向有些呆住的林渺递去疑惑的眼神。
“沈昭，此轮夺魁，评甲等。”
“明日正午，便是切磋大比之日，沈公子，还请同我来。”
“好。”
沈昭并不意外，连中二甲又震碎试验灵石属实太过招摇，但他今日真的只是一时兴起，昨日一夜得益于这玄峰温厚灵气，他将半月未参悟透的心法领悟修至圆满，一时灵力爆发也是难以按捺。
“沈公子，现下同你晋级的共有二十四名修士，你连中二甲又都位列魁首，自然有特权在最后一试的大比中优先晋级。”
“意思是轮空五轮，直接同最后晋级的三人一决伯仲？”
林渺笑着点点头。
“不必了，沈某来贵派不仅是为拜师学艺，若是同八方修士切磋一番，对沈某修为亦有进益。”
林渺似乎不讶异沈昭如此回答，赞赏道，“沈公子鸿鹄之志，林某甘拜下风。”
沈昭拜别后，一丝他身的浅淡檀香被林渺捕捉到，同沈昭此刻身影融入山林竹柏中那般，清远、沁心润脾。
林渺回头间忽地对上一道阴沉视线，他想了想，从记忆中翻出了那人，随后他眯起眼睛一笑，原是陪护沈昭的萧焱。他们二人修为不相上下，资历也颇似，此时倒是为沈昭擦出了些火药味。
与此同时，不知自己表兄和未来师兄正在为他适才无意间的举动而起硝烟的沈昭，撞上了墨子琮。
沈昭绕开他却被伸手拦下，他抬眸，“墨少宫主，是有何要事？”
“听闻沈少主单手震碎灵石，故而想来看看。”他的气宇间还是那副纨绔。
“哦，小事，看也看了，少宫主自便吧。”沈昭揖了一礼，快步流星绕开了他。
墨子琮又被噎住，没好气地召出法宝灵鞭往一旁的山石上甩去，却被结界弹开，自己摔了个踉跄，忿忿道，“沈昭！你等着明日大比！本宫主定要夺魁！打你个心服口服！”
沈昭没听到这番大话，回寝路过一处通往山脚竹林的幽径，他思忖片刻，将纳戒中的上品法宝罗盘取出，检验一番他诧异，“灵力比之山腰往上还要浑厚，应是矿脉？还是灵泉？”
沈昭回头间撞见巡逻来的长老，低头行礼。
“原是沈家少主。”，墨丹长老柳叶眉弯起，红唇轻启，女声温和道，“那处是本派禁地，沈少主若贸然进入，里头人怕是会不悦。”
“是，沈某明白，多谢墨丹长老提点。”
“林渺说你天资聪颖，长相悦人，本座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我座下现还有二位名额。”墨丹长老靠近几分，一双杏眼对上沈昭微微敛起的凤眸。
“咳咳咳！”沈昭被这般近距离盯着霎时脸红，平复道，“抱歉长老，沈某资质尚浅，待长老明日较武比试再做定论也不迟，沈某先行告辞。”
“很可爱。”墨丹长老笑看着沈昭的背影离去。
“唉呀，玉珩可真是好福气。”她又看向幽径深处，“小小年纪已成金丹，但灵根灵体尚未知呢。”
沈昭回去路上清点了一下纳戒中的物品，目色一滞，“帕子……”他这才想起那个被锁链锁住的邋遢少年，今日似乎在试炼场上见过他，似乎姓“尉迟”？但他灵气滞涩，这轮落选了只能做个外门弟子。
沈昭转向敲开一位选手的居室，里头有一阵翕动声响，他心中疑惑，推开了居室的门，道了句“失礼。”一瞬险些被人扑上，他皱缩瞳孔运气将那人拍开，“你？”
“是魔气？”沈昭看到那人的异常，“等等，别运气。”
尉迟晟听到他的声音与指令平复了些，沈昭掐诀点入他的眉心，一丝温和灵力窜入脉络将扎根于灵台的魔气牵出，顿时神识清明。
“好了。”沈昭将魔气掐散，退到正常距离，“可还认得我？”
尉迟晟愣住，他刚刚险些，将自己的救命恩人给打伤，愧疚低下头，“抱歉，沈公子。”
“无妨，今日是为要回帕子，误打误撞帮你根除灵台魔气，也算日行一善。”沈昭面色平静，尉迟晟却看着这张脸心室不停跳动。
“尉迟晟在此谢过沈公子。”他掏出已经洗净晾干的帕子。
“沈昭。”他起身接过，无意间触到尉迟晟的指节，“保管的很好，谢谢。”
尉迟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呆楞地摩挲了指节，“沈昭……”，他很优秀，很亮眼，二连夺魁，入内门已是板上钉钉……他怕是，入不了沈昭的眼，之后也再难与他相见了。
沈昭回了自己的居室，果不其然，他叹口气，“表哥。”
萧焱蹙着剑眉，似乎十分不悦，“又去见谁？”
“是位有缘的外门弟子。”沈昭靠近几分抬头，“哥哥又犯老毛病了？”
一瞬间，怒气醋意烟消云散，萧焱眉宇上挑，咳了两记却被沈昭冷漠拉开。
“午歇了，表哥。”
“……”
内寝的门被拉上关上锁上，萧焱沉默定立在门外，唇角还是因刚刚的那称呼而微微弯起。